第二百二十八章: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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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拉森人在三百多年前第一次進入歐洲人的視野,他們就像頭一次進城的鄉下人,扒在富人家的窗戶前向往著繁華富麗。

    在東羅馬和波斯人拉鋸爭霸的年代,遠在沙漠那頭的遊牧民族,不過是強盛帝國眼中騎著駱駝販運沒藥和香料的商人,永遠謙恭和溫順,卻可以為了各自部族的利益,有時候往往隻是一座沙漠中的水井,相互之間便大打出手,困居於幹旱貧瘠的半島上自哀自憐。

    薩拉森人和平善意的形象,在基督紀年635年被打破,雖然在這之前,從商人們帶回的斷斷續續消息中,東羅馬人已經知道,在紅海邊的商業之都麥加,有一個叫穆罕默德的商人創造一種同基督信仰很類似的一神宗教,並且自封為真神在人間唯一的使者和先知,利用蠱惑人心的教義籠絡一批追隨者,然後和麥地那的統治貴族發生衝突,最終通過十年的艱苦內戰,統一部族林立的半島,建立****的王國。

    但可悲的是東羅馬人,隻把它當作茶餘飯後顯示自己見多識廣的談資,塞牙縫的邊角料,帝國上下從皇帝到平民沒有一個人想到,這些慢慢聚集在真主旗幟下的沙漠戰士,將爆發出怎樣驚人的戰鬥力,徹底打破他們悉心編織的**。

    基督紀年631年,波斯國王科巴德二世與拜占庭皇帝議和,歸還曆代侵占的拜占庭領土、釋放戰俘、送回搶自聖城耶路撒冷的聖十字架,歸還搶自拜占庭的一切財物,償還數年帝國戰爭消耗的軍費,雙方曆經四百年交戰數百次的爭霸戰爭落下帷幕,波斯最終兩手空空一無所獲。

    拜占庭沾沾自喜的陶醉在君士坦丁堡的帝國中興裏顧影自憐,希拉克略皇帝被民眾捧到同君士坦丁大帝一樣的崇高位置,誰都沒有在意,在自己胳肢窩底下露出猙獰殺機的薩拉森人。

    東羅馬重建地中海帝國的幻夢終將破滅,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雖然他們還有五百多年苟延殘喘風雨飄搖的國祚,但來自沙漠深處的遊牧騎兵聚集在聖戰的旗幟下,

    向著世界開始他們偉大的征服,東羅馬帝國首當其衝。

    在被穆罕默德賜予安拉之劍美稱的名將哈立德率領下,薩拉森騎兵強行軍,通過幾乎沒有任何生物可以活著出來,被稱為魔鬼之海的敘利亞沙漠,忽然出現在約旦河支流的雅穆克河,將輕敵冒進的希拉克略皇帝的王弟,提奧多拉親王指揮將近五萬人的前鋒軍團包圍起來。

    在戰役的前一天,提奧多拉親王還沾沾自喜的給自己的皇帝哥哥寫信,通報東羅馬軍隊收複從大馬士革到阿克的所有黎凡特地區,卻沒想到向來以隱忍著稱的薩拉森人,早就為他準備好了墳場。

    借著漫天的沙塵暴,哈立德率領軍隊悄悄的進入戰場,突然出現在立足未穩的羅馬人麵前,麵對似乎從天而降的阿拉伯騎兵,驕傲的東羅馬士兵並沒有放棄抵抗,即使他們已經被長途跋涉和水土不服折磨的喪失鬥誌,但羅馬人骨子裏的榮譽感,仍舊鼓舞著他們打起精神,同從未交過手的異教敵人奮勇廝殺。

    在沙漠地帶真主的力量似乎要比上帝強大,中東炎熱的氣候,蒸發走了士兵們身上殘存的水分,在這樣的條件下作戰,是這些征募自希臘和小亞細亞士兵前所未見的,結果數力並發,羅馬人幾乎全軍覆沒,王弟提奧多拉英勇殉國。

    率領援兵趕來的希拉克略皇帝,麵對著填塞河穀的屍體和漫天飛舞的烏鴉,麵對著親愛弟弟狼藉受辱的屍首,麵對著他祖先曆盡艱辛奪取的領土,卻即將淪喪的淒涼景象,作為一位曾經胸懷恢複羅馬帝國榮光大誌的傑出君主,他不禁放聲痛哭,最後一次神情俯瞰整個帝國在東方最富庶的領土仰天長歎道:“美麗的敘利亞,永別了!”

    從此以後,薩拉森人就像貪婪****丟進爐子裏的羊皮紙的火苗,將他們的鐵蹄和信仰傳播到所有人類已知和未知的世界去,波斯、亞美尼亞、呼羅珊、河中,埃及、利比亞、******,甚至遠到天涯海角的伊比利亞,到處都留下枕藉的屍體和高呼著投入聖戰的狂熱教徒,新月旗瘟疫一樣取代代表上帝的十字,薩拉森人從三個方向包圍上帝信仰的最後基地:

    歐洲!

    整個歐洲都籠罩在薩拉森人的鐵蹄陰影下瑟瑟發抖,恐懼來自於對未知的不了解,和人們口口相傳的對薩拉森人魔鬼般的解讀,教徒們以為上帝的末日審判即將到來,紛紛躲進教堂祈禱救世主的降臨。

    在這個曆史性的關頭,法蘭克人似乎受到上帝別樣的眷顧,他們團結在帝國宮相查理周圍,用山神般高大偉岸的身軀和鋼鐵的意誌,在普瓦捷同囂張入侵的薩拉森人遭遇,經過一連七日的激烈戰鬥,終於擊殺敵人的統帥,沉重打擊來犯之敵,保衛上帝信仰的最後樂土,讓法蘭克人成為歐洲的救世主,宮相查理也獲得鐵錘的美名。

    從此世界似乎又回歸正常軌跡,薩拉森人在山和海的那邊,憤恨地盯著曾經差點征服的土地。

    轉眼又過了兩百多年,薩拉森人入侵時代猙獰的記憶,早就被他們販運來的香料和絲綢所取代,大家相信上帝是眷顧歐洲的,地中海成了兩個世界的天然分界,人們漸漸習慣沒有威脅的生活,重新投入到和鄰居以及同宗兄弟之間雞毛蒜皮的爭奪之中,你來我往刀光劍影的相互揮霍生命。

    在這次十字軍聖戰前,德意誌對於薩拉森人的情報搜集嚴重不足,隻是大概了解敵人總兵力和部隊的構成情況,至於裝備的好壞以及戰鬥力的強弱,亞平寧沿岸的海盜們甚至都比我們要清楚。

    所有人的思維還停留在老套的騎士衝鋒的野戰,以及步兵堆砌的圍城戰中不能自拔,卻沒想到敵人像他們的祖先一樣,再一次利用自己更熟悉的地形和氣候,揚長避短的拖垮聯軍的耐心與鬥誌。

    在所獲得寥寥無幾的情報中我們知道,薩拉森士兵大多數不裝備盔甲,隻拿著簡單的長矛和盾牌,憑借高昂的鬥誌和對自己信仰的虔誠,在作戰時奮勇爭先,騎著高頭大馬揮舞著大馬士革彎刀的騎兵隻是少數精銳,能配備起昂貴魚鱗甲的騎士更是鳳毛麟角。

    所以當麵對隻穿著單衣甚至赤膊的敵人,公牛表現出極大的自信,在出發時信心滿滿的表示,他的重步兵同這樣的對手交戰,簡直就是勝之不武一麵倒的屠殺。

    雙方進入弓箭的射程範圍,公牛指揮著重步兵開始加速,但仍舊保持著方陣中人和人的間距,從士瓦本步兵的潰敗中他看出點門道,自己留了個心眼,這種間距在敵人突然進行箭雨攻擊的時候可以迅速收攏,組成嚴謹的防守陣型保護自己。

    科勒則命令輕步兵從重步兵方陣的兩端鋪展開,隨時準備兩翼包抄進入攻擊範圍的敵人,漢斯的騎兵更是加足馬力,平端著長矛俯下身子發起衝鋒。

    奈梅亨各兵種之間的協調十分默契,整個軍隊就像一架精密的機器,片刻之間調整出最完美的攻擊狀態,就算麵對的敵人,換成薩拉森精銳騎兵,我們仍舊有信心穩操勝券。

    跑到合適的距離,科勒舉起右拳命令弓箭手停止前進,然後立即原地取出弓箭準備射擊,按照現在雙方速度,弓箭手所在的位置,正好處於有效的殺傷距離內,可以隨時提供足夠的遠程火力,用箭雨覆蓋敵人,殺他們個下馬威。

    重步兵方陣兩翼的輕步兵因為裝備的輕便優勢,已經慢慢超過重步兵,越來越接近衝過來的薩拉森人,奈梅亨的飛龍旗迎風招展,麵對囂張的新月旗絲毫不落下風。

    就在我們以為一切會沿著正常的戰鬥節奏發展下去的時候,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剛剛還張牙舞爪熱血衝鋒的薩拉森人,在陣前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每一個人都完美的繞開進攻方向,就好像事先進行過彩排一樣,丟掉累贅的戰旗和武器,撒開腿就往山坡跑去,甩給我們塵土漫天的寥寥背影。

    這下輪到公牛傻眼,他還在下意識的往前奔跑,卻愣愣的沒有做出反應,漢斯的騎兵頭一個掉轉方向,利用速度優勢追著敵人而去,希望能在敵人跑到山坡頂上之前截住他們,科勒號令弓箭手收起武器繼續追擊,自己先行一步的穿過重步兵方陣,來到公牛身邊頭碰頭的說著什麽。

    我用旗杆敲敲身邊騎士的頭盔,在戰馬奔馳的喧囂裏提醒他注意跟隨,夾緊馬肚改變既定的方向,從薩拉森人另一邊衝過去,配合漢斯的騎兵完成合圍。

    “無論你們後麵有什麽陰謀詭計,小爺被耍得很不爽,正餐之前一定要先吃點甜品墊墊肚子!”

    我在心裏不耐煩的自言自語,一開始出擊時的胸有成竹,被敵人的突然變向弄得很是惱火,索性先消滅一點是一點,蒼蠅再小也是塊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