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三麵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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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條腿終究跑不過四條腿,況且敵人還是一窩蜂的狂奔,速度自然不快,漸漸就被漢斯的騎兵咬住尾巴。

    衝在前麵的騎兵,連續用長矛挑飛幾個落在後麵的薩拉森人,比平日練習時衝刺木樁還要簡單。

    受到攻擊的敵人陣型變得更加散亂,就像被炸開的魚群,亂紛紛的手腳並用往山坡上跑,相互之間推搡擠絆,不少人摔在地上,還沒等奈梅亨騎兵動手,就被自己人活活踩成重傷,撕心裂肺的掙紮哀叫著。

    我帶著騎士從斜刺裏及時加入戰鬥,成功截住至少一半的薩拉森人,這些沒有裝甲的異教徒,比意大利炮灰還要不堪一擊,重騎兵衝鋒的強大撞擊力,就算是一堵城牆也會為之震顫,更何況軟弱的**。

    片刻之間慘叫聲此起彼伏,斷肢和肉塊被馬蹄刨的四處紛飛,騎士們都不用亮出手中的武器,光是一回合的衝擊,就幾乎全殲麵前的敵人,隻有少部分踉蹌著狼狽爬上山頂。

    戰馬跑出很遠才被我勉強拉住,許多騎士紛紛在我身後重新集結,還有一些加入混戰,一時難以脫身,公牛的重步兵呐喊著衝過來,像是不滿意友軍沒有給自己留下足夠多的肥肉,奈梅亨取得壓倒性的優勢,所有的薩拉森人都被幹掉。

    我抬起頭看著山坡上重重疊疊的木柵,和後麵嚴陣以待的敵人,明智的選擇先把寶貴的騎兵帶出弓箭的射程範圍,公牛的重步兵意猶未盡的順著山坡向上仰攻,科勒的弓箭手也已經就位,正在用密集的箭雨壓製山上的敵人,雖然威力不大,卻逼的敵人不得不低頭尋找掩護,形勢看起來一片大好。

    “輕鬆加愉快!”

    我自得的整理著頭盔,騎兵縱馬而過的聲音,蓋住垂死敵人的呻吟,我扭過頭觀察,頓時被嚇得將後半句話咽回肚子裏。

    敵人將十幾輛裝滿槍頭的車子推到山坡邊,正忙著往上麵澆灌油料,被他們舉在手裏的火把熊熊燃燒,仿佛來自地獄的死神恐怖猙獰的舔著嘴唇!

    形勢危急的瞬間,敵人一聲吆喝,將已經點燃的車子推下來,借著山坡的地勢,這些推車越滾越快,濺起烈焰飛灑,仿佛一堵傳說中魔法師釋放出的火牆,所過之處土燥風焦,甚至在離得這麽遠的地方,我都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灼灼熱浪,戰馬更是不安的原地踏步,騎士們費好大勁才控製住。

    公牛他們背後是擁擠著往上衝的輕步兵,重步兵自身裝甲的重量,又很難在人群如此密集的時候從容轉身逃開,眼見得著火的推車慢慢逼近,我的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裏蹦出來,沮喪的想著:所謂水火無情,奈梅亨難道要重蹈士瓦本的覆轍?

    眨眼之間火推車到近前,似乎一切都要隨著赤色的焰火灰飛煙滅,跟在後麵衝下來的薩拉森人,裝備明顯比剛剛的叫花子軍好上不止一個層次,每個人都穿著能保護關鍵部位的胸甲,雖然隻是一種簡單的半身甲,但至少比皮甲的防護能力要強許多,他們應該就是薩拉森人的正規軍,隱忍到現在才選擇出手,真是老奸巨猾,用田忌賽馬的計策誘敵深入,趁對手疲倦時發起總攻。

    “鐺……”

    腦海中想著人仰馬翻的血腥場麵,我愣是嚇得不敢睜眼,直到這聲沉悶的聲響鑽進耳朵。

    “發生了什麽?”

    我把眼睛眯成一條縫掃視戰場,立刻被眼前的場景震驚!

    以公牛為首的十幾個膀大腰圓的士兵,用長矛的末端死死頂住火推車,雖然腳下不穩的踉蹌後退,暴起的肌肉快要把盔甲撐開,須眉倒豎著接近體能的極限,但至少控製住了局麵,保護身後的戰友及時撤出。

    “挑滑車啊!”

    我嘖嘖讚歎著公牛他們,像嶽家軍高寵連挑十一輛滑車一樣的神武,不禁拍手叫絕。

    話音剛落,有幾個戰士腳下打滑,本來身上就穿著沉重的盔甲,再加上火推車自上而下的衝力,他們所要抵擋的力量是一般人難以想象的,坡陡碎石多,一個人失去重心栽倒,往往連帶著其他人也泄了勁,幾個人被火推車從身上軋過,登時變成火人,慘叫著在地上打滾,就勢又撞倒身邊的戰友,戰場成了篝火大會,十幾個人形的火炬燃燒著,跳躍著,燒烤人肉的惡臭彌散開,弄得我喉嚨一緊差點吐出來。

    現在唯一站著支撐的,隻剩下公牛他們麵前的一輛火推車,薩拉森士兵借著順風順水的優勢高叫著衝過來,幸好奈梅亨的輕步兵陸陸續續頂上去,與敵人廝殺在一起,科勒這時也帶著弓箭手投入戰鬥,他用精準的箭術點殺著逼近的敵人,率軍頂住了壓力,挽回奈梅亨的頹勢。

    “啪!”

    一支抵住火推車的長矛折斷,端著它的士兵瞬間脫力,絆了幾下順著山坡滾下來,撞在一塊石頭上軟綿綿的昏了過去。

    剩下公牛幾個人的壓力更大了,他們用腳搓著地麵,狂吼著支撐自己的意誌,盡量穩住身子不往後栽,但烈火熊熊灼烤著麵頰,他們幾個人的臉憋得像西紅柿一樣,兩個戰士端著長矛的手漸漸支撐不住,篩糠似的打著擺子,終於大叫一聲栽倒在地,公牛眼疾手快的撒開長矛,在火推車馬上要挨著身子的刹那就勢滾到一邊,烈焰沾衣而過。

    “大人!”

    身邊的一名騎士用長毛敲著我的頭盔,提醒看呆的我集中注意力。

    “咱們要不要加入戰鬥,從側麵衝擊他們?”

    我觀察了下陷入膠著纏鬥的雙方士兵,舉手否決他的建議,解下頭盔讓自己喘口氣,將奈梅亨的軍旗遞給左邊的騎士,抽出腰間的長劍,用盡可能大的聲音喊道:

    “不要糾結戰場,步兵暫時還能扛住,不會輕易崩潰,咱們找個緩坡抄上去,從後麵狠狠地踢異教徒的屁股,上帝保佑德意誌!”

    說著我重新將頭盔扣在腦袋上,一馬當先的跑出去,騎士們紛紛夾緊馬肚追上來,漢斯的騎兵則丟掉長矛,也催著馬跟在後麵,奈梅亨的騎兵尚保持著完整建製,足以重新發動攻勢,也是我想要翻盤的依仗。

    “駕!”

    我狠狠的踢著馬屁股,焦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敵人的後招一環扣一環,奈梅亨的這點兵力已經快要招架不住,皇帝陛下遲遲沒有派出援軍,事不關己似的觀望,要說他還在試探,打死我都不信!

    看來我的命運和士瓦本公爵一樣,都成皇帝借刀殺人的冤魂,估計陛下對奈梅亨火箭一樣的崛起有點猜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他想必也知道我們兩家私下裏的串聯,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敲打敲打,讓我明白自己應該如何選擇站隊,老老實實的跟在薩克森後麵賣命當小弟。

    “你不仁就別怪老子不仗義了,每年的稅款一個字都沒少你的,打仗的時候還擺老子一道。”

    我在馬背上恨恨的想道:“救自己的人,管你效忠不效忠,老子第一個跑路!”

    馬蹄好似秒鍾滴答的轉動,我們已經順利繞過山頭,出現在相對較平緩的後坡,鬱鬱蔥蔥的橄欖林被風拂過,發出讓人心裏癢癢的沙沙聲,空氣卻沒能因此而變得流動,還是那麽令人窒息。

    我顫抖著摸著自己的心髒,艱難咽下一口吐沫,開始後悔剛才腦袋一熱異想天開的包抄計劃。

    山坡後麵出現敵人的主力,沒錯,至少從我的角度看遮天蔽日的新月旗,似乎一直排到地平線的盡頭,光是旗杆就遠遠超過奈梅亨和士瓦本軍隊的總和,數不清的薩拉森人緊挨著站在一起,沉悶的殺氣壓抑的人喘不上氣來。

    從山坡上的橄欖林到異教徒方陣之間的土地上,橫七豎八的堆疊著馬劄爾騎兵的屍體,箭矢插在泥裏,成為裝點死亡的飾品,澀澀立在風中,他們應該在樹林裏遇到襲擊,發現自己陷入圈套,本想從坡度較緩的山背麵縱馬逃脫,卻沒想迎頭撞上敵人的主力,成為掉進牢籠的小白兔,遭到殘忍的虐殺。

    在山腳下的空地上,上百名全身細密魚鱗甲包裹的薩拉森騎士,正兜著圈子戲弄被圍在中間的幾個馬劄爾人,冷不丁的衝上去就是一刀,還都不砍在致命的部位,慢悠悠的消耗對方的體力,眼看著他們流盡最後一滴血,來滿足自己內心變態的殺戮**。

    這麽多異教徒聚集在一起,竟然沒有揚起一點灰塵,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幾天來派出的斥候,都選擇性忽視眼皮底下風平浪靜的橄欖林,讓我們渾然不覺危險在悄悄降臨,敵人就像是一個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表情呆滯的看著騎士們殺人取樂,不用說這一定就是薩拉森人的正規部隊。

    對方顯然已經發現我們,但一切盡在掌握的胸有成竹,讓他們並沒有驚慌,事實上如果換作是我,也不至於被這點還不夠塞牙縫的騎兵嚇破膽,薩拉森騎士手起刀落結束貓和老鼠的遊戲,拎著彎刀對突然出現的敵人指指點點,就像屠夫們在討論殺豬時應該先從哪裏下手。

    電光石火之間,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猛踢馬肚子大吼:

    “快跑!”

    戰馬吃痛立起,差點將我掀翻下去,掉頭沒命的撒開四蹄衝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