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皇帝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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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馬當先的騎兵收回自己的長矛,騎馬貼近我身邊喊道:

    “伯爵大人,我們是公爵大人離開前特意吩咐留守營地,並在必要時保證您人身安全的,現在您是我們的主人,請發布命令,我們將隨您赴湯蹈火。”

    說完騎兵用長矛敲了敲自己的盾牌,引得身後的夥伴也紛紛敲擊盾牌回應,共鳴效果十分震撼。

    原來玩了招金蟬脫殼,諾曼底公爵真會見風使舵,沒準現在躲到什麽地方去看熱鬧,留下我們在這刀光劍影中間送死,在心裏輪番問候他祖宗十八代,我決定抓緊時間問點有用的:“你們來了多少人?”

    “一百名重騎兵,我們是公爵大人的貼身禁衛,您救護瑟琳娜公主的騎士風度,令我們十分欽佩,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是自願申請留下,希望隨您再續屬於騎士的榮耀。”

    騎兵追隨著我,眼睛裏冒出後世追韓星的小粉絲一樣的精光,而他眼中頗有騎士風度的伯爵大人,在戰場上卻被嚇得虛汗連連,腰杆都直不起來。

    戰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轉眼間薩克森的陣地已經遙遙可望,我回頭看看跟著自己浩浩蕩蕩的騎兵,還有許多沿途收攏自動跟隨的敗兵,部隊規模隱隱有點螃蟹橫行的氣勢,遇上零星的薩拉森人,大家招呼一聲蜂擁而上,輕輕鬆鬆就搞定收工,所以有鑒於此,我自信的挺直身板,飄飄乎麵有嘚瑟。

    一行人接近陣地,待到我定睛一看,又嚇出一身冷汗,亂哄哄的各方旗幟絞殺在一起,唯獨不見皇帝陛下的帥旗,我揮揮手領著騎兵繞到戰場的後麵,這裏還沒有受到敵人的攻擊,不少潰兵正抱著頭尖叫著逃跑。

    從他們的著裝上看,基本都是些領地征召的步兵,在這種時候有頭有臉的貴族騎士,全都爭先恐後的衝上去送死,生怕自己慢一步在以後殉教英雄的排座次上落於人後,我擺擺手命令騎兵讓開道路放潰兵逃走,省得被他們衝亂隊伍,將頹廢陰霾的情緒傳染開來,自己抻著脖子焦急的尋找著能提供準確消息的騎士,哪怕是個苦戰餘生的侍從也好。

    有時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想什麽就來什麽。

    幾個騎馬的友軍拖著戰旗,狼狽的往我們這邊逃過來,有別於一般騎士鑲嵌有鐵板的鎖子甲表明來者的身份,他們衣甲襤褸的模樣,全然沒有平日裏理所應當接受牧羊女拋來的媚眼時,趾高氣昂的欠揍表情。

    為首的幾個騎兵看到自己麵前出現成建製的騎兵時,還有些微微吃驚,愣了半天有個眼尖的,才認出被眾人拱衛在中間的伯爵大人我,立刻被火燙一般扯著嗓子尖叫起來:“不好啦,皇帝陛下駕崩啦!皇帝陛下駕崩啦!”

    這個消息好像晴天霹靂一樣,將我劈的外焦裏嫩青煙直冒,倒不是說自己同皇帝陛下有多麽深厚的個人交情,聽說他遇難的消息,控製不住難以置信的感情,而是隨著奧托陛下的駕崩,我想要趁亂翻盤的唯一希望也徹底喪失,四麵埋伏中僅憑一百名重騎兵跑路,分分鍾就能被砍成鬆鼠桂魚。

    想到這裏,我利索的手起劍落,將麵前的皇帝禁衛騎兵捅個透心涼,他臉上還留著驚恐的表情,半截沒說完的話愣是堵在嗓子眼出不來,但是傷口傳來的痛苦卻是實實在在的,讓他喉嚨裏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隻能徒勞的瞪大眼睛伸出雙手抓著我的胳膊,指頭深深地扣進鎖子甲的圓環裏,彌留之際像是要討個說法。

    我不耐煩的抽出長劍,一腳踢開他尚在抽搐的屍體,拎著劍惡狠狠地指著剩下的禁衛騎兵:“有誰還敢再散布這種擾亂軍心的假消息,別怪我心狠手辣的先送你們去見上帝,聽清楚了嗎!”

    早就嚇破膽的禁衛騎兵,哪見過經常笑麵迎人好脾氣的奈梅亨伯爵凶神惡煞的樣子,性命攸關趕忙搗蒜似的點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經曆過大世麵的諾曼底騎士,對於這種血腥的場麵早就司空見慣,甚至有些隱隱的敬佩處亂不驚雷厲風行的伯爵大人。

    收攏起來的步兵離得事發現場很遠,並沒有發現這邊發生的事情,倒是利用這短暫的停留,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裝備,同身邊來自不同地區的戰友,排成簡單的隊列待命。

    “陛下的遺體在哪裏,有沒有被薩拉森人奪走?”我隨便指著一個禁衛騎兵問道,心裏向不經常問候的穌哥祈禱著千萬不要發生最壞的情況。

    “有幾名陛下的貼身近侍保護著遺體,應該還在裏麵沒有出來,但薩拉森人已經圍上來,我們隻有逃走……”

    禁衛騎兵越說底氣越不足,到最後聲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冷靜下來後一種難以啟齒的羞辱感湧上心頭,讓他咬緊牙關抬不起頭。

    “上帝保佑!”

    一時間沒由來的熱血直衝腦門,開始時想跑路的念頭煙消雲散,不知道何處冒出的勇氣,激勵著我捏緊長劍,回身大聲發布命令:

    “為了自由的信仰和上帝戰士的榮耀,基督的勇士們,隨我衝鋒!”

    眼前全是驚恐萬狀倉惶逃竄的潰兵,和麵目猙獰正忙著砍瓜切菜的薩拉森人,偶爾能見到一些仍舊堅持抵抗的德意誌戰士,也不過是茫茫大海裏泛起的一朵小小浪花,被數倍於己的異教徒圍攻,然後頹然的獻出生命,成為馬蹄下渺小的注腳,總之騎在馬上的我看到的都是這樣一邊倒的掙紮畫麵。

    一百名重騎兵衝鋒的威勢是不可阻擋的,更何況是整個歐洲最優秀的武士諾曼底人,蜂擁的逃兵們都很自覺的閃開道路,生怕撞到瘟神,而凶神惡煞的薩拉森人也不敢上前挑戰,大多灰溜溜的騎馬遠遁,以至於我們這群人沒遭受什麽阻力,便很輕鬆的進入陣地之中,在身後收攏的士兵逐漸穩住崩潰的陣腳。

    “陛下在哪裏?”

    我扯著嗓子問跟在身後的禁衛騎兵,後者臉色蒼白的被一個諾曼底重騎兵揪在馬上,看樣子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半天,才吞吞吐吐的指著不遠處一團扭殺在一起的人回答:

    “就在那裏!”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我果然發現皇帝陛下的帥旗丟在地上,已經被來來往往的人群弄髒,護旗手倒在地上,鮮血流開大大的一灘,十幾個薩拉森人或騎馬或步戰,圍著相同數量的德意誌士兵正在交戰,從不時有捂著胸口倒地士兵的情況看,我們的形勢不那麽讓人樂觀。

    “包抄過去,一個不留!”

    出發時還豪情萬丈指點江山的我,一見到真刀真槍的拚殺馬上又慫了,雖然竭力保持自己語氣裏的威嚴不因為心虛而顫抖,但卻縮著身子想往後退,腿肚子也開始轉筋,幸好諾曼底人都是些好戰的直腸子,在我話音未落時,便如同野獸見到獵物般興奮地吼叫著衝了出去。

    眨眼之間……

    眨眼之間薩拉森人就被追殺一空,救下來的幾個德意誌士兵仍舊沒有放鬆警惕,即使累到虛脫也用長劍硬撐著身體,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是奈梅亨伯爵蘭迪,來這裏是救你們出去的。”

    看著沒危險我才施施然的騎馬過來,在人群中找到幾張自己還算熟悉的麵孔,從而確定了對方皇帝禁衛的身份。

    “我要麵見陛下!”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常年形影不離的默契,讓彼此都能通過眼神溝通,相互的對視像在進行無聲的交流,他們也許在權衡我,是不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片刻之後他們把身子往邊上側了側,露出被自己豁出生命護在核心的秘密,兩個禁衛抬著奧托陛下的遺體走了出來。

    雖然早就猜到這樣的結果,但在看到陛下遺體的那一刻,我仍舊有點震驚,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身上的汗水瞬間全都被烤幹。

    我艱難的咽口吐沫潤潤幹澀的喉嚨,竟然莫名的有些發暈,那個永遠精力充沛,對未知世界有無限渴求的奧托三世皇帝真的死了!

    皇帝陛下安詳的躺在禁衛的懷裏,嘴角似乎還掛著欣慰的微笑,但是緊鎖的眉頭卻表現出在彌留的時候,陛下仍舊關注著戰局的發展,尋找製勝的機會,不甘心自己的失敗。

    這位年輕的皇帝僅僅才二十歲,不平凡的生命中多半崎嶇,像一隻剛剛舒展開羽翼準備翱翔的雛鷹,尚未睥睨天下就夭折在夢想起飛的地方。

    陛下不幸福的童年籠罩在諸公國在其父皇死後,忙著爭權奪勢的冷漠之中,漫長的少年時代又始終掙紮在自己的祖母、母親和姑母、三位強勢女性對朝政控製之下,好不容易熬到十六歲親政,麵對著的是一個偉大父祖,留下的破碎帝國,但凡有點權勢的大貴族,誰都看不起初出茅廬的皇帝,眉眼間稚氣未脫的奧托陛下握緊拳頭發誓,一定要重新實現羅馬帝國的榮光!

    他做到了,而且隻用短短四年時間,不僅將那些桀驁不馴的公國收拾的服服帖帖,還做了一件他的諸多法蘭克祖先,從沒做到過的事情,把一位日耳曼籍的教皇,扶上梵蒂岡的寶座,真正實現了皇權至高無上的權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