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絕佳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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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拉森人在烹製美味和享樂方麵,確實將我們這些鄉巴佬遠遠甩在身後,在大部分歐洲領主還在考慮如何讓自己的石頭城堡,在冬天裏能不那麽冷如冰窟的時候,薩拉森人則穿起棉質的薄紗長袍,閑庭信步的躲在陰涼的帳篷底下,品著加了冰塊的美酒左擁右抱,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就拿麵前這道薩拉森風味烤羊腿來說,我們的人未必不會如此耐心的翻烤羊肉,但問題的關鍵是,沒有一個領主能夠如此奢侈的使用大把的香料,來將食物的味道調配得珍饈誘人,即使是帝國的皇帝,也沒辦法把價值連城的香料,當做不值錢的鬆葉糟蹋,更何況並不是每種肉食加上鬆葉,都能達到錦上添花的美味效果,我至少能說出十幾種加了鬆葉,就會毀了這道菜的食物!

    漢諾威伯爵一邊打著飽嗝,一麵將自己麵前還沒有吃完的羊腿,細細的切割成小條,蘸著薩拉森廚師精心調製的醬汁,往自己的嘴裏沒命的硬塞,閑庭信步的溜著邊縫。

    你們猜對了,沒錯,這是他老人家吃下的第二隻羊腿,鑒於這隻全羊的每條大腿,都比我的胳膊還要粗壯,所以大家可以想象他的戰鬥力,以及肚皮的容量,伯爵大人確實沒有跟我客氣,盡其所能的大快朵頤。

    “倒酒!”

    老伯爵舉著杯子粗魯的高喊著,恢複貴族們平日在餐桌上的正常形象,那些在後世沒少被人們反複學習模仿和稱頌有加的西餐禮儀,至少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形成,餐刀餐叉更是連個影子都看不到,每個人都像一頭饑餓的野獸,毫無規矩的動手撕扯食物,和大口的灌著劣質酒漿。

    吃相的難看和粗野的聲音暫且不論,光是他們滿桌揮舞腰間的匕首切割肉食,和滿不在乎的往自己的衣服上蹭著油脂就足夠令人反胃,更何況每一根還沾著口水和牙垢的骨頭,還要被等在一邊的侍從或者獵狗爭搶分而食之,這種場麵的刺激程度,不亞於去野生動物園欣賞圈養老虎生吞活豬!

    我看著吃得心滿意足的老伯爵,忽然有點後悔自己如此拙劣的用這種慷慨的方式展開對話,這老東西根本就不是個知廉恥的體麵人。

    “伯爵大人,別光顧著肢解這隻可憐的山羊,我們還有正經事情要談呢。”

    我開了個連自己都樂不出來的玩笑,幹幹的說道:“此時此刻守在外麵忐忑不安,苦等消息的貴族們就是一隻隻待宰的肥美羔羊,隻要你我下手必然滿載而歸。”

    “這種事情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戲嗎?”

    漢諾威伯爵嘴裏嚼著羊肉,含糊不清的回答:“你聰明的小腦袋瓜,永遠比我們要多那麽幾道彎彎繞繞,你說我做,凡事自然事半功倍,你說對嗎,蘭迪?”

    “您總是如此睿智,處亂不驚的任其風雲變幻。”

    我嘖嘖的稱讚著伯爵大人的行事哲學,心裏卻早就把這個老狐狸罵個底朝天,追腥逐臭的本領一流,有便宜就占自然少不了他的份,看似參與分贓可又沒有真正卷入其中,數著錢還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隨時有可以翻案的底牌,真是坑人不淺。

    “既然這樣,那晚輩就擺一擺自己對於未來政局的一點薄見,請您指正。”

    “我喜歡聽故事,尤其是邊吃肉邊聽故事,要知道小的時候老媽媽給我講查理曼大帝的傳說時,可是喂了我整整一隻烤鴿子,一根骨頭卡在喉嚨裏差點把我噎死,氣得我的父親對她施以重罰,將她丟給如狼似虎般饑渴的城堡守衛。”

    漢諾威伯爵高舉酒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衝我擠擠眼睛:“我猜也許這對雙方都是種賞賜,哈哈!”

    我端起自己的杯子同他碰了碰,淺淺的抿了一口潤潤喉,理清楚滿腦袋的黑線,然後認真的開始述說經過自己深思熟慮的主意:

    “為今之計,當務之急是要保證薩克森這一脈的延續,決不能讓其他家族染指皇位,作為封臣您和我都了解一旦江山易主所要付出的代價,這不僅僅是政權的更迭,更是反攻倒算的開始,那些善於落井下石的小人,都會趁這機會跳出來在背後捅我們一刀。”

    老伯爵聽到這裏,往嘴裏塞肉的動作滯了滯,似乎想起自己童年時發生的一幕幕慘劇,當時他的父親就是因為站在,尚是薩克森公爵捕鳥者亨利這一邊,從而不停跟封國周圍效忠於康拉德一世的敵對領主作戰,導致自己的封地民生凋敝千瘡百孔,最後被自己的對手攻破城堡,殘忍的吊死在城門上。

    而伯爵本人也被俘為人質,開始縱貫大半個童年的囚徒生涯,直到亨利公爵即位他重獲自由,並且繼承父親的爵位為止,所以說到**********者之間的相互仇殺,老伯爵可謂有過身臨其境的體會。

    “帝國絕不能落到法蘭克尼亞公爵的手裏,他們的家族雖然在奧托大帝身後,重新獲得公國的統治權,但對於皇位的失落仍舊耿耿於懷,像一條潛伏在密草深處的毒蛇,時刻準備竄出來狠狠地咬人一口,絲毫沒有體會到大帝對他們的體恤之情!”

    老公爵憤憤的說道,麵紅耳赤的模樣,似乎同那些人有過什麽難以名狀的深仇大恨,事實上,當年殺害他父親的那群人早已作古,子孫後代也被剝奪了領地的繼承權,老公爵現在恨得,不過是法蘭克尼亞這個如刺在喉的稱呼。

    “皇位自然不可能流落到法蘭克尼亞公爵的手上,無論法理和情理上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剩下的兩大公國裏,從血緣關係上來講,士瓦本一係出自奧托大帝的長子,要遠遠比出自大帝弟弟,亨利公爵的巴伐利亞一脈純粹得多。”

    我把玩著製作考究金質酒杯的邊沿,那上麵精致的浮雕使得它不僅僅是件器皿,更是不可多得的藝術品。

    “更何況巴伐利亞,沒少在皇位的問題上給我們找茬。”

    “沒錯!我也讚同將皇位傳給士瓦本,他們在血緣上擁有其他家族無可比擬的優勢,根正苗紅的奧托大帝嫡係子孫,要不是可憐的公爵大人,也陣亡在同異教徒作戰的沙場上,他也許還能在有生之年,品嚐一下至高權力的滋味呢,願上帝保佑他謙卑的靈魂!”

    漢諾威伯爵舉起插著羊肉的匕首,故作傷感的緬懷一下剛剛重傷不治去世的士瓦本公爵,這個在帝國多年左右逢源屹立不倒的老公爵,終於用完上帝賜予他的所有好運,出名的萬金油折戟沉沙在異國他鄉的原野,也代表著一個舊時代的最終落幕。

    “老公爵的長子是個軟骨頭和妻管嚴,貴族圈子私底下百聊不厭的話題人物,他連自己的妻子都壓服不了,眼睜睜看著她從臥室的正門,大搖大擺的拉著情夫進去快活,卻連個屁都不敢放,更何況那些心懷鬼胎的封臣和咄咄逼人的諸位兄弟,要我說這樣一個人,正適合當做擺在前台的傀儡,我喜歡您的選擇,伯爵大人!”

    愚蠢!我盯著他得意忘形的嘴臉在心裏罵道,這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腦袋瓜的開發程度,甚至還不如兩千年前古代中國的太監。

    我表麵上不動聲色的等他將滿嘴屎一樣,混在一起的食物咽下去,這才慢悠悠的繼續說道:“但是我並不認為扶植一個軟弱的傀儡,有助於維護咱們的利益,士瓦本在多次戰役中已經被掏空老本,他們現在的實力甚至連懦弱的上洛林都比不上,一旦讓他坐上柏林王座,每個貴族都會心知肚明,到底是誰在背後攫取最大的利益,薩克森將成為眾矢之,也許就連我們內部也會出現不同的聲音,相信我,一個連自己妻子都控製不了的皇帝,難以服眾。”

    “那你的意思是……”

    老伯爵沒想到剛剛的對話不過是拋磚引玉,或者說是挖個坑讓他跳,有些不高興的抱怨:“別跟我說你有更好的選擇,難道是狡猾的像一條泥鰍的巴伐利亞公爵亨利?拜托,雖然我承認你很聰明,但是公爵大人他也絕非善類,他不是個甘於被人擺布的布娃娃。”

    他能想到這一步還真令我刮目相看,我滿意的勾起嘴角,動手開始剝著侍從新端上的海產大蝦,緩緩的回答:

    “您的看法必定是所有貴族的看法,巴伐利亞公爵是個精明人,所以大家才能相信,皇位的傳承沒有我們在暗地裏運作,而且一個強硬的君主,有助於維持帝國的統一,避免內戰爆發的可能性,也讓周邊虎視眈眈的國家,放棄對分裂帝國的企圖,一石多鳥的主意,何樂而不為呢?”

    漢諾威伯爵默不作聲的點點頭,算是認同我的說法,看著他嘴角邊惡心人的油膩,我拍了拍不停反胃的胸口繼續說道:

    “亨利公爵覬覦皇位的野心路人皆知,貪婪如他是不會放過這次的絕好機會,就好像饞嘴的黃鼠狼,麵對著可以鑽進雞籠的漏洞,卻視而不見一樣,絕對是不可能的。”

    “巴伐利亞在戰役中損失大量精銳,至少在此時此刻的話語權上不占優勢,更何況我們還有諾曼底公爵站在背後,他會明白如果等回到羅馬或者柏林再討論皇位的繼承問題,自己所要麵臨的複雜局勢,同我們合作是當下最簡單,也是先下手為強的選擇,誠如您所言,公爵大人是個聰明人,兩相權衡自會順著我們既定的謀劃自己鑽進繩套,雖然他也明白這麽做意味著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