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劍魚海盜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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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沿海百姓都經曆過這樣的場景……

    一堆長船靠岸,海盜們興奮敲打著盾牌,怪叫著奔向毫無防備羔羊一樣待宰的村莊市鎮,他們像一群武裝到牙齒的蝗蟲,所過之處雞犬不寧。

    待到砍瓜切菜的消滅幾個,連長槍都拿不穩的老兵,或者輕鬆打敗久疏戰陣的蹩腳騎士,將領主的屍體吊在村口的大樹上以儆效尤,海盜們便挨家挨戶開始享受勝利果實,翻箱倒櫃的尋找值錢玩意,要是遇到有姿色的女人,那簡直就要讚美上帝了。

    有的時候,甚至是同伴之間,也會因為分贓不均發生械鬥,海盜們之間哪怕相識多久,也不過是不牢靠的合作關係而升華不到友誼的高度,一語不合拔刀相向是常有的事,團夥內鬥也屢見不鮮,但隻有一條是永遠也不會有人敢去觸碰的底線,那就是每個海盜的戰利品中,必須拿出三分之一作為劍魚的抽成。

    沒人知道這個規矩,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執行的,也不會有人想知道,因為所有逾越這條底線的人,早就成為魚腹中的一堆碎肉,或者當著眾人的麵投進火堆活活燒死,變成永遠不會被上帝救贖的亡魂,孤寂的飄蕩在海麵上,等待漫漫無期的末日審判,而被淒厲的慘叫聲折磨得汗毛倒豎的眾人,心底對劍魚的敬畏隻會更進一層,明白自己應該做好的事情。

    為了不被無關的人員看到海盜頭目劍魚出入城堡,從而影響奈梅亨的名譽,萊昂納多派自己的親信找到他,趁著夜色從城外的秘道進來。

    一路上劍魚都被蒙住眼睛,以防止萬一他暗暗記下秘道的位置心懷不軌,會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披在身上厚厚的麻布衣服遮住臉麵,在走廊裏即使有人看到,也會以為不過是個交不起賦稅的可憐農民被抓來審問,這次同海盜的合作,哪怕在信奉富貴險中求的萊昂納多看來,也是最冒險的一招,必須處處小心。

    房間裏沉默許久,身處其中的人好像都在想著心事。

    萊昂納多敲敲自己的拐杖,似乎養足精神,從打瞌睡的狀態中醒過來,眯縫著眼睛皺眉頭,公牛怒目圓睜的盯著不討人喜歡的海盜,手裏始終緊握武器,防止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他對海盜向來沒什麽好感。

    相比之下科勒倒是很鎮定,但左手仍舊若即若離的搭在腰上,離掛在後腰的匕首不遠,隨時可以拔刀製敵,漢斯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緊張的捏著門把手,時刻準備開門求援,讓外麵的衛兵衝進來控製局麵。

    我應該是最沒心沒肺的那一個,用手指摳著桌麵底下沒有打磨光滑的細木屑,無聊的掃視屋子裏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他們都太緊張,即使是個聲名狼藉的海盜頭目,此刻也不過一個人站在這裏。

    看看火候差不多,我清清嗓子,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到這邊等待著,弄得我倒有點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北海的劍魚真是大名鼎鼎,有多少貴族懸賞豐厚要取你項上人頭,你竟然有膽量來到我的城堡,果然膽識過人不同凡響。”我笑眯眯的對毫不顧忌直勾勾瞅著我的海盜說道,似有似無的逐漸加重語氣,想在開始正式談話之前殺殺他的威風,以便能占得上風。

    不過劍魚顯然是見過大場麵的老油條,奈梅亨公爵既然能不辭辛勞的派人找他來這裏,就說明絕對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在沒有完成任務前,自己的安全是能夠保證的,沒準還能利用這個機會討價還價,多爭取一些有分量的條件保證,據說奈梅亨公爵很有錢,並且正在開展同多國的海上貿易,來來往往肯定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也許這次把他交代的事情辦好,是個難得的晉身之機。

    “公爵大人的急公好義的名聲,早就在北海兩岸廣為流傳,何況還有萊昂納多大人的引薦,我自然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在行蹤如此詭秘的情況下都能找到我,公爵大人如果要殺我,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送我去見上帝。”

    劍魚現在的表情我很不喜歡,有點得便宜還賣乖,擠眉弄眼的很輕浮,不過我喜歡聰明人,同他們合作隻要擺清楚雙方的利益和義務,後續的操作便不用擔心。

    “你是個聰明人。”

    我決定先試試親和路線,於是咧開嘴笑了笑,但仍舊不準備讓侍從給他落座,現在的自己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滿腦平等思想的愣頭青,已經懂得用身份的懸殊從心理上壓迫對方。

    “聽說你在這一帶沿海很有權威,幾乎每一條出海的船隻,都必須繳納一定數量的贖金才能順利通過,否則不問國籍和主人,一律殺人越貨,鑿沉以示懲罰,奈梅亨沒少在海上做生意,難道也要交錢買平安不成?”說到這我用眼角瞟瞟公牛,後者心領神會的往前兩步,龐大的身軀給對手無形的壓迫。

    劍魚賊溜溜的瞅了眼逼近自己的公牛,眼珠子飛快的轉了兩圈,但卻沒有往後退一步,反倒鎮靜自若的回答:“每艘船都要交錢,這是海上通用幾百年的規矩,以前如此,以後也會如此……”

    他還沒說完,公牛大喝一聲暴起將其壓在身下,匕首鋒利的尖端距離他倏忽縮小的瞳孔隻有難以計量的距離!

    “規矩?我喜歡規則,這樣能讓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明白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永遠也不能做,就像被你活活燒死的那些觸犯規矩的海盜,用生命證明逾越底線的代價。”

    我不動聲色的把玩著酒杯,好像根本沒看到眼前劍拔弩張的緊張局勢,學著電視裏氣度非凡的君王,將人命玩弄於股掌之間。

    “不過你也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世界需要規矩,但規矩必須由強者製定,在你我之間,我是強者,所以你沒有大談規矩的資格,要學會俯首帖耳的順從。”

    劍魚的額頭上冒出冷汗,不停順著脖子往下淌,他也許並不是因為我的話感到緊張,而是被越來越接近的匕首嚇得失去鎮靜,雖然他自詡膽識過人,但仍舊懼怕死亡。

    “我想我明白了,尊貴的公爵大人,您說我做,這是我的承諾,由至高無上的天父作證!”眼瞅匕首就要刺入瞳孔,劍魚扯著嗓子大聲尖叫,語氣裏已經找不到剛才的從容鎮定,變回普通人都有的怯懦。

    “我不相信你的保證,因為你沒有信用可言。”

    我微笑著走到他身邊,從上到下俯視他那張被恐懼扭曲變形的臉,從懷裏的口袋取出一個造型別致的黃金十字架,在他麵前輕輕地擺了兩下。

    “你認識這個吧?彭杜克島?”

    “這是我的寶藏!”

    對於一個海盜來說,亡命生涯唯一支撐他走下去的理由,就是像喜歡收集閃亮物品的巨龍一樣瘋狂的聚斂財富,而為了保證安全,他們同自己幾百年後的小輩差不多,會找個沒人的小島將這輩子攢下來的財寶埋起來,而我手上拿的,正是萊昂納多通過自己潛伏在海盜內部的線人,找到劍魚藏寶的海島後,派人去全部運回的財寶中的一部分,所以海盜頭子才會如此的情緒激動。

    “沒錯,還有剩下的金銀珠寶,讓我不得不對海盜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刮目相看,奈梅亨既然能找到你的寶藏,便有能力將你的團夥一網打盡,剩下的話就不用我再多講了吧?”

    我拎著十字架拍拍他瞬間變得慘白的臉,一字一頓的說道:“怎麽樣?這次的事情就當做入夥的投名狀吧!在以後的日子裏你會漸漸明白,我是一個比你還要心狠手辣的存在,別跟我玩心眼,否則會輸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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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陛下慘敗消息傳來的時候,我剛剛率軍抵達距離易北河邊境,隻有不到五十裏的布爾岑,沿途所見凋蔽的農莊和樹上掛著破風箏一樣,隨風搖擺的屍體似乎在默默講述著自己被****的淒慘命運。

    越是接近邊境,能見到的人煙越少,到最後甚至連一個有生命的活物都看不到,我們隻能追著遠遠望見的烏鴉群尋找方向,因為往往這樣的地方,是一處已經燒成灰燼的村莊,滿地腐爛的屍體,正是烏鴉求之不得的美餐,它們歡快的叫著,互相爭搶柔軟的眼球和內髒,啄食的不亦樂乎。

    “您還是太急於證明自己了,陛下……”

    騎在顛簸的馬背上,我聽著身邊的書記員朗讀傳令兵加急送來的信件內容,悠哉悠哉的品評勝敗得失,好像這場失敗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似的。

    波西米亞大公告急文書,源源不斷的被送到皇帝陛下設在維滕貝格的行營,苦苦哀求帝國趕快出兵救援,作為一個屬國他們已經做到極限,獨自麵對兩個彪悍鄰居的入侵,波蘭人的兵鋒,距離大公駐地布拉格僅有五天的路程,所過盡成白地,一旦波西米亞易主,帝國的整個東部邊境,將直接處於敵人的威脅之下。

    亨利皇帝自然明白其中的重要意義,作為一個新登基的皇帝,急於證明自己的能力是一方麵,但如果連前任留下的土地都守不住,談何樹立威信開疆拓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