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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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你害怕了,法蘭克人?”菲古拉似笑非笑的擠眉弄眼揶揄我,也許是回家近在眼前,心理上感覺有了依仗,所以字裏行間的語氣更加自信,搞不好憋著什麽壞注意,想著十拿九穩會成功似的。

    “害怕?拜托,那個單詞我都不會寫。”強壯鎮定的撇了撇嘴,我臉上擺出不屑地表情。

    “要說心中唯一能和害怕扯上關係的感覺,可能就是擔心自己輕信你這條毒蛇的謊話,被一個女人算計了,不過你放心,如果我受到熱情的歡迎,也絕對會把你照顧好的……”說著,我牽過她的纖纖玉指引向自己的腰際,從匕首冰涼的金屬護柄上劃過,菲古拉瞪大了眼睛,裏麵滿是驚悚。

    當我們一行人出現在城頭哨兵的視線中時,馬上遭到大聲的喝止,隨即便有幾支箭矢釘在腳下不遠處的泥土裏,示意我們不能再向前,穿著騎士鎧甲的海盜用熟練的波蘭話同守城士兵對答,招招手讓我們繼續前進,看樣子已經向對方說明身份,獲得進城的許可,城門處也火光大作,慢慢的打開。

    十幾名手執長槍的士兵簇擁著一位騎馬的武士,從城中跑了出來,來者身著輕便的鎖子甲,頭戴一頂船型的羽飾帽子,腰上懸掛著遊牧風格濃重的彎刀,似乎同菲古拉很相熟,也許是宮廷負責保衛的軍官。

    “公主殿下,您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我足足派出一百名騎兵去四處尋找,實在是太讓人擔心了,現在大公殿下和諸位王子均不在國中,萬一您玉體有恙,我有美杜莎那麽多的腦袋也不夠砍得啊!”

    武士打馬走近,看清楚為首的菲古拉,立刻激動的絮叨起來,憑我半吊子的波蘭話勉強明白一些,聽語氣想必確實是急壞了。

    菲古拉莞爾一笑,若無其事的驅著馬往他身邊湊過去,走出我能控製的距離,此情此景之下又不能伸手將她拉回來,萬一小丫頭泄露我們的身份,十名騎兵頂多能和波蘭人打成平手,這還要忽略不計城頭上嚴陣以待弓箭手的威脅,情勢十分危急,我緊張的攥緊手心,後背冷汗直冒。

    “沒什麽,在城外玩耍時遇見前來打獵的比斯庫平伯爵,你知道的,那個老家夥熱情好客,非要請我去他的城堡參加宴會,隨行的騎士都被灌醉,沒辦法送我回來,看著天色已晚生怕你們擔心,我便將隨行的人員都留在他的城堡,自己跟著伯爵的護送騎士先回來了。”

    “好了舍洛夫,不要再擔心啦,我保證這樣的事情絕不會再發生好不好?”菲古拉細聲細語的解釋著,溫柔的語氣讓人毫不懷疑,尤其是她時不時撒嬌似的搖晃肩膀,簡直謀殺無數男人的腎上腺素。

    那個被稱作舍洛夫的武士,滿含寵溺的伸手把菲古拉的頭發揉亂,看樣子兩人的關係絕對非同一般,不像是主從,更像是情侶,周圍的士兵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可能早就對兩個人的親昵習以為常。

    “回來就好,我這就吩咐侍女給你準備熱水,好好地放鬆放鬆,女孩子不該騎馬的。”

    舍洛夫牽過菲古拉的馬韁,半責備半心疼的把她拉到自己身邊,這才扭頭打量著傻站在一旁的我們,黑夜裏寶石般閃爍發亮的眼睛把人瞅得渾身發毛,幸好海盜們早就習慣喬裝打扮渾水摸魚,公牛訓練的士兵心理素質也足夠堅定,反倒隻有我眼神恍惚的緊張不已,舍洛夫皺著眉頭,問剛才同城上衛兵答話的海盜:“比斯庫平大人還好嗎?我怎麽從來沒在他的城堡裏見過你們?”

    被問話的海盜不緊不慢的回答:“我們都是伯爵家族直屬的騎士,一直負責守衛靠近奧得河的農莊,最近才被調回城堡任職,大人您當然沒有見過。

    既然公主殿下已經送到,我們便趕著回去向伯爵大人複命,但是照明的火把即將燃盡,請問可否進城續燃新的火把?”海盜說著,舉起手中剩下的火把給對方看。

    “進城吧。”舍洛夫大手一揮,士兵們讓到兩邊,我們便隨著他一步步邁向燈火通明的大門,我在隊伍中小心的回頭張望,可是除了城外黑黢黢的森林和剛剛升到樹尖那麽高的月牙,什麽都沒能發現。

    格涅茲諾城中一如這個時代大部分的城市一樣,滿眼的破敗和傾圮,尤其是這些東歐風格濃重的小草房,籠罩在沉沉夜幕之下的時候,更像一群隱藏在暗處虎視眈眈的野獸,亮出自己的獠牙,時刻準備撲出來將陌生人撕成碎片。

    地麵混合各種排泄物和汙水的泥濘土地,散發出說不清的惡臭,就連我們胯下的戰馬都不願意把自己的蹄子踩到裏麵,嫌惡的繞開泥巴尋找幹淨點的地方落腳。

    火影幢幢下整張臉半明半滅的波蘭士兵,眼窩陷在頭盔深邃的陰影裏,但仍舊能感覺到他們警惕的盯著我們這些不速之客時,所放射出來的犀利眼神,相互交頭接耳的談話之間,似乎也在有意無意的瞟著我們,弄得人脊背發涼,很像誤入香港警匪片大亂鬥的場景。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拉住馬韁,我左右環視一下愈來愈黑的街道,兩邊地精巢穴似的矮房子露出猙獰的一角,嚇得我決定不再繼續走下去,一邊給自己的士兵打手勢讓他們提高警惕,一邊追問一馬當先給我們帶路的舍洛夫,他寬厚的背影實在讓人不安,話語少得可憐。

    “很快了,呶!”他轉過身來,笑眯眯的回答,伸手指著不遠處萊赫山上燈火通明的城堡,在我看來更像是熱鬧的吃人地獄。

    “就在那裏,我已經吩咐人準備好熱水和酒席,既然比斯庫平伯爵,熱情款待了公主的騎士,我們也不能慢待遠來的朋友,主人們都不在,就讓我們盡情的享受美酒佳釀吧。”

    我抬起頭瞥了眼萊赫山上的城堡,經過曆代大公的擴建,已經成為一整片依山而建的連綿堡壘群,即使隔著這麽遠,仍舊能清楚的看到那上麵來來往往巡邏的士兵,木質的柵欄更增添一種道不清的滄桑感,直覺告訴我此行不善,一旦進入虎穴絕不可能輕易脫身。

    “舍洛夫大人,我們必須要趕回去給伯爵大人複命了,他也許等得正著急呢,對於您的盛情邀請我隻能說抱歉,雖然戰士們都很渴望美味佳肴,但職責更為重要。”我用右手扶著頭盔欠身致意,故作無奈的笑了笑,揮揮手就要帶著手下離開,因為房頂上閃出幾個稍縱即逝的黑影,他們佩帶的武器在月夜下射出冰涼的反光。

    一柄長劍擋在我麵前,它的主人笑岑岑的盯著我,擠眉弄眼的模樣像極鑽進雞窩的狐狸,舍洛夫晃晃劍柄:“既然來了,就別著急走啊,比斯庫平伯爵家的騎士們,難道不想領略下格涅茲諾地牢的風光嗎?”

    他的話音剛落,街邊角落裏忽然衝出許多波蘭士兵,擎著的密密麻麻長矛差點捅到我們臉上,站在房頂的弓箭手拉緊弓弦,全神貫注的瞄準目標,隻要撒手我們必然變成渾身插滿白毛的刺蝟,如此情況之下,但凡神誌清醒的人都明白自己無路可退。

    “您這是在幹什麽?我們是比斯庫平伯爵的騎士,這一定是誤會,公主殿下可以作證!”我扯著嗓子高聲叫道,希望能渾水摸魚,也順便給心虛的自己找找自信,被人拿武器指著的感覺很不好受。

    “公主殿下?她受驚過度,已經回去歇著了。”舍洛夫把長劍收回鞘中,不緊不慢的回答,對於落入陷阱的獵物毫不在意。

    “至於比斯庫平伯爵,如果你們早來幾天,沒準能和他當堂對質一下,不過遺憾的是,伯爵大人追隨米耶什科王子去了邊境,那裏有幾處比斯庫平家的農莊,否則惜命如他絕不會親自出馬的。”

    該死!被擺了一道!我咬牙切齒的低聲罵一句,抓狂的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菲古拉的做法無疑給我脆弱的小心靈狠狠地重擊,讓本來就在女人身上深受其傷的我,更加如火上澆油般難以自抑。

    “你們是想變成插著羽毛的刺蝟,還是自己老老實實地滾到地牢裏去?”舍洛夫歪著頭不屑地瞅著我們,那表情似乎在盯著的不是活人,而是十具被老鼠啃爛的屍體,想必他腦袋裏已經開始盤算,怎麽折磨這群膽大包天的法蘭克人了。

    “相信我,地牢裏的一切絕對會讓你們驚豔十足的!”

    我現在終於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分析計劃的失策之處,如果忽略麵前烤得自己饑渴難耐的火堆的話,兩個長得奇形怪狀滿臉傷疤的波蘭士兵,一邊笑著一邊不斷地往裏麵加著柴火,故意把它推得離我很近,鏽跡斑斑的鐵鐐銬像是加熱中的肉叉,漸漸變得滾燙,將與之接觸的肌膚灼燒潰爛。

    “我恨女人!尤其是聰明的女人!”

    在心裏重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捋順一遍之後,我再次堅定自己的想法,菲古拉這個小丫頭片子,正式成為黑名單中排行靠前的敵人,惹毛我的下場,至少現在看來尚無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