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手工玻璃出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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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為大人您效勞,是我劍魚的榮幸!”

    埃布裏聽我說完,放下手中的食物,一本正經的回答:“自從效命於公爵大人您之後我才明白,自己以前幹的那些事都是小打小鬧,躲在丹麥人後麵撿一些殘羹冷宴,實在是太過憋屈了。”

    “既然已經吃飽喝足,那咱們就來聊聊正經事吧!”

    這張專門命人製作的靠背椅是我的最愛,椅背寬厚而高大,正好可以把整個人埋在陰影裏,造成一種上位者的壓迫感,是故弄玄虛的不二利器。

    劍魚抹抹嘴角上的食物殘渣,把含在喉嚨裏的最後一口東西咽下去,掰著指頭認真的匯報:“我的小夥子們幹活毫不拖遝,從法蘭西到丹麥的的海岸,所有出海的船舶,全被我們搶光鑿沉了,兩岸貿易絕跡,尤其是弗蘭德的港口,幾乎成了荒無人煙的廢港,就連打漁的小船都不敢離開岸邊太遠,據說博杜安伯爵非常震怒,懸賞我的項上人頭,揚言誓要將我碎屍萬段。”

    我哼了一下,輕描淡寫的說道:“我的老丈人就是這麽個暴脾氣,滿臉的絡腮胡子都不能掩蓋骨子裏透出的急躁,但也不能大意,讓弗蘭德抓住你我交往小辮子,到時候我可沒辦法保住你的狗命。”

    “明白。”

    劍魚久在江湖裏混跡,自然了解其中的玄機,也省了我費勁細細囑咐的麻煩。

    “馬上要入冬,夏季的風信結束了,很快風向就會變為從英格蘭海岸刮過來的西風,正是當年維京人駕船從不列顛的基地出發洗劫法蘭西海岸的時候,我的人全部撤回港口,暫時不會出海,諒他大胡子伯爵把海掀個底朝天也找不到我。”

    “停一停也好,省得樹大招風。”

    我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建議:“不知道那個丹麥的八字胡王同挪威人的戰爭會持續多久,我倒是希望他們能一直狗咬狗的打下去,要是丹麥人團結起來,北方的問題便會成為心頭之患。”

    “我就是個丹麥人,出生在西丹島的領主城寨。”

    劍魚凝視著侍女端上來的燭台,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不堪回首的往事:“從小在那裏長大,我太了解他們的行事作風,挪威人固執而不團結,狹長的國土被許多互不服氣的領主所統治,奧拉夫-特裏格維遜隻是一個公推出來的頭目,沒什麽實際權力,看似強大的聯盟實則一盤散沙,斯文是個聰明人,戰爭不會太持久,很快便能分出勝負。但我不明白公爵大人,您為什麽突然關注北方人的戰爭,難道準備征服丹麥的海盜?”劍魚一邊疑惑的追問道,一邊抱著膀子倒在椅背裏,蠟燭的微光找不清他的表情。

    “你還不知道吧,皇帝陛下為了獎勵奈梅亨在波蘭的功勞,把比倫馬爾科的皇室屬地賜予我,那裏貧瘠的海岸直麵波羅的的滾滾波濤,以及遍布易北河兩岸螞蟻一樣密集的斯拉夫部落,更別提站在他們背後磨刀霍霍,等待著複仇的波蘭人,亨利皇帝用心險惡企圖借刀殺人,而我卻必須接下這個棘手的命令。”

    “要在這種四戰之地站穩腳跟,定要遠交近攻長袖善舞,我不想樹敵太多,尋思至少先拉過一個盟友,波蘭人定然不可能變成朋友,斯拉夫人又是難以接觸的蠻族,所以八字胡王便是唯一的選擇。”

    當正夢著自己悠閑自得的徜徉在金幣海洋中的我,被羅洛的敲門聲吵醒的時候,我恨不得掐死他。

    羅洛自知擾了公爵大人的青夢罪責難逃,小心翼翼的探出個腦袋,整個身子仍舊躲在門後,確認我的氣息稍微平順一點,他才說道:

    “大人,萊昂納多大人請您過去,據說某位學者研究出了玻璃吹製的新工藝,想當著您的麵演示一下,萊昂納多大人說,您一定會驚訝得講不出話來的。”

    “玻璃?”

    還沉浸在夢境中迷迷糊糊的我皺了皺眉,希望把寥寥無幾的精神聚攏在一起,卻還是沒辦法認真起來,這個單詞在腦海中四著無邊的回蕩半天,才勉強被神經元理解,反饋給我一個微弱的電弧信號。

    “怎麽,是那個聲稱來自科林斯的騙子嗎?他白吃白喝那麽久,終於弄點東西拿出來了……”我抻著懶腰,把瑟琳娜壓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放回去,小心的掖上被角,摸索著尋找衣服。

    羅洛默默退了出去,我穿好襯衫,俯身在拱著腰酣睡得像個小貓的美人臉頰輕輕一吻,躡手躡腳的走到隔壁房間掩上門,那裏已經有準備好洗澡溫水的侍女等候多時了。

    奈梅亨城堡裝飾一新的浴室緊挨臥房,牆壁裏埋著陶製的輸水管道,方便排水和加熱,寬大光滑的浴缸可供兩個人共同沐浴。

    我滿意的打個哈欠,探出腳尖試試水溫,愜意的鑽了進去,在兩位侍女的服侍下擦洗身子,舒服的閉上眼睛。

    那些尚未作出研究成果的學者,全都居住在城堡專門的區域,共用一間實驗室,那房間的髒亂差簡直不敢想象,從來沒有人敢進去打掃,事實上也不會有人想進去,因為堆滿的瓶瓶罐罐和奇怪的實驗品,容易讓人誤認為自己來到了女巫的老巢,我曾有一次突然來了興致,想實地調研下這幫中世紀科學家們的研究成果,卻在連續吸入刺鼻的有色氣體,和踩中剝了皮血肉模糊的蝙蝠之後,終於放棄了繼續深入的打算。

    雖說投奔奈梅亨的學者多多,但拿得出手的成績寥寥,他們不過是宅在擁擠的房間,按照某本快要爛掉的古籍,鼓搗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徒勞的浪費糧食。

    用過簡單的早餐,我在眾人的簇擁下,極不情願的走向學者們的實驗室,萊昂納多慢騰騰的走在前麵引導,一邊走還一邊喋喋不休的講解:

    “君士坦丁堡和埃及是公認最精良的玻璃產地,他們將玻璃液灌進模具裏,可以隨心所欲的吹製出各種式樣,還能在未凝固的玻璃液裏添加銀鉛粉,製成有金屬光澤的彩色玻璃。”

    “我去過那麽多地方,卻從來沒見過如此的發明,相信我,公爵大人,這將是裏程碑式的發明,一旦投入生產絕對比您的草紙賺錢,奈梅亨將擊敗東羅馬人的玻璃產業,壟斷所有的貿易,光是想想就讓我激動地不行,恨不得丟掉拐杖和年輕人一起再赴商海!”

    我斜眼盯著興奮的就差上躥下跳的萊昂納多,不理解為什麽老家夥如此的不淡定,但這也恰恰說明,能讓我見多識廣的首相大人親自出馬,那個科林斯來騙吃騙喝的家夥,可能真的做出了啥驚天動地的發明。

    推開實驗室的大門,我連忙往邊上閃了閃,避開奪門而出的刺鼻氣體,看著傻乎乎堵在門邊臉都皺成一朵菊花的幾個人,我很不厚道的笑了:“科學家們與眾不同的歡迎儀式感覺如何?”

    萊昂納多輕描淡寫的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塵土,氣定神閑的往後退了半步,推著自己的侍從走在前麵:“這幫學者都有些脾氣,我早就習以為常,難道您忘了偉大的阿基米德嗎?專注於數學題,卻被羅馬士兵砍了腦袋。”

    我聳聳肩無奈的笑了笑,示意萊昂納多的侍從先進去,剩下的人跟在後麵魚貫而入,緊張地像是鑽進沉睡巨龍的巢穴,隨時都有被吞噬的危險,同我想象的一樣,屋子裏的學者們一如既往的,沒有發現尊貴的公爵大人屈尊紆貴的來到他們中間,甚至幫忙的學徒眼睛都沒有抬一下,我們這團大大的空氣飄進房間最裏麵角落。

    這裏有一個炭火旺盛的小爐子,上麵的鐵鍋裏燒著通紅的液體,滾滾熱浪撲麵而來,讓整個空間的溫度高了許多,我們要尋找的學者左右忙活著,頭發眉毛全因為經年累月的炙烤而脫落,圓溜溜的像個肉球,但兩隻眼睛卻閃閃發亮。

    “咳咳!”

    萊昂納多故意咳嗽兩下,可惜被爐火旺盛燃燒的聲音蓋了過去,科林斯的學者仍舊忙著自己的活計,全神貫注的工作。

    隻見他戴上特製的厚手套,用火鉗夾住鐵鍋,將裏麵的液體倒進桌邊的模具裏,然後取過一隻吹管,一邊小心的吹氣,一邊調整著模具的方向和角度,炙紅的玻璃液在他的吹製下逐漸變成圓柱形,看看火候正好便倒在一塊平整的鐵板上固定住,瞄著兩邊標明直線的刻度從中切開,核心尚未凝固的液體,還在冒著滾燙的青煙,他馬上用一根拴在杠杆上類似於擀麵杖的木棒,將玻璃液均勻的壓實攤平,最終呈現出後世常見的玻璃板模樣。

    看到這裏,我才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明白萊昂納多為什麽會如此興奮的原因,丫的竟然發明了簡易的手工吹筒法,革命性的創新玻璃的生產工藝,讓隻能造酒杯和玩具的玻璃終能走進千家萬戶,也實現了我一直以來的夙願,把城堡的窗戶都安上透光的玻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