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注意到櫻落的神色有點不正常。

    她麵色蒼白，抬手掩胸，投向林小石的目光充滿了擔憂。

    莉莉安突然想到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林小石摟入懷中的忘情時刻，不由得猛地肩膀一緊。

    她想去辯解幾句，又怕越描越黑。

    可是來不及了。

    因為林小石和櫻落結伴離開了。

    他們去到了一間單獨後台休息室，關上了門。

    休息室的白光燈把一切照的雪亮，好像什麽都藏不住。

    櫻落問：“那是小付的東西的吧？”

    他知道自己問的是什麽。

    林小石對著鏡子，動也不動。

    那是他專門為後援會的粉絲設計的小禮物，又有中國風，又有貓，他當時可得意了。可惜黑心廠家帶著錢就跑了，隻留下不多的幾個樣品，我記得小付為這件事傷心了好久……那個肌肉男怎麽會有？”

    林小石的臉藏在麵具裏，讓櫻落不好判斷究竟該不該繼續試探著問下去。

    沉默讓時間變得凝滯不前。

    短短一兩秒，像過去了一兩個鍾頭。

    櫻落背過身去，麵向牆，好像看不見林小石，她才有勇氣說接下來的話：“老實說，這兩年每次找到你，看到你一個人的樣子真的有點不習慣。以前你和小付那麽好，不管幹什麽都黏在一起。”

    櫻落刻意停頓了一下，等著林小石像以前每一次那樣不耐煩的打斷自己：“不是我要黏在一起，是他硬要纏著我。”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

    櫻落心中有數了，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怎麽了！”

    但朋友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是不能坐下來好好說清楚的！”

    我真的覺得，人生能遇到這樣一個朋友，真的很難得！也許以後你再也遇不到這麽好的朋友呢！”

    林小石摘下了麵具，“他喜歡你。”

    櫻落的反應很快：“我也喜歡他。大家都喜歡他。我們都把他當成弟弟看待。”

    他對你不是弟弟對姐姐的那種喜歡！”

    這個……”櫻落沉吟了一會：“我也知道。”

    林小石一怔，轉過頭去。

    他向我表白了。”

    林小石箭似地衝過去，要去拽櫻落的領子：“為什麽瞞著我？”

    櫻落還是像小時候的任何一次一樣，不費吹灰之力的反手將他放倒，居高臨下的望下來，氣也不喘道：“你也有很多事情瞞著我。”

    林小石平躺在地板上，“什麽時候的事？”

    快三年了——”櫻落剛說完，看到林小石的表情猛地一變。

    她被嚇到了，倉惶之下朝右手看去，發現手中空無一物這才鬆了口氣。

    她還以為自己一直握著槍。

    她還以為是手裏的槍走火了。

    因為林小石臉上的表情和自己執行任務一槍擊中別人要害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林小石的唇發白，蜷縮成一團，就像捂住泊泊流血的傷口。

    他又問了一遍：“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你缺席世界賽的前一天的晚上。”

    林小石的聲音越來越低，像垂死的人：“他還說了什麽？”

    他說以後可能沒辦法和我們在一起，希望我以後能代替他照顧你。我當時以為你們吵架了。小付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容忍你的人。我想你一定做了很過分的事。”雖然這麽說，但櫻落其實知道，小付沒辦法和他們繼續在一起的原因，是因為對自己說出了內心的話。

    他發了一份清單給我。上麵想著你的喜歡，從你吃什麽，不吃什麽，精準到你喜歡什麽牌子的紙巾。甚至他連你的一些古怪的小癖好都記下來。”

    不止是你的。還有夢之隊的其他人。但是你的那份最詳細。”

    這就是小付的風格，對每個人都很好。”

    我一直沒有換手機，是因為那幾條短信我還一直存在那部iphone4上。”

    每當看到那些清單，我就發現自己有多不了解你！”

    小付真的是個好人。”

    說到這裏，櫻落低聲感慨道：“怎麽會有那麽好的人啊？”

    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哪怕是他做了再錯的事，我都覺得你應該原諒他。”

    櫻落一邊說著，一邊覺得林小石在自己麵前完整的表現了一個人緩慢死亡的過程。

    現在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冰涼屍體。

    然後，地上的那具屍體囁嚅了一兩下嘴角，櫻落以為他終於肯告訴自己一切了。

    林小石睜開了眼睛，就像要溺死的人迫切的要抓住一根稻草。

    他說：“我想見晴天。”

    你叫他來！”

    求求你了，我想見見他。”

    ………………

    ……………

    …………

    門開了。

    櫻落走出來，一臉的倦怠。

    莉莉安剛才在門外已經把最壞最糟糕的情況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麵，現在反倒不怕了。

    她擁住了她：“親愛的，你怎麽了？”

    沒事。”

    莉莉安把她抱的更緊了：“親愛的，你不會離開我的吧！”

    當然不會——”櫻落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隻要別像上次一樣讓我見到你和他躺在床上就行。”

    莉莉安的心猛地一沉。

    因為她並不確定她是真的在開玩笑，還是在警告自己。

    其實櫻落不是玩笑，也不是警告。

    她在嘲笑她。

    她怎麽會覺得自己看不出她的心思呢？櫻落啼笑皆非的想，真的是看出來的，她真的是見多了少女那種一臉一看就是知道要“作孽”的表情。

    但櫻落不在乎。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打遊戲的時候會發光的。

    當林小石還是貓的時候，櫻落就已經習慣那些瘋狂迷戀他的女孩們。

    再不要臉的貨色她都見過——櫻落以貓的名義去到酒店赴約，門一推開，看到脫光了的女孩像嗷嗷叫的發情母貓一樣在床上翹著屁股。

    經過這樣的千錘百煉，櫻落知道什麽是對自己構成威脅的，什麽是根本不用放在眼裏。

    她敢肯定，莉莉安是林小石最不可能喜歡的類型。

    對了，鼠和他的教練想見見你的男人。”莉莉安剛說完就感覺到懷裏的櫻落屏住了呼吸，她抬起頭，看見櫻落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撒了一大把閃著寒光的釘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