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真是巧啊！榮姐姐你瞧瞧，咱們是有多久沒見到敬妃……哦不，敬貴妃娘娘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傅芫與敬貴妃談話。

    傅芫轉首朝著身後看去，抬了抬眉毛。

    見是一身盛裝的榮貴妃與林貴嬪等人相攜而來，果然是冤家路窄！這種地方都能遇到，不知道這天底下的巧合是否太多了些？

    傅芫細不可聞地冷笑一下。

    榮貴妃一身豔麗的玫紅正裝，腹部微微隆起。在日光下，紅的刺眼。

    身旁敬貴妃也轉過身，廣袖中的手不自主地握成了拳，傅芫也似乎感受到她逐漸凝重的呼吸，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不遠處的榮貴妃在傅芫轉過身的時候一愣，但隨即用笑容掩飾而過，微微垂下的眼瞼蓋過一閃而逝的恨意。

    林貴嬪則是在看見傅芫一身湖藍色衣裙，恬淡自如地站在不遠處，麵色淡淡，雖脂粉未染，卻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美。即使她身邊的敬貴妃一直都帶有淡然從容也被比了下去。

    林貴嬪驚愣之後，露出一副恨不得吃了傅芫的表情，尖聲道：“真是稀客呢！”

    傅芫麵容淡淡，看著遠處的人走近，隻安靜地伏了一禮：“奴婢見過榮貴妃、林貴嬪。”

    片刻沒有聽到有人叫她起身，傅芫便自行站起。

    “本宮沒有聽錯吧？剛剛她是在向本宮行禮呢？”

    榮貴妃依舊是一副含笑的麵龐，細膩的妝容下將情緒掩飾的天衣無縫。

    “娘娘在說什麽？一個賤婢而已，給你我行禮自然是應該。”林貴嬪得意地揚了揚嗓子，“娘娘叫你起來了嗎？！你好大的膽子！”

    傅芫心裏冷笑，對於林貴嬪這種隻會叫嚷的狗她自然有些不屑。卻想起曾經她一再忍讓卻被其掌摑罰跪，有些人，也的確是忍夠了！

    傅芫剛想上前，誰知手臂被人拉住，卻見敬貴妃越過她一步，二話不說上前給了林貴嬪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幾乎是用盡了敬貴妃十之**的力氣，在這處本就僻靜的園子裏顯得尤為響亮！

    傅芫目光不由一驚，榮貴妃斜睨的目光緊了緊。

    而最為震驚的自然是林貴嬪。

    隻見其抬手護住剛剛被打的麵頰，瞬時紅腫一片，一隻手指著敬貴妃道：“你！”

    “下作東西！有臉在這裏叫囂！見了本宮不行禮問安卻視而不見？！本宮今日就算是打殺了你也不為過！”

    敬貴妃的話不大不小，卻是冷厲十足。

    林貴嬪本來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一雙美目圓睜。本就被打紅了麵頰又因為害怕青白交加，甚是好看。

    “敬姐姐這段日子脾氣長了許多嘛！妹妹聽說姐姐這些日子病了許久，這剛有些起色便如此大動幹戈，對您的身子可不好。再說了，林妹妹不過是因為某些不知好歹的人氣昏了頭罷了，疏忽了與你行禮之事，您又何必小題大作呢？”

    榮貴妃輕輕柔柔的話語緩緩道來，一番話雖是說與敬貴妃，眼睛卻始終盯在傅芫臉上。

    一雙染著朱紅指甲的手摩挲在腹部上，姿態慵懶。

    傅芫不由眯了眯眼睛。

    “本宮教訓他人，還輪不到妹妹你來言語置喙。妹妹有孕在身，還是少操心比較妥當。本宮今日若是非要懲治了她，爾當如何？”

    傅芫收回與榮貴妃對視的目光，眼觀鼻鼻觀心。

    心裏卻是訝異，敬貴妃竟是為了她非要懲治林貴嬪？這種事情，論她與敬貴妃的交情該是還不至於她傾心相助才是？

    林貴嬪沒想到敬貴妃竟然如此狠絕，也不顧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連忙撲通跪了下來。

    “娘娘恕罪！嬪妾知錯！嬪妾剛剛隻是被賤婢氣糊塗了，嬪妾沒有不尊娘娘！”

    榮貴妃瞥了眼身旁跪在地上的林貴嬪，眼裏閃過一絲厭惡。

    隨即轉過臉來道：“都是宮中姐妹，何苦傷了情份？敬姐姐就不要嚇著她了，不要為了卑賤之人傷了咱們姐妹情份，還是說敬姐姐覺得找到了更好的靠山？”

    榮貴妃言畢捂嘴輕笑了一聲，“敬姐姐一向聰慧，這亂花漸欲迷人眼，姐姐看花了眼也屬正常。可是若是緊盯著一株雜草來看，就不怕自降了身份嗎？”

    敬貴妃平靜地看著榮貴嬪，然後笑了笑：“妹妹此言何意？”

    “姐姐怎能不明白妹妹的意思？皇上高看了誰一眼，不過是抬舉罷了，姐姐可別以為這是皇恩浩蕩，平白甘願與卑賤為伍，自甘墮落，而丟了貴妃氣度！姐姐不能因為沒了大皇子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了吧！”

    榮貴妃含笑撫了撫發髻，敬貴妃在聽到她提到了大皇子，身子不由輕顫了一下。

    傅芫攔住欲上前的敬貴妃，輕輕笑出了聲音。

    這笑聲帶清脆悅耳，帶著嘲諷，甚至還帶著一抹淩厲。在場的人都不由愣了神。

    “你笑什麽？”榮貴妃聲音涼了下來。

    “我笑貴妃娘娘你啊！”傅芫抬頭。

    “你……”

    “我笑貴妃娘娘您今日這衣服真不好看！”傅芫淡淡打斷了她的話，“妝容太過，脂粉太多，一張白臉配一身紅衣，加之剛剛說話時恨不得吃人的表情，竟像是剛從哪裏爬出來的女鬼一般！”

    傅芫說完還故意地眨了眨眼睛，眾人聽了也不免抬頭看了看，見此刻榮貴妃怒目圓睜，朱唇豔麗，還真如傅芫所說，都不由麵露懼色。

    “娘娘說話明一句暗一句，做人光明磊落，說一不二。娘娘怎麽與那些宵小之人一般說話陰陽怪氣，還說敬貴妃娘娘失了氣度，我看是您失了品行才對。”

    “賤婢！你找死！”

    傅芫的話終於讓榮貴妃撕開了慣有的麵具，抬手就要向她打來。

    傅芫立即抬手抓住了她的手，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傅芫心中冷笑，還以為有多大定力，不過幾句話便隱藏不住了。

    “大膽賤婢！”榮貴妃身後的宮女步月見此立刻上前。

    傅芫隻淡淡掃了步月一眼，本是平淡的目光，卻透著與她平時不相符的淩厲之氣，生生讓那宮女的步子定在原地。

    傅芫收回目光，露出關心之色。

    “娘娘懷著身子，還是少動怒為好！不過我還要奉勸娘娘一句，不要整日裏一口一個卑賤之人，娘娘指責敬貴妃與皇上高看的卑賤之人為伍，是在辱罵敬貴妃自甘墮落？還是意在指責皇上自甘墮落？”

    傅芫握著榮貴妃的手緊了緊：“若是前者，敬貴妃娘娘心善，隻當是您不懂事，有一句怎麽說來著？那什麽的嘴裏吐不出象牙嘛！不與您一般見識罷了！若是後者……”傅芫頓了頓，故作思索了翻：“娘娘，即便您如今身居後宮貴妃之位，怕也過不多久也會成了您嘴裏的卑賤之人了吧。”

    說到此處，傅芫的麵色還不由得惋惜一下。

    榮貴妃聽了她最後一句話，本來狠厲的麵孔閃過一絲恐慌。

    傅芫笑了笑，握著榮貴妃的手緩緩鬆開：“娘娘可站穩了，您如今有身子，千萬別因為我摔了或者是暈了。不過您若是借此想嫁禍於我，還是省了吧！您也知道，皇上寵著我，您可千萬別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榮貴妃此時一句話說不出來，若不是身後的步月扶著她，此時恐怕還真難站住腳。

    傅芫收回手，從懷裏拿出手帕，恍若無人的擦了擦剛剛抓著榮貴妃手臂的那隻手，榮貴妃本就惱怒地麵頰陰寒了幾分！

    傅芫根本不去理會，隻隨後對著敬貴妃行了一禮：“奴婢出來多時，日後得空再來看望娘娘，奴婢先告退了。”

    剛剛她與榮貴妃說話，從未自稱奴婢，而如今這般與敬貴妃言語，又顯得一切理所當然。

    敬貴妃收回怔愣的目光，對傅芫笑著點了點頭。

    於是傅芫轉身抬步離開，再未看身後任何一個人，隻邁著輕緩的步伐，一襲湖藍色的衣裙搖曳生姿，讓人移不開眼來。

    敬貴妃看著傅芫離開了背影，眸光深了深，對著身旁的宮女緩聲道：“出來的久了，我們也回去吧。”

    那宮女微微頷首，扶著敬貴妃緩步離開，依舊沒人理會身後的眾人。

    －－－－－－題外話－－－－－－

    周末下雨，真是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