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信佛的緣故，芸娘麵上顯得很有慈祥，一點都不像何廚娘口中的那般。

    雲綺羅記憶中很少見到芸娘，看到她之後覺得既陌生又熟悉。

    “三小姐”芸娘不顧幾人的探究，含笑著稱呼了一聲。

    雲綺羅有些意外：“芸姨”語罷，不知道從何說起。

    梁軾安撫的衝雲綺羅點點頭，雲綺羅頓時感覺有了繼續下去的勇氣。

    “芸姨，你應該知道我找你來所謂何事”雲綺羅定定的看著她。

    芸娘看著雲綺羅，她越來越像當年的二姨娘了，不僅僅是模樣，周身的氣質更是相像，許是不是二姨娘教養長大，少了二姨娘那般引人側目的聰慧氣質。聽說綺羅已經是女先生了，書香沉澱，也許便當真如那時的二姨娘一般了。

    “我知道”

    出乎意料，芸娘很鎮定，而且並未否認。

    “毒是我下的，二姨娘是我害死的”

    雲綺羅張了張嘴巴，芸娘不僅未否認，而且仍然帶著笑意，這讓她怎能不恨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綺羅咬牙說完：“為什麽？”

    “你母親當時和雲長汀很恩愛，而且你也很受寵愛。”芸娘回想起當年的那些事情，臉上依舊很安詳的模樣“那時候你還很小，很可愛，遠遠地超越了大小姐的寵愛”

    梁軾握緊綺羅的手：“你現在是準備擔下所有事情？”

    芸娘這才注意到梁軾，相貌堂堂，看綺羅的眼神充滿擔憂，芸娘點點頭：“我一力承擔”

    雲綺羅再也堅持不住抱著梁軾無聲的哭泣，為什麽，她會覺得並不是這個人。

    梁軾派人送了芸娘回去，帶著雲綺羅回了房間。

    “二叔我總覺得她背後有人”

    梁軾沒想到她悲痛之餘還思考了這些，讚賞的點點頭：“芸娘承認的太快，但是眼下也沒好的辦法讓她說出真相”

    “可是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呀”雲綺羅哎呀一聲，說道。

    梁軾莞爾一笑：“如果她不想英年早逝，她一點會保守這個秘密。”

    雲綺羅恍然大悟，如果背後真的有人，無論她說沒說，都會被滅口。

    “可是這麽多年來她一直都活的好好的啊”雲綺羅疑惑，按理說她早就沒有了利用價值。

    梁軾來回走了走，思索片刻：“首先可能是因為你的存在讓她還留有價值，其次可能還有其他用處，是我們不知道的”

    雲綺羅有個猜測：“雲府會不會還有人受製於她？”

    梁軾知道她的意思，她會認為雲長汀近些年的行為異常：“我們還要再繼續查下去”

    第二天，雲府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常年禮佛的芸姨娘，上吊自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雲綺羅久久不能回神。

    “雲綺羅，你到底回不回去？”雲霆接了消息準備回去，雲綺羅卻一直傻站著。

    雲綺羅回了神，跟著上了馬車。

    一路上雲綺羅一直都蔫蔫的，心神不定。

    雲霆多有不自在，到了山下小常家，牽了一匹馬就先行離去了。

    “少爺也太著急了吧”小常憤憤道，這樣回去，不是很多人都能猜測到自家姐弟關係不佳嗎？

    芝如歎氣，拍了拍小常，意思是讓他少說幾句，沒看到咱們小姐心情不好。

    雲綺羅一直思考著芸姨娘的事情，整個事情一直都很蹊蹺，如果真的是她設計陷害的，那麽現在自殺是為什麽？以死謝罪，還是說背後有人殺害？偏偏選在這個時候，雲綺羅暗暗捏了一把自己，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不能讓有心之人利用。

    “小姐”芝如試探性的輕聲叫了一句。

    雲綺羅回過神，愣愣的道：“怎麽？”

    芝如歎氣：“奴婢知道小姐重情重義，但是小姐也要照顧好自己的心情，節哀順變”

    雲綺羅了然，剛剛太入神，讓她以為是芸娘的事情導致的。

    “雲霆呢？”雲綺羅奇怪的說道，剛剛還坐在一起呢。

    芝如愣住，剛剛難道不是因為少爺的事情嗎，原來是芸姨娘的事情啊。

    “少爺剛剛先行一步回府了”末了，補了一句“大概是覺得小姐是女子，多有不便吧”

    雲綺羅當然知道雲霆什麽意思，就是不願意和她這個姐姐呆在一起唄，無奈的搖搖頭：“沒事的。”

    到了雲府，整個雲府倒是沒有多麽肅穆的氣氛，到底是因著芸姨娘是老爺的表親，而且這些年一直誦經禮佛，府裏人也都很尊重她。

    “念兒，你來了”

    雲父感覺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大抵是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她走的很安詳”雲父感慨道，隨即拿了一封信給雲綺羅“這個是她寫給你的，昨晚給我煮了參茶，悄悄放在我房間的”

    雲綺羅驚訝，這封信沒有開封，很明顯父親並沒有看，但是也猜測到大概也母親當年的事情有關係。

    “我回去看。”雲綺羅不放心在府裏看，悄悄收下藏好。

    雲府魚龍混雜，誰能想到慈愛善良的芸姨娘參與到那般齷齪的事情。

    “父親，節哀順變”雲綺羅隻能這般安慰他，芸姨娘也是府裏的老人兒了。

    雲父長歎一聲，再也沒有說什麽，目光憐惜的看著跪在芸娘身邊的二女兒雲綺緞，這個女兒一直以來都很乖巧懂事，以至於他總是忘記她的存在。

    那次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雲綺羅都沒有回雲府。

    芸姨娘的信裏，沒有交代背後的人是誰，但是很清楚的寫明了當初她參與接到指令之後的所作所為。

    “她當初接到命令之後，下慢性毒藥給我和我娘，後來因為娘發現了她或者是他們的秘密，於是殺人滅口”雲綺羅呆呆的跟梁軾說了芸姨娘的信。

    “她這是一力承擔了”梁軾歎道“看來她是不打算供出後麵的人，所以決定自殺，打算到她這裏結束。”

    “這後麵到底有什麽事情”雲綺羅現在更多的是擔心雲家“我怕這件事情被揭露出來對雲家不利”

    “我們現在還未打草驚蛇，所以暗中調查總會有結果”梁軾安慰他，其實他一直都沒有停下來，最近有些眉目，所以，但是眼下還是要等確定了再說，不能再讓她空歡喜了。

    雲綺羅長舒一口氣，露出笑容：“二叔，謝謝你”

    梁軾輕撫她的頭發：“沒關係。”

    現在正值秋季，山上已經有些許涼意，學生們在教室裏都感覺到冷意。

    “先生，我們現在是否應該放些火爐了，好冷了今天”王寧珠看到傅輕水冷的發抖，趕緊提議。

    雲綺羅倒是沒覺得有點冷，大概是早晨去澆水順便又拔了幾筐菜的緣故，學生們上回嚐了她的菜都想再吃，雲綺羅隻好狠下心來摘了幾筐。

    雲綺羅望了望窗外，陣陣清風：“我有個提議”

    梁漪來了興致：“什麽提議？”

    雲綺羅指了指窗外：“大家覺得外麵冷不冷？”

    “外麵不冷吧”學生們紛紛表示。

    “從明天開始，早飯前晨跑半個時辰！”

    “啊？”女生們麵露苦色，平日裏誰跑過，大家閨秀，誰家的腳底板不是嬌弱的。

    梁漪立馬點頭：“好啊好啊”

    雲綺羅當下立斷：“好，明天起，我要看到每一個人！”

    “可是我們還要睡覺呢”王楚和那幫兄弟一直以來能趕上上學就已經不錯了，現在讓他們再早起簡直是要命。

    “嗯”雲綺羅一看他們眼底確實都露出倦意，而且看起來是長時間的，所以身體看起來也並沒有很健康。

    王楚幾個人麵露喜色。

    “所以我們以後晚飯後，幫忙摘菜”書院後院那邊有專門的菜園，特別大，比雲綺羅的小菜園不知道大多少。

    “啊？！”

    傅輕水嫌棄的叫了一聲，連忙捂住嘴巴，掩飾失態，順便提醒王寧珠解決。

    王寧珠也是臉色不好，她可從未摘菜啊，這不是菜農做的事情嗎？這可是下等人才會做的啊，他們可是高貴的官家子弟。

    “先生，這不妥吧”王寧珠麵露難色。

    “為何不妥？”雲綺羅笑著問道，這些孩子都缺少鍛煉。

    王楚斷然不會做這等事情，站起來怒視她：“誰愛去誰去，我可不去！”說完拂袖而去。

    王楚的那幾個兄弟不敢跟著走，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不動彈。

    “還有誰不願意參加的？”雲綺羅決定不再妥協，這件事情其實並不壞，對孩子們的成長也是很有利的。

    學堂內鴉雀無聲，他們都知道先生們到了年終有權選擇淘汰一位學生，如果這個時候被先生選擇，還如何在這裏立足？

    “從前我們隻知道鋤禾日當，初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但到底如何辛苦，我們今晚見~”

    雲綺羅很滿意學生們的表現，居然都很同意她的提議，當然她沒想到的是他們是擔心麵子問題。

    “小姐啊，怎麽今天穿了這身短打？”芝如奇怪道，平日裏隻有種花的時候會這樣的，但是現在都秋季了呀。

    雲綺羅笑了笑：“帶著我的學生們去摘菜！”

    芝如呆住，她家小姐種菜她已經很震驚了，還要帶著一群高官子弟去摘菜？她真的沒有聽錯嗎？

    晚飯後，山長聽說這件事，樂見其成，也跟著去湊熱鬧。

    “山長？！”大家都很驚訝，這件事情居然驚動了山長，而且關鍵是！山長也穿著粗糙的短打，瞧著就不像是嶄新的，難道說先生們都喜歡摘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