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本心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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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冰跳到張原身前,滿滿崇慕地望著他,一雙美眸晶瑩剔透,膚色似雪,容光嬌豔,婀娜有致的身段散發出誘人的魅力。
二人距離極近,銀白的狐裘內露出一抹雪白,馥鬱的處子甜香將他包圍,似乎下一刻少女就會投懷送抱,求他愛憐。
張原的氣息微微一亂,隨即明心照神,眸中清清如玉,不複迷亂。
淡淡地瞥了這女子一眼,一言不發,獨自轉身回屋。
司馬冰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待一聲閉門聲響,這才發覺自己被人無視……
這人,是瞎子麽?
司馬冰先是茫然片刻,不能接受自己被人這麽冰冷拒絕的現實,在雪中呆呆站立半響,這才狠狠一跺腳,眼中露出羞惱之色:“呸!一個低微庶子罷了,有什麽了不起!”
說罷,隨即轉身離去。
張原再度翻開《三朝文選》,看到其中一段記載。
五百年前的大祟帝國,一個開國有功的將軍被封為一國諸侯,但其人年老後昏聵無比,不僅悖逆五常,還玷汙臣妻,殺妻滅子,禍亂民間,肆意縱兵劫掠燒殺,鬧得國內人人自危,紛紛往外逃亡。後來卻被他一個逃跑的兒子,帶領早已心生不滿的臣僚反攻弑殺。
但這以下犯上、以子弑父的舉動為輿論不容,大祟天子調兵遣將,準備將其剿滅示眾,以儆效尤,當時群臣讚同,唯有一個大臣站了出來,向皇帝上了一道奏折,其中一段話流傳至今。
——君事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父視子以親,子事父以孝;然君父視臣子如草芥,臣子則視君如寇仇!
“父親待我還不如一個下人,嫡母與兄長更恨不得將我置之死地,母親死得不明不白,自己又幾次險死還生,這樣的家庭,這樣的親人,我如破門而出,反攻倒算,也符合了上古聖賢的道義。”
張原看著史書中的每一個字,每一段句子,無不浸潤著血淋淋的殺戮。
“曆史的車輪在殺戮中滾動,人類也在殺戮中步步前行。我如今提三尺利劍,退可逍遙江湖,進……卻不知朝何方前行,僅憑這一身武藝,不足對抗皇室世家。莫非隻能學無相子師父,在草澤中浪蕩一生?”
“逍遙江湖,聽上去似乎非常自在,但卻不是我平生所願。”
“我生平所願……。”念頭轉到這裏,張原又發現自己似乎忘了什麽……
打滅皇室世家的尊榮,那是際遇影響下生出的誓願,並非是一個人發自內心、真正的追求。
我的真正追求,又會是什麽?
佛武合一,前路渺渺。一個不怕長槍重弩的武道高手?曆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例子,我又怎會動了這樣的念頭?真是稀奇古怪!
搖了搖頭,當下丟開這些雜念,繼續翻閱著手中經史。
張原準備報考科舉,並非一時心血來潮,也不是為了做官。就如同“聖僧”二字一般,舉人與進士這兩個身份,也令他莫名地覺得非常重要,似乎在未來的某一天起到不小的幫助作用。
因此每日分配時間,整夜修習心法,用這完全代替睡眠,然後不到五點便起床練劍,日上中天之後,開始閱佛經、覽經義,直至午夜時分。
功課雖多,但並不令他感到繁重難以忍受,反而有些樂在其中,不知疲憊。這種每一天都有進步的感覺無比美妙和充實,整個身心都在朝著一個更高的方向升華。
腦海中時常冒出的念頭和預感,已經讓他隱約明白自己身懷秘密,如果一味無視,或者虛度年華,將來隻會“直歎光陰不由人,歲月磋磨事無成”!
……
相國府。
大廳內,司馬夫人垮著一張長臉,正聽著張軒的疾聲痛訴。
室內溫暖如春,暖烘烘的地龍熏得所有人昏昏欲睡,唯有司馬夫人眯著一雙狹長的細眼,心中憤恨不已。
“無法無天!真正的無法無天!!”司馬夫人突然將一盞上好的青花瓷杯重重的砸在地板上,驚得身側的丫鬟齊齊一凜,些許睡意立馬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賤種現在變得凶殘無比,母親,是時候下重手,一舉剪除禍患了,若再任其成長下去,兒子擔心,今後恐有不測之危啊!”張軒勸道。
“說得輕巧,怎麽剪除?動用大批甲士圍攻?這裏可是大魏王京!”
司馬夫人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拍了拍桌子道:“動用甲士豈是等閑事件?別說軍隊,就是聚集百人以上的家丁外出都會惹得皇室和其他世家繃緊了腦袋,死死的盯著!”
“那豎子反殺兩個好手,此事恐怕已經傳揚出去。若再派遣家**奉,人少了也是送菜,人多了事機必泄,屆時你讓天下人怎麽看我們張家?”
“殺一個庶子,還那麽大動幹戈?臉麵還要不要了?”
張軒焦慮地道:“難道就任由他參加科考,日後與寒門那些人糾合起來與我等作對?”
司馬夫人想到一事,頓時定下心來,臉色恢複許多:“問天觀裏的人有些鬼把戲,倒不妨找他們出馬。”
“問天觀?”張軒愕然,“那些神神叨叨的道士?不過跟和尚一樣,能治療些疾疫罷了,有何能耐對付那豎子?”
司馬夫人擺擺手,麵帶回憶地道:“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你可知甄淑妃有過一個兒子嗎?”
張軒奇道:“甄淑妃?不是早就打進冷宮了麽?哪裏有過兒子?”
司馬夫人輕蔑一笑:“甄淑妃出身寒微,腹中懷了龍胎卻不敢說出來,就怕有人暗中加害,一直藏到分娩那天才暴露出去。”
“甄淑妃產子後,僅僅過了一天,就發覺此子突染疾疫。甄淑妃召來道士治療,當時是看好了,可是不到一周,那皇子便突然失魂而死。”
“接著,甄淑妃也被治了個照料不善的罪名,打入了冷宮!”
“母親是說……那道士使邪法害死了皇子?這怎麽可能?”張軒有些不信,若道士有此本領,豈不是人人自危?
司馬夫人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輕哼一聲道:“你可知為什麽,無論皇室世家,孩子尚在腹中之時便要進行冊封嗎?哪怕是九品驍騎衛?”
“法不加貴人!若甄淑妃並未秘密產子,而是事先告訴了皇上,得到了冊封,那道士的邪法便害不了皇子!”
她還少說了一句:若甄淑妃不曾命令道士給兒子治病,在皇宮禁院之中,道士也斷斷使不出法力來!
“你且帶我一封書信去問天觀,找一個叫廣元子的道長就行了。邪法無影無形,任憑那張原天大本領,也決計敵不過他!”
“到時候,要他三更死,就絕對喘不到五更!”說到最後,司馬夫人臉色刻毒,憎恨之意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