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血戰天門街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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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往外走去,隻見進來時一路的繁華喧囂,此刻全都風寂雲散,偌大的勾欄院人影俱無,不知躲到了什麽地方去。

    張原殺人太快,此刻外間的官府還沒能反應過來,本該趁著機會遠走高飛,脫離這虎豹狼穴,沒料到剛走出鬆間月不遠,一隊披甲士縱馬遠遠馳來,一路上橫衝直撞,惹得雞飛狗跳,跑到二人身前攔住去路。

    司馬廣還不清楚鬆間月發生之事,此刻一臉趾高氣昂,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張原,從懷中掏出一束明黃絲絹,高喝道:“喲嗬,這可巧了,省得往相國府跑一趟——張原接旨!”

    見張原挺身不跪,司馬廣呲呲一笑,也不在意,低聲戲謔道:“小賤種,你完蛋了,徹底完蛋了,今天誰也救不了你!”

    隨即展開聖旨,神色洋洋地捏著嗓子念道:“敕曰:舉人張原,凶性難馴,於大考之日毆傷士子,此非聖人門徒所為,今懲其凶頑,革除功名……。”

    正念誦間,司馬廣忽覺喉中一片冰寒,再吐露不出半個字,仿佛被什麽阻塞了氣管,但下一個瞬間又是一鬆,憋住的氣流混合著一口鮮血重重噴出,將那九龍戲珠的聖旨染得一片腥紅。

    一柄寒鋒,突兀地刺穿了那道可決定一人生死榮辱、象征著至尊無上的絲絹,再捅進了他的喉嚨裏。

    眼中沒有皇權,那它就是一張廢紙!

    張原聽到這裏,已知自己被王崇陽放棄,畢竟這人需要的是忠於皇家的鷹犬,而不是遊離在體製外的人。

    司馬廣瞪大眼睛,緩緩抬手指了指木無表情的張原,嘴中張合兩下,似要說什麽,最終雙眼一翻,仰天栽倒,在塵埃中翻滾幾下就不再動彈。

    那八個披甲騎士見張原是個文弱書生,也沒怎麽防備對方,隻顧著打量對方身後的小娘,待眼前一花,這才驚覺變生肘腋之下,然而這幾人不愧是皇城精銳,齊齊怒喝一聲,迅速排成一道人牆朝張原圍攏而來。

    又是這等江湖人,仗著學了幾手劍術,就妄想與大軍對抗?

    八個騎士剛展開一個弧形的隊伍,眼前突現一道橫劈而來的閃電,亮煞了雙眼,隻覺周遭的晴明天氣都暗了一瞬。

    四個人頭衝天而起,腹腔內血霧飆得老高!

    張原騰身而起,胯上了一匹馬,身形左側右閃,雙手連連抓扯,將兩邊刺來的長槍順勢捅入對向的甲士,兩個呼吸的功夫就殺得幹幹淨淨。

    白雲煙雙眸放光,還來不及替他揪心,就見自己夫君把敵人殺得幹幹淨淨,隻見他驅馬行來,掠過自己身邊時,向自己伸出了一支滿是血汙的手掌……

    她毫不猶豫地伸手握住,一股柔和的大力將她扯飛起來,如騰雲駕霧般,轉瞬就騎在了馬背上。

    白雲煙展開雙臂,從後麵緊緊摟住張原!

    ……

    號稱天下之中的洛邑城,自東而西,自南而北,兩條通衢大街貫穿了整個大魏王京,特別是南北大街,名為天門,自皇城禁中直抵城池出口,不僅寬敞無比,可容得百馬並馳,更是唯一一條禦道,無論是文人的跨馬遊街,還是武人的凱旋而歸,都是走在這條恢弘的禦道上。

    街是天門街,門是朝天門,意味朝覲天子之意。

    此刻,來自各方的行商或遊學的士子將朝天門堵得水泄不通,這條平日裏任憑進出的大門,今日不知為何,搜查格外仔細,一大群甲士堵在門口嚴格地檢視著每一個出門的人。

    氣勢恢宏的城門樓上,魏元一在一群甲士的擁簇下,淡淡地看著下方的人群。

    “若是她不往此處走,你這官也不用做了。”

    寧無我連忙躬身,謙卑地道:“那女子中了下官一記凝血神掌,隻有往生寺的僧人能夠救治,若是再耽擱幾個時辰,隻有毒發身亡的結果,因此這條唯一的生路,她不敢不來。”

    魏元一斥道:“還有問天觀的道人!此事若宣揚出去,你要孤怎麽做人?你若如此無能,孤要你何用?”

    寧無我正唯唯諾諾間,遠處一騎飛速馳來,揮舞著一把火紅的小旗,高聲喝道:“閉城門,閉城門。”

    城門官檢查了來人攜帶的手令,看著無誤,連忙指揮手下轉動絞盤,同時命人驅趕下方民眾,大門隨之緩緩落下。

    魏元一皺眉道:“發生了何事?又無敵軍攻城,閉什麽城門?”

    這時寧無我眼神一動,發現人群中一個裹著頭巾的女子飛快地往外衝去,當即如同一隻大鳥般飛身撲下。

    “月兒休走!隨我回去侍奉殿下!”一掌朝前麵女子的肩膀抓去。

    蘇含月反手一劍,逼得對方收手避過,隻是露在空氣中的額頭間隱隱泛著黑氣,一雙星眸也黯淡了不少。

    “你無恥也罷,還要拉著人陪你一塊無恥?”

    寧無我臉上煞氣一閃,沉聲喝道:“甚麽叫無恥?投靠朝廷才是正道!女子家侍奉誰不是一樣?難道侍奉二皇子便委屈了你不成?”

    前有甲士堵路,後有追兵緊咬,蘇含月很快陷入重重包圍,輕盈的身形左衝右突間,如神鬼般飛速梭巡地劍光時不時帶走一條性命,

    這時,一眾甲士持著齊人高的盾牌圍了上來,顯然是得了生擒活捉的命令,麵對這類能夠防禦重弩的堅盾,蘇含月的禦使的劍光終於無能為力……

    這時幾個凶悍甲士不計生死的撲了過去,縱然再度擊殺了數人,也終於擋不住這洶湧的人潮,這些殺之不盡,並且為了功名富貴可以豁出生死的士卒,是每個武道高手最不想遇到的敵手。

    寧無我沉沉一笑,一把捏住不得動彈的蘇含月,將對方牢牢製住,推至下樓觀戰的魏元一身前。

    “好烈性的美人,乖乖陪孤王不好麽?”魏元一嘖嘖兩聲,看著馬下女子那雙宛如天女一般的如月雙眸,腹中就生出一股想讓對方在他身下哭泣和痛苦的渴望來。

    卻是清冷烈性的女子,才越好玩,不是麽?

    蘇含月臉色灰白,注視對方的眸中似無溫度,忽然臉上湧起兩片殷紅,身上的禁製層層解開,衣袖一揮,三根銀針突兀飛出……

    寧無我一驚,連忙扯上一個甲士擋在魏元一身前,那三道寒光竟然透甲而入,刺入肺腑要害,將那甲士活活擊斃。

    魏元一駭出一身冷汗,惡從心頭起,戟指大喝道:“果然凶頑不可留,亂刀斬死!”

    “是!”周圍甲士暴喝一聲,紛紛摯刀斬來,蘇含月已是渾身無力,氣息咻咻,閉目待死。

    這時,一騎從一旁的巷道中突然拐出,似天外神佛般大吼了一聲,震得這邊所有馬匹陡然一驚,蹶蹄長嘶,掀翻許多人來!

    “阻我者死!!!”

    一柄長纓隨聲飛擊而出,去勢淩厲無匹,一連穿透四個甲士的胸腹,將其活活釘死在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