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血戰天門街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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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元一的眼眶都在一抽一抽地顫抖著,望著那寒光閃閃的矛尖從前方甲士的後背透體而出,離自己的身體竟然隻有半米不到的距離!

    他瞬間暴怒無比,這種被冒犯的憤怒令他猶自忘記了恐懼,對著來人大罵道:“哪裏來的匪人,給孤殺……。”

    話未說完,後領被人一拎,整個人往後飄飛了數丈距離,往後一看,卻是寧無我。

    “狗奴才!你作死嗎??”魏元一徹底失去冷靜,衝著對方大吼大叫道。

    幾點唾沫噴到寧無我臉上,他臉皮微微一抖,低聲道:“殿下,此賊悍猛,不可親身犯險啊。”

    魏元一死死地盯著他,胸口急促起伏著,這才有些反應過來,望向那突兀衝出的一騎如劈波斬浪撞入侍衛中,血浪翻滾間,墜馬者如過江之鯽。

    “哪裏來的賊人!!這是哪裏來的賊人!!無法無天,無法無天!!”魏元一一邊咆哮著,一邊在甲士的擁簇下飛速退向城門處。

    寧無我望了來人一眼,心中大大吃驚,這小子怎麽變得如此厲害,就是那無相子在此也是遠遠不及。

    張原縱馬狂奔,一連擊殺了十來個侍衛,方才看到地上躺著個披頭散發的少女,一眼就認出是蘇含月!

    控馬在原地打了個圈,他一把將這少女拽上馬來,肢體相觸間,口中佛音微吐,緩緩地治療著對方嚴重受損的軀體。

    一馬駝三人,本是有些費勁,但好在這兩個女子都是體態輕盈,兩人的體重加起來還比不過一個披甲士,而且又是保養良好的軍馬,在張原的佛門妙法下,縱然狂奔了半個洛邑,也依舊精神抖擻,體能充沛。

    鬆間月之事,此刻已然驚動了王京中各大衙門,一甲的狀元、榜眼和探花,二甲的十來個進士,包括一些王府屬臣,翰林清貴,竟然統統斃命於一家勾欄院中!

    第一個接到這駭人消息的,是洛邑令。

    半個時辰前,他正悠閑地呆在家中狎玩新納的妾室,結果被下人一路衝進來稟報,驚得他立馬泄了洪,暴怒之下,不由分說地將其重責了三十大板。

    待杖責結束之後,他才聽到這個消息,猶自以為這下人在為自己的莽撞開脫,這天下承平日久,這麽無法無天、駭人聽聞的事,誰敢?誰能?

    可後麵接二連三的消息才讓他意識到此事不虛,當時就氣急交加,這令他不僅仕途難保,連性命都危在旦夕,於是生生暈死過去。

    第二個是五軍統領,接著是六扇門、廷尉府……

    管治安的衙役,防盜匪的軍士,督控江湖的武道高手,乃至駐守王京防務的軍隊都開始調動起來,整個洛邑都沸騰了!!

    這樣的驚天事件,多少年沒發生過了?上溯七朝,都難得一見!

    “人之生矣有貴賤,貴人長為天恩眷。

    人生富貴總由天,貴人之罪誰能譴?”

    身後少女低低的吟誦間,張原已經棄劍不用,揮動著手中大戟收割著一條條性命,一點點往朝天門處逼近。

    蘇含月戰力稍複,卻也隻能勉力護住自己與白雲煙,在如林戈戟之間苦苦支撐著。

    此刻,魏元一的侍衛死的死,傷的傷,剩餘的遠遠躲在一旁,不敢再近前來。而魏元一在寧無我的護持下退入城門處,被層層疊疊的甲士群拱衛著。

    一隊隊巡城軍卒不斷從四麵八方湧來,待張原殺退侍衛,亦不禁勒住了馬匹,在原地梭巡著,不敢再衝近前去。

    擋在他眼前的,是一個人數超過三百,密密麻麻蝟集在一起、挺戈豎盾的嚴整軍陣,

    大戟、堅盾、重甲、強弓,當這些軍國重器聚集在一起就會形成質變,令任何武道宗師都要退避三舍的質變。

    魏元一在大軍拱繞之中,一顆受驚到極點的心才稍稍安定幾分,望著對麵馬上的三人,毒蛇般的眼中透出幾分陰冷狠戾,沉沉地道:“此賊究竟是何人?”

    寧無我躬身道:“此人乃相國府庶子,今科舉子,不知為何如此喪心病狂,竟敢公然衝撞殿下。”

    他二人還不知道鬆間月的事,隻當是張原發了瘋疾,見人就殺。

    “相國府?哼!”魏元一嘴角抽了抽,疑道:“莫非張文山神智昏聵,派這個庶子來刺殺本王?”

    又往寧無我瞥了一眼,不耐地道:“你平日不是自誇武道宗師,天下難有抗手?怎麽不上去拿下此人,任憑他囂張至此?”

    寧無我臉色有些尷尬,拱手道:“殿下,此賊或有奇遇,屬下與他最多半斤八兩,一時半刻間也難以奈何。”

    見對方臉色不愉,他又忙道:“此刻最好用長弓利箭製敵,不能任他衝進大陣,否則後果殊難預料啊。”

    魏元一傲然道:“後果?後果隻有本王想要生擒活捉,還是就地格殺,除此外還有什麽後果?”

    “咦?他怎麽下馬了?”

    張原跳下馬匹,長劍歸鞘,扔下手中大戟,孤身一人,空著手向前緩緩走去。

    白雲煙呆了呆,正要下馬跟隨,卻被蘇含月一把拉住。

    “放開啊,我要跟著夫君!”她回眸怒視道。

    蘇含月冷冷地道:“你有什麽資格跟著他,好好念你的詩。”

    “你……至少我能陪他一起死!”白雲煙氣結。

    蘇含月道:“庸俗!你知道他為什麽不願意碰你嗎?你心中滿是濁氣。”

    白雲煙愕然:“你怎麽知道……你偷窺我們!”眼珠轉了轉,眸中帶著幾分古怪地道:“生死相許,是一件多大偉大的事,你怎麽能說是庸俗?”

    蘇含月輕哼一聲,眸中星光似夢,“因為我輩從不言死,你以俗人的情愛去揣測,永遠都綁不住他。”

    且不提生死攸關之際,兩個女人尚能鬥起嘴來,這邊魏元一見到張原孤身走近,不禁漲紅著喝道:“天欲滅汝,必令汝瘋狂!左右將士,與我圍上去生擒活捉,本王要把此獠五馬分屍!!”

    “喝!!”

    厚厚的鐵牆如大潮卷岸般暴喝一聲,頂著巨盾、豎著戈矛如林般緩緩推進而來,沙場之士的殺氣令空氣中充滿著鏽腥味,讓人聞之欲嘔。

    二者越來越近,十丈、五丈……

    張原雖是滿臉鮮血,神色卻漸漸空靈,嘴上不停開合,一連串神秘地音節不疾不徐地吐露出來……

    空氣中微不可見的塵埃,此刻在飛速地溶解著,化為更為細小的物質,道旁的野草漸漸彎曲,仿佛在承受著一層無形的壓力,而張原的臉上也出現了異變,一條條蛛網般的青筋漸漸鼓起,那是體內的真氣在瘋狂流轉著、咆哮著!

    他的兩條手臂也在慢慢膨脹,表層上的皮膚在緩緩的開裂,仿佛裏麵的骨骼在飛快地變粗變長,但裂開的皮肉又很快恢複過來,不斷在二者間重複著。

    驟然,張原平平推出雙掌,所有人突覺如水入耳,仿佛被什麽堵住了耳朵……

    嗚嗡!!!!!!!!!!!!!

    靜到極處突生變!一道如同山洪泄堤的狂暴氣勁,發出龍吟虎嘯般的震耳巨聲,以沛然莫禦的衝勢撞向那蝟集一處的甲士群!!

    砰——砰——砰砰……。

    一麵麵盾牌被掀開,碎裂,一頂頂頭盔在空中亂飛,一支支兵器也脫手而出……

    至少以六人橫排的甲士為之一空,在這道來勢暴烈無匹,劇烈絞纏的兩道勁氣下衝得肺腑俱裂,口吐鮮血而死!

    整個軍陣,瞬間傷亡十之七八!

    一掌之威,如同颶風過崗,大軍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