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張：解圍

    天色漸漸暗沉，夕陽散發著剩下一抹慘淡的光亮，沉沉墜下，卓延廷駕車來到一條河邊，麵前出現兩條岔路，他顯然並不知道那條路才是正確的，清遠雖然距離廣州不太遠，可他隻是幾年前跟著佟敬肖去過一次，路途早就生疏了！

    這時他看見有人在河邊釣魚，於是他跳下馬車，走過去向釣魚者打聽，請問這位老伯，請問去清遠是走這條路嗎？他用手指了指遠處的路……

    遠處，五六個彪形漢子追著一個灰頭土臉，衣衫破亂的女孩正朝這邊跑來，隻見她十**歲的樣子，雖是一個女子，但卻是一身男子的裝束，單看衣服質地，倒是十分華貴，隻是破損不堪，汙泥早已掩蓋綢緞的光鮮，她氣喘籲籲的跑在前麵，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疲憊的臉上幾乎全被泥土覆蓋，看不清容顏，幾個漢子一邊喘著一邊喊，臭丫頭，站住！你跑跑不了了！

    突然，卓延廷的馬車適時的出現在女孩麵前，成為她的救命稻草，她不知哪來的力氣一躍上了馬車，催馬而去！

    卓延廷問過路，回身看見自己的馬車被劫，就急忙追了過去，於是產生這樣的畫麵，女孩駕著馬車狂奔在前，卓延廷和那幾個漢子緊追在後，卓延廷身懷功夫，腳步快些，很快超越了幾個漢子，他追著馬車大聲喊，喂，那是我的馬車！快停下來！女孩置之不理，無動於衷！

    卓延廷再一次喊，你快停下，否則我不客氣了！

    在女孩仍舊對他不屑一顧之後，他把手放在嘴裏吹響哨子，馬兒聽見哨子響一揚前蹄止住了步子，女孩顯然沒有任何防備，她身子一傾，整個從馬車上跌下來，然後就聽到她痛苦的叫聲，啊！好痛！

    卓延廷率先走過去，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然後上氣不接下氣得對女孩說，我就說了，你不停下，我就不客氣了，女孩捂著被摔傷的腿，表情痛苦，這時她才抬起頭看見自己麵前的這個年輕人，長相很俊朗的一個青年，不過害她受傷，她可沒什麽好印象，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會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啊？

    誰讓你偷我的馬？他毫不留情的反擊，然後奇怪地看著她滿是泥土狼狽的小臉，不知是在猜測著他究竟是男是女，還是好奇她為何做錯了事還這麽理直氣壯？女孩強辯道，什麽破馬，要不是本姑娘著急，我才懶得偷你那馬，我的腿，好痛哦，可能摔斷了！

    本姑娘？他終於確定了她的性別！

    幾個漢子這時候也追過來了！他們將女孩團團圍住，指著她你一言我一語，臭丫頭，這回看你還往哪跑敢吃霸王餐，這就是你的報應，她坐在地上，仰望著這幾個人，隻好向卓延廷求救，好漢救命啊，這幾個人要殺我！

    卓延廷一怔，殺人！

    一個漢子立刻否認道：誰要殺你啊，你不要胡說啊，隻要你跟我們回去，把你的帳結了，我們就不再糾纏你了，否則，我就把你帶到廣州，賣到妓院去！

    她撇撇嘴吧，喃喃的說，不就吃你們點破東西嗎，至於嗎居然追了我這麽遠，難怪人家說，窮山惡水出刁民，真是一點都沒錯！

    漢子囂張指著她，少廢話，你到底給不給錢？

    她揉著受傷的腿，揚起小臉，幹脆的說道，要錢沒有，反正我腿也斷了，也沒力氣跑了，隨你便吧，把我賣到妓院去好了！

    臭丫頭，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個漢子毫不留情對他兄弟們招呼，來呀，把她給我帶走！他們說著就過來拉她！

    等等，這聲音是卓延廷發出來的，幾個漢子都回頭看他，他欠你們多少錢啊！

    不多，八菜一湯，五塊大洋！顯然，這個數字讓卓延廷為自己的冒失而後悔……

    卓延廷七拚八湊的把身上的錢掏出來，交給幾個漢子，雖然尚有不足，但是見好就收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他們拿了錢滿意的走了，臨走還不忘對女孩說了句，臭丫頭嗎，算你走運!下次別讓我們看見你！

    她衝他笑笑，之前的印象有所改觀，你真是好人!

    卓延廷俯下身，嚴肅的問他，我真不明白，你這麽瘦弱，怎麽吃得下那麽多東西？萬一沒人救你，你還真的準備被他們賣掉麽？

    她委屈的回答，那我有什麽辦法，我都三天沒吃東西了，我餓呀！就算賣到妓院，也好過餓死吧？不過你放心吧，我又不是笨蛋，不會傻傻的等著被賣掉的！

    卓延廷點點頭說，也是！你知道我把錢給了他們意味著什麽嗎？

    什麽？她問

    意味著我也要三天沒飯吃了，她指著卓延廷手裏的錢袋歪著腦袋問，你這不是還有嗎？

    卓延廷向後縮了一下說，這是我師父給我買藥材的錢，絕對不能動！

    她振振有詞說，可是我覺得你師父一定希望你能活著回去，而不是你的屍體把藥材運回去，卓延廷被她的話噎住了，不知該怎麽回答，她的歪理也似乎有些道理！好奇地盯著她，他不禁暗自思索：這個女孩倒是奇怪得很，孤身一人，伶牙俐齒，毫無其他女子那般扭捏怯懦，不知道是什麽人！不過他有事在身，也不再多去猜測，伸張了正義，也不敢再耽誤時間，卓延廷站起身，說，行了，算我倒黴好了怨不得別人！她抬頭望他，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問，那你為什麽要救我呢，我們素昧平生？

    卓延廷看著走遠的幾個人，說道，總不能看著他們把你賣到妓院去吧，我平生最痛恨這種逼良為娼的事！

    可是，她還不死心，你把錢都給他們就會沒飯吃，挨餓的滋味太難受了，我可是深有體會啊，他點點頭，是嗎？那我去追他們回來，讓他們賣掉你好了！

    他說著作勢就要去

    她立刻撲過來抱住他一條腿，就喊，好漢不要啊，我不想去妓院！

    卓延廷偷偷的笑了笑，無奈的搖搖頭……

    他倒是難得露出笑容，這一笑，仿佛春風拂柳，女孩突然有些沉溺在他的笑容裏，她還從來沒見過那個男人笑得如此溫柔……

    可是，她這一動又弄痛了腿，痛苦的叫了一聲！他隻好再次俯下身去，我幫你看看！她防備的向後縮了一下身子，不準他碰！卓延廷才恍然說，你別害怕，我是大夫，讓我看看你傷得怎麽樣？

    哦，她應了一聲，意外的沒有質疑他，小心翼翼的伸過腿來，卓延廷好奇的看著她，笑意溫醇，你信我啊？萬一我騙你的呢？萬一我想占你便宜呢？

    她朝他撇撇嘴，鼻間一哼，你當我傻麽？你自己聞聞你身上的中藥味，老遠就聞得到，你不說我都猜得到！

    他舉起手臂聞了聞，是麽，我自己倒是沒聞到，可能是習慣了！

    挽起她的褲管，白皙的腿上一片淤青的痕跡，他在淤青的地方捏了一下，她立刻尖叫表示痛苦！你輕點，好痛啊！卓延廷檢查了半天說，沒什麽大事，可能是扭到關節了，沒事，我現在幫你複位，你忍著點!

    你行不行啊？

    卓延廷沒理會她的質疑，把手放在她腿上雙手同時用力！然後就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叫聲！

    卓延廷抬起頭，看到她的眼淚在眼圈裏打轉，也是這時，他才注意她的樣子，她梳著一條淩亂不堪的辮子，一身青色衣衫破舊不堪，並且掛滿灰土，肩膀上擦破了一個洞臉上都是泥土，無法看清樣子，疼嗎？他顯然問的有些多餘！

    恩！她肯定的點點頭！

    行了，他站起身，你這腿估計沒什麽大礙，隻要休息一段日子就好了，是我害的你從馬上掉下來，幫你還了債，咱們也算扯平了，我也該趕路了，讓你這樣一耽擱，天黑之前恐怕到不了清遠了，你也走吧！

    他從地麵上撿起那條馬鞭，然後重新上了馬車，揚鞭就走！

    喂！等等！女孩在後麵喊他，她仍然坐在原地，他停了車子，回頭看她，姑娘你又怎麽了？

    她嘟噥起嘴巴，這男人，心腸夠熱，可惜腦子太笨，她這個樣子，腿受了傷，連站起來都困難，能走到哪裏去？

    你就打算這樣把我扔在這啊？她訕訕地問！

    卓延廷跳下車走過去，那你希望我怎麽樣呢？

    她委委屈屈的說，我受了這麽重的傷，你就打算把我扔在這荒郊野外啊，萬一有野獸怎麽辦啊？

    他看了她髒兮兮的小臉笑了，就你這副樣子，估計連野獸都不敢吃你！

    你怎麽這麽沒有同情心啊？她吼，你們“這裏的人怎麽都這樣啊？

    我沒有同情心？卓延廷有點惱了，似乎她完全忘記眼前這個“沒有同情心的人”剛剛才為她挺身解圍，此刻她如此理直氣壯的責怪他沒有同情心，那好吧，卓延廷一昂頭，那你就在這等吧，等到哪個有同情心的人過來救你吧！

    他說完就假意要走，喂，你等等啊，她又喊他，這次的語氣明顯客氣了許多，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不想一個人在這！

    卓延廷想了想，伸手過去，將她扶起來……她剛一站穩，身子又搖搖晃晃的倒下，卓延廷急忙將她攔腰抱住，她穩穩地跌進他的懷裏，兩個人就這樣抱在一起，他還是第一次這樣這樣親密的接觸女子，她的身子柔若無骨，纖細柔滑，雖然一身泥土，卻若有若無的體香傳來，他的臉頰刷的炸開紅暈，她也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跟一個男人接觸，剛要推開他，卻看他臉紅的樣子，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