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解開了心中另一個小疙瘩，又聽到文士誇獎自己，免不了有些得意，隻覺這位大師更加可親了。

    這樣可親的長者，沈成可不願瞞他，改口道：“我父親不許我使用冰烈彈。再說，我也不想逃開。”

    沈父曾經下過嚴令，除了眾所周知沈成能施展的冰盾術，其餘四品法術，全部不許他越級使用。

    今日一戰，沈成寧肯挨打受辱，也不願壞了父親立下的規矩。

    見小沈成情緒有點低落，鐵鬆客開解道：“你父親未必是為難你，他不讓你使用，依我看……是為了你好。”

    沈成猛地抬起頭，雙眼中滿是期盼，似乎在問鐵鬆客：真的麽？為什麽？

    鐵鬆客道：“不讓你越級施法，其實是為了保護你。”

    見沈成似懂非懂，又歎道：“你成年後自然就會知道。再說，你父親為什麽允許你用冰盾術？還不是因為那是防身要術，方便你自保？你看，你父親還是在乎你的。”

    沈成點點頭，勉強接受了這說法。

    他似乎突然鬆快下來，從一個小大人，又變回了童真無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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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有個小疑問，”鐵鬆客深吸一口氣，將兩截寒冰棒遞給沈成，道：“你說冰晶米‘粘結’後，用起來便如冰晶豆。既然這樣，為什麽我聽到你發牢騷，說什麽‘要是我有上等冰豆子，非把他們牙齒全給打脫’？”

    沈成晃晃棒頭，笑道：“因為粘多了放不進去，最多也就粘九粒。”

    原來如此！鐵鬆客恍然大悟：自己光想著粘結多多益善，竟把這茬給忘了。

    法器的化晶紋陣大小是有講究的，如果能放的元晶數量太少，戰鬥中會沒時間補充晶源；如果太多，占用空間又會過大，不太好煉製。

    鐵鬆客掌握四極化晶秘陣後，多年不煉製普通化晶紋，也就淡了這概念。而沈成的這根寒冰棒，法源空間大小中等，最多能放九粒冰晶米，效果隻相當於下等冰晶豆。

    “大師，”沈成忍不住問：“您這麽關心‘粘結’冰晶米，難道您也想粘結金晶榛、當成金晶棗用嗎？”

    鐵鬆客哭笑不得。

    他哪裏在乎什麽同化數顆？在乎什麽以低充高？

    他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都已經達到極限，身家簡直富可敵國，隨便就能拿出幾顆礦生金晶棗。

    就算靈蘊金晶棗，他身上也有一枚，這密室的寶箱裏還藏有數枚。

    至於同化數顆元晶，一座化晶紋陣雖然辦不到，但他手中卻有四極化晶秘陣，可以四套化晶紋同時使用。

    他真正關心的，其實是如何將道力變回冰晶！

    “小沈成，你是如何用道力粘結生冰米的？”鐵鬆客一顆心七上八下，咬著牙問：“俺非常感興趣，想要洗耳恭聽，就是不知、不知你願意說麽？”

    他盡量使語氣顯得平淡，可惜兩根眉毛卻出賣了主人，不停地微微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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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鐵鬆客誤解沈成後，沒耐心聽下去，飄然而去。

    離去後沒多久，他發現自己手中還拿著兩截寒冰棒。

    他苦笑一聲，自嘲被那癡孩子繞糊塗了，就又折返回去，準備物歸原主。

    寒冰棒屬於四品法器，在他眼中，連棄履都不如，但是顯然對那孩子卻很寶貴。尤其是他聽說過，沈成術道遇阻後，境遇十分不妙。

    鐵鬆客祭用法器護腕後，身上加持著鷹翔術，速度非常快，倏忽間便回到原地。卻見小沈成跪坐在地上，自言自語著什麽。

    鐵鬆客是巔峰王者，耳力自然差不了，於是聽見沈成說：“……反過來，道力是不是也能變回生冰米？我就用道力‘粘結’生冰米，效果似乎還不錯。”

    這句話就像長天巨雷，把鐵鬆客炸得外焦裏黑，如果不是鷹翔術一直有效，他非被從空中轟下來不可。

    他幾乎要喜極而泣，心中不停地呐喊，翻來覆去卻隻有那麽兩句：“點晶門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弟子殷長鬆！點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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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俺不能亂了分寸！”鐵鬆客好不容易才掙開狂喜，盤算著：“眼下之計，應該找個安秘處，先問清楚了！”

    “那人是在入定？還是在睡覺？不知他聽到什麽沒？”

    “附近哪裏有安秘處？羅正那裏？”

    “俺要除去他麽？此事容不得半分差錯。如果被他傳出去，可怎麽得了！”

    “羅正那裏還算安秘，俺也與他有約、正要過去。”

    “俺怎麽能胡亂害人？俺立過重誓，不可違背本心、傷及無辜！”

    “不行！俺老糊塗了，這事太過重大，絕不能去找羅正！就算帶了隔離鍾都不行。”

    “俺真是糊塗！比起點晶符籙、比起本門上古榮光來，區區俺的誓言又算得了什麽？！”

    “俺還是回妙法宮去！這事上，俺不能相信任何人！”

    “看來俺真是老了，居然兩隻手都開始抖嘍！”

    鐵鬆客心中千頭萬續紛亂如麻，又如同走馬燈似地亂轉。

    他經曆過滄海桑田，就算有再難、再危急的事，也能做到秦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但此時此地，他居然如同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既理不清頭續，也拿不定主意。

    他恨不得立即找到安秘處，好問清楚沈成：道力‘粘結’生冰米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他已體察過周圍，術道府這一片比較僻靜，除了他和沈成，附近隻有一人。

    那人是個術修，呼息長穩，不知是在入定、還是在休息，也不知聽沒聽到沈成所說。鐵鬆客沒功夫查明，就起了寧願錯殺、不容放過的念頭。

    終於，他拿定了主意，於是祭出法術，直接砸破屋門，隔空將那術修攝了過來。那術修毫無反應，就被他施下禁製，昏迷了過去。

    術修剛一入手，鐵鬆客便駕著鷹翔術，倏忽間落下去、拎起沈成，倏忽間又升起來、開始趕路。

    他這一串動作，如同行雲流水，瞬間完成，隻可惜沒人看到，否則非大讚出聲不可。

    鐵鬆客已決定，還是先趕回器道府妙法宮，再與沈成詳談。

    那裏是他的地盤，沒他允許別人不能打擾。而且，他還有件隔絕消息的寶物，隻不過此刻沒有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