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佛珠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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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兵連呼帶喊地衝出帳篷之後,卻不知道帳篷之內蔣師仁身上又陡生變故。

    文成公主賜給蔣師仁的佛珠此時卻突然發出淡淡的光暈,蔣師仁定睛敲向佛珠,猛然感覺腦袋一陣刺痛,接著又陷入了昏迷。昏迷之中,蔣師仁手腕上的佛珠發出淡淡的光暈凝結成絲,仿佛靈蛇一樣,鑽入蔣師仁的大腦。蔣師仁大腦中突然接收到一些完全不懂莫名其妙的記憶。

    記憶裏的房子不是常見的茅草磚石,也不是公卿貴族的亭台樓閣,而是清一色的高樓大廈筆直林立。大街上跑的也不是牛馬大車,而是一種四四方方的鐵盒子,下麵四個輪子,沒見任何牛馬拉車,跑的卻比任何駿馬都快。

    記憶的畫麵一轉,一個英俊的年輕人正站在一麵繡著五顆黃色星星的紅旗下,和一些同樣年輕,熱血澎湃的青年一樣,大聲宣誓道:“我誌願加入華夏人民軍,我宣誓我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忠於祖國,忠於人民,奮勇殺敵,保家衛國!”

    奇怪的是,這個年輕人居然叫蔣世仁,和自己蔣師仁的名字隻有一字之差。

    記憶畫麵中的這個年輕人,仔細觀察,居然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讓蔣師仁不由得大感驚奇。

    蔣世仁在剛滿周歲的時候,他父親就把一串古老的佛珠珍重地帶在蔣世仁的脖子上,等蔣世仁稍微懂事後,他父親告訴他這串佛珠是蔣家祖傳的寶貝,經過高僧大德法力加持,佩戴者可以消災辟邪,無病無災,據說還有其他說不出來的的神奇能力。這串佛珠據蔣家先祖說,是從大唐貞觀年間一直傳承至今,而且一直是傳給長房長孫,傳男不穿女,傳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一千三百多年了。

    父親讓蔣世仁帶上之後,說來也怪,蔣世仁長這麽大,從來沒有生過病,連頭疼腦熱都沒有過,而且也一直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直到考上大學。也許蔣世仁骨子裏也有蔣家先祖英勇好戰的基因,在填報高考誌願的時候,蔣世仁三個誌願全部填寫了軍校。功夫不負有心人,天遂人願,蔣世仁當年就以全縣第一的成績,被國內最好的軍校之一首都軍事學院錄取。

    所以蔣世仁平時絕對不會讓這串佛珠輕易離身,這串佛珠也就就陪著蔣世仁二十多年,從童年一直到軍校畢業分配到邊防軍,蔣世仁一直帶在身上。小時候作為項鏈帶在脖子上,長大以後就作為手鏈帶在手腕上,片刻沒有離身。

    蔣世仁經過四年軍校學習生涯,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之後,被分配到華夏阿克賽欽地區,在邊防部隊任上尉連長,所屬部隊就駐紮在邊境克什米爾地區。克什米爾高原和華夏國阿克賽欽地區接壤,阿克賽欽地區是一塊被喀喇昆侖山,昆侖山及阿裏高原所環繞的盆地。渺無人煙的阿克賽欽地區是自古就是華夏境內直接聯係新疆和田地區與西藏阿裏地區的唯一通道,其戰略地位舉足輕重。

    蔣世仁在邊境一呆就是三年,這三年中蔣世仁所在的邊防部隊也奉命參加不少行動。在多次戰鬥中,蔣世仁快速成長起來,從一個初出茅廬的愣頭小夥子,逐漸成長為一名優秀的華夏人民軍的戰士。

    這天夜裏,蔣世仁本來要躺下休息,突然聽到警鈴大作,並且聽到擴音喇叭不斷高叫:“注意,這不是演習!這不是演習!在邊境線發現第三方國家一個連隊越境侵入我國境內,請連隊全體人員,在五分鍾內迅速集合,出發邊境線,將入侵敵軍趕出我國!”

    蔣世仁連忙將連隊集合完畢,帶隊向克什米爾邊境線衝去。發現三十多人的外籍軍人及兩輛軍車,正停在華夏國國境線內。蔣世仁在邊境三年來,因為經常要和外籍士兵打交道,加上自己軍校之中的英語底子,簡單的英語對話交流不成問題。蔣世仁用擴音喇叭向對方喊話:“這裏是華夏國領土,你方已經進入華夏領土,請在一分鍾內撤離我方領土,否則視為對華夏國的入侵,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由你方全部承擔。”蔣師仁先用漢語,又用英語向對方喊話。可是那些外籍士兵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故作不懂,拒不離開。蔣師仁把狀況緊急向上級匯報之後,為了避免事態擴大,嚴令手下士兵絕對不要先開第一槍,然後就帶領手下和外籍士兵進行推搡,要把對方推出國境線。

    克什米爾地區國境線,旁邊有深淺不一的多道峽穀,個別峽穀的深度甚至超過三十多米,因為正是黑夜,雙方推搡之間,蔣世仁腳下一滑,跌入峽穀,蔣世仁覺得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就在蔣世仁跌入峽穀的時候,蔣世仁手腕上的佛珠奇異地發出淡淡的光暈,昏迷中的蔣世仁一縷魂魄飄飄蕩蕩穿越到千年之前大唐貞觀年間,融入同樣不慎跌入峽穀陷入昏迷之中的蔣師仁。直到魂魄中的記憶融合完畢,蔣師仁手腕上的佛珠才淡淡息去光芒。

    帳篷的門簾呼地被掀開,一陣清冽的寒風吹進帳篷,隨即大步走進一人。蔣師仁抬頭望去,隻見來人年約四十歲左右,身高約五尺有餘,不足六尺。隻見那人身著淺綠色圓領綾袍,腰束九銙銀帶,發髻隨意盤了起來,帶著一方璞頭巾,頜下長著幾縷長須,隨著那人快步行進,長須不斷前後擺動。這人皮膚略黑,臉上書卷氣質相當明顯,不過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看到蔣師仁睜開了眼睛望向自己,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高興地道:“佛祖保佑,蔣兄弟你可醒了!”

    蔣師仁楞了一下,他剛清醒過來,還不知此時身在何處,而且剛才魂魄融合時候,記憶有些淩亂。在腦海中想了一會,才把這人記憶起來,來人正是這次出使天竺的正使王玄策。

    雖然蔣師仁和王玄策一樣,都是正七品官員,但是王玄策是右衛府長史,算是京官,又是此行出使天竺的正使,而蔣師仁是雲騎尉,卻是武職,也是副使,於情於理都應該向王玄策先行見禮。

    蔣師仁掙紮著想從躺著的牛皮毯子上起來,向王玄策見禮。不知道是躺的時間過長,還是跌落峽穀時候胳膊受了傷,蔣師仁胳膊有些酸軟,居然沒能一下子把自己支撐起來。

    王玄策見狀,快步走到蔣師仁身邊,一把就把蔣師仁按在毯子上,連聲說道:“蔣老弟,你不要起來,就這樣躺著,這兩天你昏迷不醒,可把愚兄擔心壞了!”

    蔣師仁見王玄策真情流露,也不禁心頭一熱。他和王玄策相識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王玄策為人頗為真誠豪爽,雖然是文官出身,但是並沒有一般文人的自命清高,反而對軍旅生涯興致頗高。在和蔣師仁閑談過程中也經常流露出投筆從戎的想法。特別是對蔣師仁,王玄策並沒有以尋常武夫來看待,而是和蔣師仁兄弟相稱。

    蔣師仁躺在毯子上,對王玄策拱手行了個禮,感激地道:“有勞大哥掛念,我這番不小心跌落峽穀,反倒是讓大哥擔心了。不知道我這番昏迷了多久?”

    王玄策見蔣師仁能夠開口說話,雖然剛才蔣師仁像陌生人一樣打量自己,讓他頗感奇怪,但是此刻見蔣師仁說話條理清晰,就把剛才一絲疑慮拋諸腦後,心裏不禁暗自慶幸蔣師仁終於清醒過來。

    兩天前,王玄策眼見蔣師仁跌入峽穀,大吃一驚之下,王玄策馬上下令隨行的使團眾人編成繩梯,把蔣師仁從峽穀底下救上來的時候,蔣師仁滿臉盡是血跡,身上也被峽穀鋒利的石頭割破不少傷口。所幸蔣師仁一直習武,打熬身體,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好得多,而且蔣師仁在下墜的過程中用馬鞭卷住樹枝,減緩了下墜的速度,落到穀底時候又剛好壓在先墜入穀底的馬匹身上,有了這些緩衝,蔣師仁才沒有傷筋動骨。不過蔣師仁被大石砸中腦袋,救上來後一直昏迷不醒,這已經過了兩天兩夜,蔣師仁這才蘇醒過來。

    王玄策擔心蔣師仁傷勢禁不住行程顛簸,就下令使團在附近找了一處相對平攤之地搭起帳篷安營,讓蔣師仁好好養傷,現在看蔣師仁蘇醒過來,並無大礙,這兩天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老弟,你這次一下子就昏迷了兩天兩夜,可是把愚兄嚇壞了。佛祖保佑,你終於蘇醒過來。我已經讓隨行的軍醫檢查過了,除了身上劃破的幾處皮外傷,筋骨都沒有什麽大礙,再靜躺幾日休息,應該就可以完全恢複了。到時候,蔣兄弟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

    感受到王玄策發自內心的真誠和關心,蔣師仁心中也不禁甚是溫暖和感激。蔣師仁對王玄策再次拱了拱手,感激地道:“真是勞煩王大哥掛念,小弟感覺身子也沒什麽大事,大哥請放心。”說著,蔣師仁舔了舔嘴唇道:“說了這一番話,感覺倒是頗有些口渴,大哥,我們從吐蕃邏些帶的那些吐蕃讚普鬆讚幹布送的青稞酒,應該還有些吧,來一羊皮袋,讓小弟潤潤喉嚨。”

    這次蔣師仁和王玄策從吐蕃啟程去天竺,雖然已經是三月初春季節,但是吐蕃高原因為地勢較高,氣溫本來就比關中長安地區冷得多,而且使團還要翻越蔥嶺和昆侖山,山高溫度更低,吐蕃讚普就送給使團不少馬奶酒和青稞酒,供使團翻越雪山時候飲用取暖。又送了二十多頭犛牛用作運送使團行禮和幹糧的腳力。馬奶酒有股淡淡的酸味,蔣師仁喝不習慣,青稞酒卻是不錯,比大唐釀造的米酒酒精度數還要高,喝起來更加帶勁,蔣師仁非常喜歡。

    “你看看你,這剛醒過來,就要喝酒,喝酒太多可是不利於身體恢複,這次大哥我做主,喝酒不是不可以,但是隻能喝一杯,暖暖身子。”王玄策知道蔣師仁好酒,隻是沒想到這小子昏迷了兩天,一醒過來就要喝酒。

    剛才那個親兵一路大呼小叫,營地眾人都已經得知蔣師仁蘇醒過來。蔣師仁性格豪爽,作戰勇猛,常常身先士卒衝在第一線,為人又非常大方,對士卒也頗為親和,和安西軍中一幹士卒相處甚好。這次隨行護送王玄策使團的這三十名騎兵,也都是從安息都護郭孝恪親兵衛隊中抽調的精銳之士,平時和蔣師仁相處的都很不錯,也甚為愛戴這個年輕勇猛的上司。

    聽到蔣師仁蘇醒的消息,使團三十多名護送的士卒都自發圍到蔣師仁的帳篷旁邊。此時聽得蔣師仁要喝酒,早就等候在帳篷外安西軍眾人呼啦一聲就都湧進帳篷,頓時把小小的帳篷擠個水泄不通,爭先恐後地把自己的羊皮酒袋遞送過來要給蔣師仁飲用。

    騎兵隊長李威解下腰畔的一個羊皮酒袋,快步走到蔣師仁身旁,對蔣師仁說道:“恭喜蔣大人!你終於醒了,這真是太好了!我這裏有酒,蔣大人您請用。”

    王玄策看了一眼李威道:“我剛才說的話,你小子聽到沒有,蔣大人剛剛蘇醒過來,不宜飲酒過多,隻準喝一杯。”

    李威聽到王玄策這麽說,訕訕地笑著把遞送羊皮酒袋的手就要抽回去。

    蔣師仁看到之後,對王玄策道:“王大哥愛惜小弟身體,小弟感激不盡。這些兄弟跟著我一起出生入死多年,我一直拿他們都是親兄弟一樣對待。這次我跌入峽穀,更是多虧了王大哥和各位兄弟相救,我這才能幸免於難。這樣,李威你把酒拿過來,我們兄弟們就一人一口,把這袋酒一起共飲,也略表我對王大哥和眾位兄弟相救的感激之情。”

    說罷,又對著李威和帳篷內其他湧入的士卒拱手施禮。李威和眾士卒聽得蔣師仁這麽說,不由得都是心神澎湃,豪氣上湧。王玄策看蔣師仁短短一席話,就把眾士卒情緒調動的高漲起來,這兩日營地內沉重壓抑的氣氛也被一掃而空,不由得也是豪氣幹雲,長笑道:“如此甚好,就讓我們兄弟們共飲此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