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靜居酒屋，黃鶯打開地下室裏麵的一個暗室，帶包子他們進去。

    大家很驚訝，這裏有很多武器和設備，像個小型的作戰指揮室。一部電台放在角落裏，電源開著，不時有發報的微弱聲音傳出來。

    大鋼看得眼花繚亂，無比羨慕的喊道：“哇！這麽多好東西！我們那邊都沒見過……你們***的家底兒還是多呀！”

    “你們的地下黨組織裏，這些設備也是有的，隻不過稍微陳舊一點兒，也可以用的。”

    大牛不屑的對大鋼：“哼！漲敵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大鋼要跟大牛急，包子搶話，問道：“鶯姐，你真是軍統的人？……看你平時文文弱弱的，怎麽可能是幹這個的？”

    李大鋼接著道：“她還文文弱弱的，你沒看見她對我們有多凶！”

    “我在東北就已經加入了軍統組織，一直為抗日在工作……三年前上級調我來太原，設置了這個情報站……”

    包子幾近暈厥的腦子到現在終於有了些思路，他接著問，“軍統是****可畢竟也是抗日組織吧？你幹嘛抓他們過來？”

    黃鶯搖頭解釋，“不是抓，是保護！”

    包子更暈了。

    黃鶯隻好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原來她確實一直在暗中保護包子和孩子，隻是看鬼子搜捕的形勢越來越緊張，而大鋼和大牛他們兩個也實在太容易暴露，沒辦法，黃鶯幹脆就趁包子不在，把他們帶到了自己的密室，徹底保護起來。

    包子還是不明白，“就算你想保護他們，那也可以跟我說呀！……你早告訴我你這麽厲害，我幹脆把兩個孩子藏到你這裏多好？何必那麽麻煩？”

    “我本來打算永遠也不告訴你的。”

    “啊？”

    “我從沒想過要在你們麵前暴露身份……這次做這件事兒，對我的職責來講，已經很過分了！……我當時的想法，你們最後不就是想把孩子送去延安嗎？……孩子既然在我手裏，我就用我們軍統的渠道，把孩子暗中送去延安也就是了！……這樣，你這個草包外圍共產黨，就不用再趟這片渾水，起碼能有機會活下去！……可惜，後麵的事兒你也知道，很多事情也不是我想控製就能控製的了……”

    包自強麵露喜色道：“用你們的渠道送走？……這倒可能是個辦法！”

    李大鋼突然喝道：“不行！”

    “什麽不行？”包子問道。

    “我們的孩子，當然要我們自己送！誰用他們獻殷勤！”

    黃鶯平靜地說道：“我沒想對你獻殷勤，我隻是想幫自強……我不想他，當然還有你們，白白送死！”

    “誰說我們會白白送死了？”

    “不會嗎？……你看看你們經曆的這一切，包自強和你李大鋼，你們這些所謂的隊員，離秘密戰鬥的要求差距太遠！這是一個無比殘酷的戰場，以你們這種冒失的行動方法，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誰說我們冒失了？誰說我們差距遠了？你胡說八道！”

    包自強皺眉道：“大鋼！你就不能謙虛點兒？……你要差距不遠，怎麽被鶯姐抓來的？”

    大鋼一句話頓住，氣哼哼的說道：“反正，反正孩子用不著他們送！”

    “可我覺得也挺好呀！鶯姐是軍統那邊的人，不就是***嗎？國共不是一直合作抗日嘛！……隻要孩子能去延安，哪支抗日力量送還不是一樣！”

    “合作是合作，可他們都是壞蛋！根本不可信！”

    “我信鶯姐！”包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看你才是真冒失！這麽容易就信她！……我現在非常懷疑她！我懷疑她連軍統都不是，根本就是日本人派來的！”

    “我覺得也是！”大牛突然發聲。

    “哦？派來幹什麽？”包子質疑道。

    “抓我們和孩子呀！”

    “可她要是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呀？為什麽還不把我們送去憲兵隊？”

    大鋼一時語塞，這時候大牛說道：“因為她想要一網打盡呀！還有好幾個孩子沒抓到嗎不是？……”

    包子也無語了，他看著黃鶯，其實心裏也沒那麽踏實。

    黃鶯歎氣道：“你們如果還是懷疑我，我也沒辦法！這裏大門隨時敞開，想走就走吧……”

    這時候尤尤突然說道：“黃鶯阿姨就像媽媽一樣，她不是壞人！你們不許不信她！”

    黃鶯感動，一把抱住尤尤：“好孩子，我就當你媽媽好不好？”

    大鋼和大牛也無語，包子疲憊的說：“我家被日本人占了，現在外頭估計滿大街都在找我……我是哪裏也去不了了……鶯姐，我信你，我就在你這兒躲幾天，行嗎？”

    大鋼和大牛對視，大鋼沒好氣的說：“我……我反正是要保護大牛和尤尤的，我也在這兒等著，監視黃鶯。”

    “誰用你保護，我是要保護尤尤的，我也留下！”

    黃鶯被幾個人逗笑了：“你們餓不餓？早飯準備好了，想吃的跟我過來……”

    黃鶯離開，尤尤第一個歡呼著出去，包子第二個，大鋼和大牛有些別扭，但還是跟了過去。

    昏黃的燈光下，酒屋後邊的小廚房裏，黃鶯在洗碗碟。

    包子從地下室出來，過來給黃鶯幫忙。

    “鶯姐，我幫你吧。”

    “你出來幹什麽？快下去，這裏不安全！”

    “沒事兒吧，這個點兒又不會有人來……我幫你幹點兒什麽吧！”

    黃鶯往外麵看看，剛剛五六點鍾的光景，天還亮著，她想了想道：“這樣，那你等等……”

    黃鶯說著，從櫃台裏拿出一套酒屋的工作服來，給包子套上，又給包子帶上日本式的頭巾，給他貼了一撇胡子，戴上一副眼鏡，包子徹底改變樣貌。

    黃鶯笑嗬嗬的說：“有人進來，你就說自己是我新招的店員，叫小山，可以嗎？”

    包子對著鏡子看，很滿意：“這倒有三分像鬼子了！”

    黃鶯把碗碟推給包子：“行，那你洗碗吧，小山夥計……”

    包子笑著道：“您就瞧好吧老板娘！”

    包子很開心的開始刷碗，黃鶯從櫃裏拿酒出來，用針管精心的往裏麵兌水。

    “鶯姐，酒裏要兌水的呀？”

    “廢話！要不怎麽賺錢？”

    “可你這裏不隻是個幌子嗎？軍統會給你經費的吧？”

    “那點兒經費夠幹嘛的？要想做事，沒錢寸步難行！”

    “哦！有道理……鶯姐，謝謝你！……”

    “沒頭沒腦的，謝什麽？”

    “有個姐姐在身邊，真好！”

    黃鶯微笑，她點起一根煙，靠在吧台上：“自強，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接下來？……大鋼不同意你們送孩子，我看就算了，鶯姐你幫我已經夠多了……這兩天我想跟雷霆小組的人聯絡上，把孩子送過去就行了。”

    “你是想送給共產黨，還是鬼子呀？”

    “當然是……給共產黨呀！”

    “自強你想過沒有？鬼子怎麽會突然找到你家的？”

    包子愕然，愣了片刻道：“是呀！怎麽找到的？……”

    “以我的經驗，藏身地點突然暴露，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為有叛徒！”

    “叛徒？”

    包子低頭皺眉沉思。黃鶯也不打攪他。

    突然他抬起頭來：“龐科長、羅金貴還有吳誌奇他們都有把柄在我手裏，所以不可能把我供出去……唯一有可能的，隻有雷霆小組的人……”

    “嗯！你腦子越來越清楚了！”

    包自強眼睛一亮：“有個情況，我明明親耳聽見鬼子是抓了一個人的，可跟雷霆小組的負責人接頭的時候，他卻說憲兵隊那邊的消息是沒人被抓……”

    “哦？那就好解釋了……鬼子如果還想用這個叛徒的話，一定會隱瞞抓人的事實的……”

    “還想用這個叛徒？”

    “是呀，比如說成功策反之後，再把他放回原來的組織中間！……這樣一來，他的破壞力量就更大了。”

    “鶯姐，你是猜的，還是真知道？”

    “我當然是猜的！……不過你的地址暴露，說明起碼叛徒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

    “不行，我得去找老關，告訴他有叛徒，要小心！”

    “然後呢？”

    “然後，除掉叛徒，送孩子出城呀！”

    “已經有叛徒，那就意味著整個雷霆小組都暴露了！……一個暴露的行動小組，還能幹什麽呀？”

    包自強已是滿頭大汗：“那……那我們怎麽辦？”

    “是呀！我就是問，你們打算怎麽辦？”

    “要不我們先躲幾天，等風頭過去再想辦法？”

    “對日本人來講，隻要不抓住你們，風頭永遠不會過去的……”

    包自強快瘋了：“鶯姐，照你的說法，隻有你來幫忙這一條路了？”

    “以現在的形勢來看，隻有這一條路！”

    “好吧，我想辦法去跟大鋼談……”包子一臉無奈。

    “他那腦袋裝的基本都是漿糊，要跟他談明白，你得多費點兒心了。”

    “嗯！我想辦法……”

    黃鶯看了看表：“行了，眼看來客人了，你這就下去談吧。”

    “鶯姐，你說雷霆小組的人，現在知道出了叛徒的事兒嗎？”

    “我想，他們恐怕沒機會知道了……”

    包子心裏難過，低頭無語。

    “自強，聽姐姐一句勸，你現在能保護好兩個孩子，保護好你自己，已經是天大的本事了……別想著去通知他們！那是死路一條，你不會永遠那麽幸運的，知道嗎？”

    包自強苦笑，無語。

    這時候，門口有敲門聲，“小鶯，這麽晚，怎麽還不開門呀？”

    包子和黃鶯異口同聲道：“龐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