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坐在酒屋密室的角落裏，一言不發。

    包子坐在他對麵，苦著臉說道，“鶯姐，是我們不對，我們不該冒險出去……可這不是也回來了嗎？什麽事兒都沒惹，也沒被鬼子發現，這不是也挺好嘛！”

    “包自強，李大鋼……你們帶著倆孩子，現在就走吧！”

    “啊？去哪兒？”

    “愛去哪兒去哪兒！……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包子鬱悶的一言不發，一邊的大鋼卻沒戲沒肺地開心說道：“走就走！這地方老子本來就不愛呆了！”

    “大鋼你閉嘴！”包子斷喝道。

    “我閉什麽嘴？她都讓我們走了，你還呆這兒幹什麽？”

    “我要呆這兒是因為隻有這裏還安全！……你能不能一邊呆著看孩子去，別廢話了！”

    大鋼衝包子瞪眼，可一看，包子的眼睛瞪得比他還大，大鋼隻好罵罵咧咧的離開。

    大鋼前腳出門，包子趕緊用各種軟話勸黃鶯留下他們。

    任憑包子磨破了嘴皮子，黃鶯卻一言不發，包子奇怪，仔細看她，黃鶯竟然已經淚流滿麵。

    “鶯姐你不至於吧？我們知道錯了，不都跟你道歉了嗎？”

    黃鶯喃喃道：“我是怕你們現在不走，以後就走不了了！”

    “啊？什麽走不了了？”

    黃鶯歎了口氣，擦幹眼淚道：“沒什麽！走不走隨你吧……”

    說罷起身拉門就走，包子一臉茫然，不明白黃鶯話裏的個中滋味。

    包子回到密室，把黃鶯的意思傳達給大家。

    尤尤和大牛在追逐打鬧，玩得興高采烈，完全沒聽進去。隻有大鋼最配合，興奮的問包子，“明晚就走？那好呀！可以出城了，孩子就安全了，你有啥不高興的？”

    包自強瞪著大鋼，又氣又惱。

    大鋼解釋道，“是！你還是擔心叛徒……可咱們不是已經發現沒尾巴了嘛！那不就說明沒叛徒了對不對？”

    “可能吧！”

    “還可能吧！包子同誌我現在要批評你了！你已經犯了看誰都像叛徒的懷疑主義的錯誤！這是個特別不好的習慣，必須馬上改正！”

    包子徹底崩潰了，不在搭理大鋼。

    這時，密室門打開，黃鶯端著托盤下來，裏麵盛著豐盛的飯菜。大牛和尤尤歡呼著過來，大鋼也興奮嚷嚷道：“謔！過年了這是……”

    四個人興高采烈的開吃，可黃鶯隻看著他們，微笑不語。

    “鶯姐你不吃？”包子疑惑地問道。

    “我吃過了，你們吃就行了。”

    包子看黃鶯已經穿戴整齊，有些奇怪：“鶯姐，你這是要出門嗎？”

    “哦！是，要出去一趟。”

    “酒屋不是要開門了嗎？這時候出去？”

    “有點兒事兒要做，今天酒屋不開了。”

    大鋼搶話道：“黃鶯姐，你確實是好人，我這兩天說話不好聽，你多擔待！……”

    “你怎麽突然轉性了？”

    “要走了，好多道理就想明白了！”

    黃鶯驚訝道：“走？什麽時候？”

    包子瞪了一眼大鋼，可大鋼一副得意的模樣，“明天晚上就走了，以後就不麻煩你了！”

    大牛和尤尤也驚奇，嘰嘰喳喳的問大鋼真的明天走嗎。

    黃鶯臉色難看，她艱難的起身，往外走，任憑包子怎麽喊她，可她卻跟沒聽見一樣……

    見黃鶯上去後，包子把大鋼拉到一邊，小聲問道：“大鋼，你看黃鶯是不是有問題？”

    “你可真有意思，原來說沒問題的是你，現在說有問題的又是你……到底有沒有問題呀？……”

    “唉！就當我沒問吧……大鋼，一會兒我出去一趟，你把孩子看好，行嗎？”

    “又去哪兒？我陪你去，也好有個照應！”

    包自強苦笑道：“我自己就行了，你保護好孩子，我總擔心鬼子會找到這裏！”

    “啊？為什麽？”

    “你看好就是了……”

    龐久明家的客廳裏，煙霧繚繞，他和吳誌奇一人一根雪茄，拿著紅酒，相對而坐。

    吳誌奇把一張支票拿出來，推到龐久明麵前，“大哥，這是這回的，您看看數目對吧？”

    龐久明瞟一眼支票上的數字，笑了笑，收起來道：“藥的銷量還可以吧？”

    “國共兩邊的人都搶著要，貨隻要能進來，絕對不愁賣！”

    “嗯！最近日本人的心思都在幾個孩子身上，趁這機會你多進點兒貨，我替你把口子開大點兒……”

    “好！多謝了大哥！……”

    “我聽說日本人這幾天一直跟著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多走幾個路口換幾輛車他們就找不著我了，就是出門麻煩點兒。”

    ”是被包子牽連的？”

    一提到包子，吳誌奇的語氣立刻變得狠狠的：“還能有誰！奶奶的，要是讓我抓住他，我替日本人先弄死他！”

    龐久明瞟了吳誌奇一眼，不置可否。

    “曼曼，還生我氣呢？”吳誌奇語氣柔和道。

    “好點兒了吧，不過還是不肯見你！”

    突然一聲輕微的門響，吳誌奇感覺拐角處的房門一個女人的身影一閃而過。

    “是曼曼出去了嗎？”

    “不可能吧？她在樓上，早睡了。”

    此時此刻，包子正站在龐科長家牆外，衝著曼曼那間屋子，壓著嗓子喊曼曼。

    見始終沒有回應，包子從地上撿起小石子兒，打那扇窗戶。

    剛扔了兩顆上去，突然一顆石子打在腦袋上，包子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趴下，低喝道：“誰？”

    走過來的正是龐曼曼，曼曼蹲下，沒好氣的說道：“你躲哪兒去了？為什麽現在才找我？”

    包子喜出望外，真是想吃冰天上就下雹子，他趕緊拉著曼曼換了一個僻靜的椅子，兩人並肩而坐。

    “我哥都說我在吳誌奇家了，你去找呀！害我被吳誌奇騙，還真以為你死了！”

    “我，那個……”

    “不敢去？怕吳誌奇罵你？”

    “他不是你未婚夫嘛！我當時覺得有他保護你，就挺好了，我再去就多餘了……”

    曼曼轉頭，看著包子，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總感覺你是多餘的？”

    包自強苦笑道：“一般人好像都這麽看！”

    “笨蛋！……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很勇敢，你說你要去做引線，你就像個真正的大英雄！”

    “我其實就是頭腦一熱！……那天你才真厲害那！一個人跟一隊鬼子對戰，超級女俠呀！我都看呆了你知道嗎？”

    “腥風血雨的，你看我看呆了，不要命了？”

    “沒命也得看！”

    曼曼被包子逗笑了，心中一陣溫暖道：“我們都還活著，真好！”

    “是呀！還能看見你，就更好了！”

    曼曼又瞪了包子一眼：“說說吧，多餘的包子同誌，今天來找我幹嘛？”

    “你能不能去求求你哥哥，幫我查一個人。”

    “誰？”

    “叛徒！雷霆小組裏的叛徒！我沒別的辦法了，你哥路子廣，他從側麵探探，興許能找到線索。”

    “我明白了，我哥一定會幫你查的！”

    “你覺得，他能答應？”

    “我哥不是好人，可也知道知恩圖報！你救過他，他嘴裏不說，心裏早把你當朋友了！……你放心！明天下午三點我去找你！”

    “好！那太好了！”

    龐曼曼笑笑道，“我先回去了。”說完轉身就走，包子溫柔的看著她的背影，怎麽都看不夠。

    曼曼走了幾步，突然回頭道：“包自強，你一點兒都不多餘！……沒有你，我們簡直什麽都做不了！”

    包子驚喜交集，整個人快樂瘋了，癡笑著看著曼曼走回龐家大門。

    這時候，包子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你要是不多餘，狗都能當皇上了！”

    包子驚訝回頭，卻被一拳擊倒，打他的是吳誌奇。

    吳誌奇連踢代打，邊打邊罵道：“蠢東西，我怎麽跟你說的，你他媽不滾蛋，自己找死嗎？……”

    包子捂著頭求饒道：“別打了吳老板，我走！我明天晚上就走還不行嗎？”

    “你用不著走了，我現在看你惡心，直接弄死你更痛快！”

    吳誌奇此時已經製住包子，他隨手抄起一塊大石頭，向包子的頭砸去。

    包子眼看石頭要下來了，他眼睛往旁邊看，驚訝的喊：“曼曼？”

    吳誌奇果然一愣，往旁邊看，曼曼根本沒在，包子卻已經一拳打在吳誌奇的脖頸之上，吳誌奇被打倒。

    兩人纏鬥，包子還是處在下風，可吳誌奇無論怎麽打包子，包子已經紅了眼，死死抱住吳誌奇，努力還擊，吳誌奇費盡氣力，終於再次製住包子。

    吳誌奇惡狠狠的罵道：“臭小子！老子伸個小手指頭都能捏死你！你還敢還手？”

    包自強冷笑道：“吳誌奇我告訴你，再小的螞蟻也有尊嚴！老子不想忍了！”

    “尊嚴？你他媽有個屁尊嚴！……”

    包子突然一口咬在吳誌奇胳膊上，吳誌奇疼得大叫，鬆手。包子隨即反身製住吳誌奇，狠狠擊打，吳誌奇終於沒力氣反抗了，怒喝著：“你能不能不打臉？”

    包自強搬起吳誌奇的臉，惡狠狠的說：“吳誌奇我告訴你，以後別他媽糾纏龐曼曼！”

    吳誌奇被包子說愣了：“啊？你說什麽？”

    包子幾巴掌扇過去，“我說你不許再糾纏龐曼曼了！讓我看見，老子見一次打一次！”

    “你瘋了？龐曼曼是我未婚妻！”

    “以後不是了！”

    “王八蛋！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在明我在暗！鬼子都抓不到我，你行嗎？”

    吳誌奇愣了，包子的話終於讓他有所觸動。

    包子發狠，把吳誌奇的臉往地上猛撞，地上的石子兒讓吳誌奇的臉血肉模糊，吳誌奇崩潰，竟然哭起來：“別打臉！都說了別打我的臉……”

    “我最後問你一次，記住我的話沒有？”

    “記住了！不騷擾，我不騷擾曼曼了！……”

    包子起身，又一腳踢在吳誌奇臉上：“王八蛋！別讓我再看見你！”

    吳誌奇起身，跌跌撞撞的走了。

    包子看著狼狽的吳誌奇，擦一把臉上的血跡，笑起來。

    他突然感覺身後有人，回頭看，曼曼此時正依著院門，饒有興味的看著，嘴角掛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