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裏36號那邊半天沒動靜，大鋼別扭地隻用餘光觀察著。包子卻依然仿佛氣定神閑的模樣。

    大鋼終於沉不住氣了道，“喂！都半天了，你說觀察不觀察的，有個結果沒有？”

    “有！”

    “啊？看到什麽了？”

    “什麽都沒看見！”

    大鋼快崩潰了，“喂！沒看見算個球結果？”

    包自強耐心的說道：“大鋼，就是因為老關走了半天，我們什麽都沒看見，恰恰說明應該是沒人跟蹤老關同誌的，這你明白嗎？……”

    大鋼恍然大悟：“有道理！這麽聽著就有道理了！”

    包子順勢瞥了一眼36號那邊，趕緊轉頭道：“大鋼，張勇出來了！不用看，聽我的就行了！……”

    李大鋼趕緊又轉頭回來，緊張道，“好我不看！那怎麽辦？”

    “大鋼你聽我說……我去跟著張勇，找合適的地方跟他接頭，你等兩分鍾，之後起身走，離我兩三百米的距離跟著……”

    “為什麽？我們一起走不行嗎？”

    “我就怕你問我為什麽？這需要想是為什麽嗎？”

    大鋼皺眉，突然有了靈感，“我明白了，你是怕身後有人跟著……所以讓我在後頭走，如果真有尾巴，直接弄死？”

    包自強苦笑著道，“謝謝你大鋼，你還真有悟性呀！”

    “你這主意也跟黃鶯學的吧？厲害！我都後悔昨晚上沒好好聽了！”

    “這是我自己想的，觸類旁通你懂嗎？”

    “什麽？觸什麽？”

    “行了，再說張勇都沒影了，你記得觀察好了再走……如果真有尾巴別貿然動手，見機行事！可以嗎？”

    “怎麽見機？”

    包子徹底崩潰，起身，扔了點兒零錢在桌上道，“你隨便吧……”

    說完，包子邁步出去，遠遠的跟上張勇。

    大鋼沒動，他低著頭，嘴裏念叨著：“看是要看，可硬要裝著沒看……裝著沒看，可還是要看……”

    大鋼渾身別扭，腦袋上已經全是汗水。

    太原街頭，包子一直跟著張勇在走，他也不時回頭看，還利用各種能反光的東西觀察後麵。後麵除了遠遠的能看見大鋼，確實沒有尾巴。

    張勇一直正常在走，仿佛絲毫沒發現後麵的包子。

    走到一個街口，張勇自然的拐彎，包子快走幾步，到了街口拐過去，卻驚訝的發現張勇不見了。

    包子驚恐，快走幾步，四處找，確實沒了。他懊惱極了，更加快腳步，奔入一條小巷，麵前卻突然出現一個男人，竟是張勇。

    包子嚇了一跳，剛要喊張勇的名字，頭卻已經被一隻口袋蒙上，被張勇一通暴打。

    包子掙紮著努力大喊道：“張勇，是我！包子！包子呀！……”

    張勇根本沒聽清楚，他勒住包子的脖子，使足力氣。

    包子快被勒死了，努力掙紮著，卻更說不出話來。

    透過那破口袋的縫隙，包子看見巷子口外麵，大鋼正經過，大鋼也發現自己失去了包子的身影，四處張望，努力尋找。可笨蛋大鋼就是沒發現這條幽暗巷子裏垂死掙紮的包子。

    包子徹底絕望了。

    如果就這麽死了，包子最恨的一定是自己！……選大鋼這麽蠢的同誌當戰友，不是自己找死嗎？……

    包子眼前幾乎已經看不見東西，就在最危急時刻，張勇突然鬆開胳膊，把他扔在地上。包子大口大口地喘氣，痛苦地幹咳著。

    張勇把口袋拿開，用腿壓住包子，拿手槍頂住包子的頭，狠狠地說道：“說，你是誰？憲兵隊還是警察局的？為什麽跟著我？是誰告訴你我們在這裏的？……”

    包子好容易恢複正常呼吸，低聲喝罵道，“去你奶奶的張勇！我是包子！包自強！”

    張勇驚愕，把包子拎過來看，果然是他。

    包子使勁兒揉著自己的脖子，張勇沒好氣的說：“你找我就正常找，非要鬼鬼祟祟的跟著，我要不是想問話，直接就把你殺了！”

    “我不是怕有叛徒嗎？……想著跟你走一段，確定沒有尾巴了，找個合適的地方再跟你談，這有什麽錯？”

    “有叛徒那個假設就錯了！其他就沒對的了！”

    “張勇，前幾天我說老範是叛徒，確實是我猜的，我承認是我不對！……可這次不一樣，我和老範一起親耳聽見鬼子抓到了你們一個同誌的，老範同誌犧牲之前，還親口告訴我要我通知組織，趕緊組織營救那個同誌！”

    “除了老範他們四個犧牲的同誌之外，所有同誌都安全回來了！我們也幾次跟憲兵隊內潛伏的同誌求證，綢緞莊行動之後，沒有同誌被捕！……”

    “你不覺得，這樣更說明有人叛變嗎？”

    “為什麽？”

    “道理很簡單，鬼子為了讓這個叛徒回到組織，故意隱瞞了有人被捕的情況呀！”

    “包自強同誌，這依然隻是你的猜測！……你難道已經習慣了靠猜測來懷疑我們每一個同誌嗎？”

    “我都說了，我這次親耳聽見的！”

    “就算你聽到了……那也可能當時有同誌被抓了，但很快又逃脫了呀！”

    包子愣了一下，隨即反駁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逃回來的幾個同誌，又有哪個說自己被抓到過，然後逃脫了呢？有嗎？”

    張勇無言以對。

    “張勇同誌，這是事關所有孩子安全的大事！你們就不能好好查查嗎？”

    張勇歎了一口氣道：“包子，我可以跟你直說，我堅信，雷霆小組的同誌，沒有一個會叛變的！……像你說的那種情況，絕沒有可能發生！”

    “你對他們都有信心，就對我沒有！”

    張勇冷笑，算是回答。

    包子也歎了一口氣道，“行！你能不能把那幾個同誌的地址告訴我，我自己去查！”

    “不能！這是紀律！”

    “張勇！你這麽頑固，我懷疑那叛徒根本就是你！”

    張勇氣笑了：“是！就是我！……那你代表組織打死我算了！”

    包子瞪著張勇，一時說不出話來。

    張勇冷冷的說道：“我撤出來之後，是第一時間去找老關的，老關可以證明！……我沒有被捕和叛變的時間，這樣你滿意了嗎？”

    包自強無話可說。

    “大牛和尤尤還有大鋼，你都找到了對不對？”

    “找到了，又怎樣？”

    “在哪兒？”

    “對不起！我也有我的紀律，不能說！”

    “你不說也可以，明天晚上，新的出城計劃啟動，麻煩你把兩個孩子都送過來！”

    “明天晚上就出城？幹嘛這麽快？”

    “明天晚上一定要出城，這是最後的機會！孩子隻有離開太原才安全！……所以，請你一定把孩子送過來！”

    說完，張勇轉身幹脆地離開。

    包子無可辯駁，一個人蹲在巷口，捂著頭發呆。

    他突然被人踢了一腳，惱怒的說道：“你幹嘛？”

    “我找你找瘋了，你怎麽在這兒曬太陽？”

    一看大鋼，包自強氣不打一處來，“走！”

    “去哪兒？”

    “回去！”

    “怎麽就回去了？張勇呢？你剛才怎麽失蹤的？”

    包自強已經走了，大鋼隻能跟著，包子反問道：“你繞了半天，有尾巴嗎？”

    “沒呀！絕對沒有，我來來回回瞎轉，要是有早就被我揪出來了！”

    “沒人跟蹤老範，也沒人跟蹤張勇跟蹤我……那是不是說明，我這回又猜錯了？”

    “你能不能一次跟我說明白，剛才到底怎麽了？”

    “先回去吧，我腦子要爆炸了！”

    ……

    黒木的辦公室裏，村上向他匯報道：“剛收到36號監視點的報告，有兩個男人，一直在咖啡館守候，然後一前一後跟著張勇離開……”

    “是包子嗎？”

    “其中一個身材像，樣貌有改變……這是照片。”

    村上把包子和大鋼的照片遞給黑木，幾張都是側臉和背麵。

    黑木一臉喜色，“就是他，改了裝扮，他終於又出現了……他們跟蹤了嗎？”

    “沒有，按原定計劃，隻是監視！”

    “八嘎！他們沒有腦子嗎？原定計劃是針對那些蠢貨，不是指包子！我們最大的對手包子！”

    “科長……”

    黑木知道自己失態，努力平複怒氣。

    “科長，這個包子……已經讓您失去理智！請您保持平靜！”

    “胡說八道！誰說我失去了理智！”

    “請您保持平靜！”

    黑木呼呼喘氣，瞪了村上半天，終於慢慢平靜下來道，“通知他們，如果包子再出現……不惜一切代價，跟著他，一定要找到他到底藏在哪裏！”

    “哈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