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才突然扔了手裏的紙，起身就要跑，包子一把拉住他的手。

    胡有才想努力掙脫，包子低聲喊道，“我要是大聲喊胡有才在這兒，你還跑得了嗎？”

    胡有才下意識地四處張望，周圍不遠就有巡邏的警察經過，他歎了口氣，乖乖地坐下。

    包子微笑著把那張紙撿起來，又攤平放在有才麵前說道，“這位大師，還是幫我解解吧！……我寫這麽個字兒，是吉還是凶呀？”

    有才見狀隻能苦笑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股腦和盤托出。

    包子聽罷驚訝的看著有才道，“是黃鶯幹的？”

    “是，那天我不是在追你嗎？追著追著突然就被人打暈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黃鶯酒館的地下室……”

    “嗯！她那地方專門藏人。”

    “黃鶯告訴我，日本人已經知道我名字，全城通緝，我要是想活命就得聽她的，換個身份，換個地方重新活下去……然後她就幫我找到這邊，改了名字，改了樣子，重新來過！”

    “黃鶯怎麽從來沒告訴我？”

    “她說了，世界上隻有她一個人知道我原來是胡有才，這樣我才真的安全。”

    “你後來一直不找我，也為了這個？”

    “是呀！你小子答應的事兒現場都能改，誰敢信你？”

    “可我找你找的多辛苦你知道嗎？”

    “找我幹嘛？太久沒人給你指點迷津，暈了吧？”

    “我是怕你暈！……黃鶯為什麽這麽做？”

    “我開始也不懂，後來漸漸想明白了……她是為了保護你！”

    “保護我？”

    “我要是被抓，第一個死的就是你！……為了保你，她又不忍心殺我滅口，隻能這麽幹了！”

    包子感動得鼻頭一酸，點頭道，“我現在明白了，她一定有苦衷！”

    “什麽苦衷？”

    “有才，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替軍統做事？”

    “你怎麽知道？”

    “能給黃鶯幫忙的，一定是軍統……你小子比猴都精，看他們做事兒，能不想法摻和摻和騙點兒錢花嗎？……”

    胡有才會心一笑，拍了拍包子的肩膀道，“這麽多年，我就你一個知己！”

    “有才……”

    “我現在叫王阿古，叫我阿古，安全點兒。”

    “好，阿古，有一件事兒你必須告訴我……黃鶯現在在哪兒？那兩個孩子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黃鶯不是在酒館嗎？”

    “現在，除了黃鶯，知道你是胡有才的又多了一個我！”

    “那能怎樣？你還能出賣我？”

    “這倆孩子是最後的希望了，他們如果丟了，我肯定不想活了！……我死之前，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供出去！”

    “沒必要這麽絕情吧？”

    “在哪兒？告訴我！”

    看著包子眼裏要噴出火來，胡有才一臉糾結。

    ……

    憲兵隊裏，龐久明恭謹的站在山田辦公室門前，緊張地搓手。

    突然門被打開，小林從裏麵出來，他看見龐久明，招呼他進去。隨即拍拍龐久明的肩膀，笑著離開。

    龐久明一直躬身，送小林離開，然後調整呼吸，又整理一下衣服，鼓足勇氣走進去。

    “大佐閣下，太原警察局警事科龐久明報到。”

    山田客氣地給龐久明讓座、倒茶、交代行動任務。

    “大佐，您交給我這個任務……黑木科長不參與，是嗎？”

    “他在計劃之外。”

    “可我有個顧慮，如果他……”

    “你直接聽我指揮，這期間跟特高科方麵發生任何衝突，都有我替你撐腰，這樣你滿意嗎？”

    “滿意！心滿意足！”

    “我們相信你的能力！好好表現，任務成功一定會有重大嘉獎！”

    龐久明迅速立正，莊重的說道，“感謝太君信任！誓死完成任務！”

    憲兵隊的監獄裏傳來厚重的腳鐐聲，六個軍統犯人被提出來。

    其中一個女犯人嚇得腳軟，周圍兩個男人趕緊扶住她，幾個人艱難地前行。

    黑木和小林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些犯人。

    小林低聲道，“黒木君，人就交給你了，孩子沒問題吧？”

    “孩子是我的事兒，放心！”

    “那就靜候佳音了。”

    “我剛才看見龐久明了！大佐沒道理要接見他的！”

    “噢？是嗎？”

    “大佐的計劃，真那麽簡單嗎？”

    小林皺眉道，“黑木君，孩子是你的事兒，大佐也有他自己的事兒，你就不便多操心了吧？”

    黑木無話可說，小林冷笑一聲匆匆離開。

    和胡有才分開後，包子急匆匆地回到和靜居酒屋，大鋼和曼曼心急如焚地等著他。

    一進屋，包自強便開門見山道，“廟前街四號，鶯姐和孩子都在那兒……今天晚上他們要用孩子換人。”

    這話讓大鋼和曼曼麵麵相覷。

    “他們是誰？”曼曼迫不及待地問道。

    “軍統的人，要用孩子換他們的同誌。”

    “奶奶的，這麽過分？還他媽是不是人了？”大鋼怒不可遏。

    “包子，你這消息哪來的？”曼曼道。

    “我有我的辦法。”

    “太容易了吧？你出去時候還一無所知，回來就這麽清楚了？不會是陷阱吧？”曼曼將信將疑地看著包子。

    “不會！”

    曼曼正在將信將疑，大鋼卻說道，“我信包子！……他們幾個人？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七個，我們必須得找幫手！”

    “就算消息屬實，這麽短時間，哪去找幫手？”

    話音未落，外麵傳來敲門的聲音，聲音不疾不徐很有節奏，大鋼和曼曼很警覺。

    包子卻笑起來道，“是雷霆小組的人，我們有幫手了！”

    包子打開門，果不其然，齊惠民和趙阿四正微笑著看著他。包子趕緊把他們讓進屋，大家迅速圍坐在一起。

    齊惠民看著包子，開口道，“老關同誌已經脫離危險了，他第一句話就是感謝你！”

    包子淡定地點點頭，他最關心的是隊伍裏的叛徒，“張勇呢?”

    “已經死了，鬼子替我們動的手！”

    “唉！早知今日，何必呢？”

    趙阿四接著說道，“你們剛才說的軍統拿孩子換人質的情況，能確定屬實嗎？”

    大鋼插話道，“曼曼不信，我和包子都信！二比一，結論就是屬實！”

    趙阿四皺眉道，“這種事情，不好搞民主集中來下結論吧？”

    “那還能怎麽辦？就算地點存疑，可也算有希望呀！”包子語氣中透著不耐煩。

    趙阿四繼續追問道，“話是這樣說，可有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如果孩子真在軍統手裏，我們去救出來還好……可要是不在，我們貿然動手，就麻煩了！”

    李大鋼不解道：“那有什麽麻煩的？”

    “那就是破壞國共合作，我們會受嚴重處分的！”

    龐曼曼疑惑的說道：“沒那麽複雜吧？你們想太多了！”

    “凡是涉及軍統方麵的情報，我們都很慎重！……何況這次還有孩子在裏麵……”

    大鋼和曼曼都鬱悶無語。

    “你們先回去吧！”包子突然說道。

    小齊和小趙都一愣，看著包子。

    包子生氣道，“人我們自己去救！……我們幾個，除了大鋼是遊擊隊，我什麽都不是，曼曼更跟組織沒關係！我們跟軍統撕破臉，不會破壞國共合作的大計的！”

    “包子同誌，你也不要生氣，我們隻是有這個擔心，這件事必須調查清楚再做打算！”趙阿四緩和道。

    “到那時候，一個孩子都剩不下了！”包子很不爽的說道。

    小齊小趙對視一眼，無話可說，隻能離開，包子送他們到門口。

    齊惠民轉身說道，“包子同誌，今天的情況我們會向組織匯報的……”

    包子一眼看到門口停著曼曼的那輛車，已經修整一新。

    “車已經弄好了？”包子道。

    “對，忘了跟你們說，這是鑰匙。”

    包子接過鑰匙，擠出兩個謝謝，轉身回屋迅速關上了大門。

    包子一進屋，就拉著曼曼和大鋼來到密室，商量下一步計劃。

    包子從密室找出一堆武器，分給曼曼和大鋼。

    隨後，攤開一張太原地圖，指著廟前街附近區域跟兩人說道，“我剛才就在廟前街，已經觀察過了，那裏都是老房子，4號這個位置正在路的拐角上，離關帝廟很近，人流複雜……我們扮作香客接近這裏不是難事兒……一會兒到了地方曼曼去敲門，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和大鋼想辦法打開後門，進去……”

    曼曼看著包子，露出驚訝而欽佩的目光。

    大鋼問道：“進去之後呢？”

    “七對三，我們隻能智取！……爭取抓兩個人，跟他們換孩子。”

    “隻抓兩個？黃鶯怎麽辦？”

    “她的情況誰也不清楚，見機行事吧！……曼曼，敲開門以後，你盡量跟他們胡攪蠻纏，拖住他們的注意力就好！千萬別動手……”

    “知道了。”

    “我們得手後，曼曼負責把車開到後門，接我們離開。”

    “行！如果失手呢？”

    包子無語了，大鋼笑嗬嗬的說道，“我們不會失手的，放心！”

    曼曼也會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