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木離開龐久明家後，仍然在院外，並沒有走遠。黑木坐在車後座閉目養神。村上抽著煙等在車邊。

    遠處一輛吉普車開過來，掛著日本旗子。

    村上興奮，對車裏的黑木道，“科長，到了。”

    “注意後門，一定要抓活口！”

    “哈伊！”

    那邊吉普車停下，村上向那輛吉普車走過去，車上卻隻下來兩個日本憲兵。

    村上和那兩個憲兵說了幾句話，表情卻很惱怒。

    黑木看那邊的情況，覺得奇怪，他打開車門下車問道，“村上，怎麽了？”

    那邊，一個憲兵跑過來，立正敬禮道：“黑木科長，山田大佐命令，不能抓捕龐科長和他的家人！”

    “什麽？這是大佐的命令？”

    “大佐親口下的命令！”

    “為什麽？”

    “對不起！我隻負責傳達命令！……請您現在就撤離龐科長宅邸區域，這期間發生任何衝突，都將由您負全部責任！”

    黑木無比憤懣，他抬頭看亮著燈的龐久明的房間，那方麵掛著窗簾，什麽都看不見，黑木眼睛裏快瞪出火來……

    曼曼和龐久明站在窗口的窗簾後麵。

    兩人看外麵兩輛鬼子的車陸續離開。

    龐久明微笑著：“怎麽樣？我說安全就安全了吧？”

    “你到底怎麽做到的？”

    “我給局長打了電話，他老人家親自替我找了上層的關係，黑木不聽也不行！”

    “你們局長能有那麽大能量？”

    “你以為？厲害著那！”

    “可就憑黑木對我的懷疑，一般的壓力，他不會放棄的吧？”

    “所以就說明你哥現在混得很不一般嘛！”

    “那我們……以後都沒事兒了？”

    “沒事兒，黑木蹦躂不了幾天了。”

    “為什麽？”

    “多行不義必自斃，老天也看他不順眼嘛！”

    “哥，我怎麽覺得你越來越複雜了呢？”

    “傻丫頭，你哥就是你哥，簡單的很！”

    龐曼曼歎氣道：“剛才你站出來，從背後看你，好像爸爸！……”

    龐久明眼圈瞬間紅了，點頭道：“就應該像的！”

    “哥，有你真好！”

    龐久明拍拍曼曼的頭，努力笑起來說道：“那是當然嘛！……”

    吉祥裏此時此刻難得的吉祥。包子把尤尤舉的高高的轉圈，尤尤開心的又笑又叫。

    大牛在一邊看著，卻嗤之以鼻。

    包子把尤尤放下，看大牛，“臭小子，你來不來？”

    大牛搖頭道，“不玩！我又不是小孩兒！幼稚！”

    “幼稚？我看你是不是小孩兒。”

    包子說著去抓大牛，大牛撒腿跑。尤尤開心，幫著包子堵住大牛去路，大牛終於被包子抓住，也舉了起來。

    包子費力的舉著九歲的大牛轉圈，大牛開始還繃著臉撲騰，後來終於開心的笑起來，重又像個孩子……

    ……

    玩累了，三人坐在一起，包子從兜裏拿出糖果來分給兩個孩子，大牛和尤尤開心極了。

    尤尤偷偷拉包子，從自己衣服裏拿出一個包了很多次的小包，裏麵是一塊兒牛肉幹：“包子叔叔，這個給你吃！”

    “這麽寶貝，你自己吃吧。”

    “就是給你留的，大牛哥哥求了我一百次我都沒給他！”

    “我才沒求你那！”

    “好！尤尤公主特意留的，我就吃！”

    包子咬了一口，可尤尤留著口水看他，包子笑了說道：“一起吃好不好？”

    “好！”

    包子把牛肉幹給孩子，尤尤拿到手裏吃起來。

    大牛嘟囔道：“沒出息！”

    尤尤衝大牛做一鬼臉，轉頭對包子道：“包子叔叔，你帶我回黃鶯阿姨家好不好？我不喜歡這兒！”

    大牛補充道，“都說多少遍不行了，她就是不聽！”

    “尤尤，現在不止你不能去，叔叔也身不由己了。”

    “包子叔叔你怎麽了？”

    “我被一個女魔頭男人婆給扣住了，逃不了了！”

    “女魔頭男人婆是誰呀？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呀？”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李大鋼的聲音：“包自強，好大的膽子！又說組長的壞話！”

    包子抬頭，李大鋼氣哼哼的正站在麵前。

    “剛才的帳還沒跟你算那，你自己找來！”

    “你跟我算什麽帳？不尊重葉組長就是不對！”

    “你有毛病呀？她一瘟神我憑什麽尊敬她？”

    李大鋼惱怒的語無倫次的說道：“她，她那麽好，特別好！怎麽會是瘟神？……包自強你快道歉，你不道歉我跟你拚了！”

    包子看大鋼的樣子，笑了：“大鋼，你戀愛了吧？”

    大鋼愣住：“什麽戀愛？戀誰？”

    “革命中的愛情，無比珍貴呀！”

    “組長？你個混球，不許胡說！”

    “我道歉”

    大鋼倒愣了：“啊！”

    “大鋼，好眼光！祝你幸福！……”說完，包子跟大鋼握手，大鋼糊裏糊塗的也握手。

    可大鋼很快反應過來，追著要打包子，包子笑著逃走，尤尤和大牛也起哄，幫著包子逃跑，屋子裏鬧成一團。

    ……

    包子百無聊賴地等在門口。

    一輛豪華汽車停在他麵前，他俯身探頭看，後座坐著的是依然一身男裝，幹練整齊的葉琳娜。

    “還看什麽，上車呀！”

    “不看怎麽行？上錯了車你哪兒找我去？”

    “那錯了沒有啊？”

    “我看不是很對！我妻子怎麽著也該是個女的呀！”

    葉琳娜惱怒道：“上車！”

    包子飛快開門上車了。

    一上車，司機回頭衝包子笑，竟是趙阿四。

    包子也笑了：“趙阿四，你改行幹司機了？越來越出息了！”

    “這是革命需要！馬先生，您的戲也得演好啊！……”

    “馬先生？”

    葉琳娜把一個文件袋交給包子：“這裏麵是你的身份文件，還有身世背景社會關係過往經曆等等所有資料，抓緊時間背下來，然後把資料全部銷毀！”

    包子抽出身份文件看，上麵的名字是：馬已達。

    “這名字不錯，馬都到位了，革命勝利就不遠了！”

    “你現在是黨員嗎？”葉琳娜問道。

    “不是呀，這不剛申請成為你們組員嗎？”

    “趕緊寫入黨申請書，我和小趙可以做你的介紹人！”

    “入黨幹什麽？”

    “入了黨，接受黨的教育，信仰堅定了，你這一身流氓習氣就知道怎麽收斂了！”

    “我願意有信仰，可沒覺得我有習氣！”

    “你就不能嚴肅點？”

    “都像你一樣嚴肅，抗日就算勝利了還有啥意思？”

    趙阿四也忍不住笑，葉琳娜臉更黑了，扭過頭不說話。

    包自強偷笑，看手裏的資料道，“我的身份，是公子哥？”

    葉琳娜沒好氣的說道：“你爹是洋行董事，很有錢，你平時沒事做，就喜歡賭……這次跟我來太原，是為了躲那邊的賭債，也想見見市麵……”

    “這跟我……完全兩種人嘛！我演不來！”

    “努力模仿，盡量少出門，沒問題。”

    “那我怎麽跟龐科長聯絡？”

    “跟他聯絡你還是包子，要換另外的形象……決不能讓他把你跟我聯係起來！”

    “馬已達，公子哥……”說著，包子翹起二郎腿，仰起頭。

    看包子的怪樣子，葉琳娜差點兒要笑出來，好容易忍住，又板起麵孔。

    “像公子哥……手下的狗腿子！”

    趙阿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包子苦笑，他看葉琳娜依然板著臉，小聲道：“你也會開玩笑呀？”

    葉琳娜看著車窗外，再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