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氣氛尷尬，一時很安靜。

    葉琳娜先開口道：“齊惠民同誌，趙阿四同誌還有包自強同誌你們三個留下，其他同誌可以休息了……”

    李大鋼著急道：“怎麽沒我？包子這家夥目無領導你怎麽不批評他？”

    “李大鋼同誌，請注意紀律！”

    大鋼無奈，跟眾人一起退出去，臨出去前還瞪包子一眼。包子也回瞪回去。

    屋裏隻剩四個人了，葉琳娜看著包子，眼裏冒火道：“包自強同誌，你還不是正式黨內同誌，這一次我可以原諒你！……不過下不為例！尊重和服從上級領導，這是鐵的紀律！”

    包子隻能閉嘴。

    齊惠民說道：“現在我們四個，就是雷霆小組核心領導成員，具體行動計劃由我們商量決定……”

    包子問道：“核心領導？你們三個還不夠，幹嘛加我？”

    葉琳娜斬釘截鐵的：“必須有你！”

    “為什麽？我不是連小孩兒都不如嘛！”

    “齊惠民同誌，你說說這兩天的情況。”

    “葉組長其實三天前已經到了太原……她命令我們暫時保守秘密，從側麵對所有參與行動人員做了細致的調查……”

    “我明白了，所以你了解我們的底細，知道我的計劃，提前做好了營救準備。”

    葉琳娜無語，齊惠民繼續道：“葉組長提前預判了鬼子的陰謀，所以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確實厲害，還是要多謝了！”

    葉琳娜說道：“包子同誌，你認為龐久明的情報有幾成把握？”

    “原來隻有兩成，現在九成！”

    “今天你們落入鬼子陷阱，還九成？”

    “很簡單，龐久明絕不會害他自己的妹妹，所以這陷阱他絕對不知道！”

    “所以，龐久明幫你救人是真的？”

    “沒錯！檢驗還是成功的！”

    “小齊小趙，你們怎麽看？”葉琳娜扭頭看齊惠民和趙阿四。

    齊惠民道：“我覺得包子有道理。”

    趙阿四道：“我保留意見，龐久明深不可測，不可信！”

    葉琳娜沉默片刻，隨即道：“我同意包子意見，三比一，對龐久明的信任表決通過！……包自強，你明天就跟龐久明聯絡，要他調查孩子被關押的詳細地址和所有相關信息，並配合我們接下來的營救行動。”

    “好！沒問題！”

    “但一定小心，隻跟他保持單線聯係，決不能暴露這裏的一切！”

    “知道。”

    “說下一件事！……我的公寓已經租好了，明天收拾一下就可以住進去，包自強同誌，這個事情你幫我做。”

    “啊？我沒時間！”

    “你有時間，以後你也要住那兒，所以得按你的習慣放東西。”

    “我住那兒幹什麽？”

    “你要扮演我的丈夫，那就是你未來的家。”

    包子徹底懵了，鬱悶無比：“幹嘛選我呀？齊惠民趙阿四哪個不比我強？……實在不行就大鋼，你看李大鋼多配合你，你們演假夫妻絕對天衣無縫，隻羨鴛鴦不羨仙，多好！……”

    李大鋼從門口傳來聲音：“我同意！我願意配合組長同誌！”

    “你看，大鋼主動同意了吧？”

    葉琳娜惱怒道：“小趙同誌，請大鋼同誌離開！嚴肅會議紀律！”

    “是！”

    小趙出去，把還在叫嚷的大鋼趕走。

    “包自強同誌，請服從上級命令！”葉琳娜義正言辭道。

    “上級又不是天理，不對就應該改呀！”

    “包自強，你以為我願意選你？……要不因為你是這裏唯一的東北人，也為花園行動做出了一些貢獻，我連看都不想看到你！”

    “東北人怎麽了？”

    齊惠民道：“葉組長公開的身份，是沈陽一家日資企業派駐太原的高級商務代表，這次是在丈夫陪同下，從沈陽調來工作的……所以他的丈夫必須是東北人，口音和習慣樣貌都不能差！你是唯一合適的人選？”

    “那怎麽不從沈陽帶一個真的過來？”

    “利用最少資源，創造最大勝利……你既然條件合適，就不需要多派人過來！”

    “好！最後一個問題，幹嘛非弄假夫妻的身份？你自己當那個代表不行嗎？”

    “潛伏作戰，夫妻身份是基礎！這個改不了！”

    “那我跟龐曼曼表演假夫妻行不行？”

    葉琳娜白了包子一眼道：“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跟我一起走！”

    葉琳娜說完，走了。

    包子愕然片刻後問小齊：“她真是個女的嗎？太可怕了吧？”

    齊惠民笑道：“地下工作就是比較艱難的……”

    一輛黃包車停在龐家門口。

    疲憊的曼曼下車，推開院門。

    她沒注意到門外不遠停著一輛豪華汽車。

    曼曼進入客廳，邁步就往書房走，走的很快。

    王媽在後麵跟著，邊走邊喊：“小姐……龐先生他……”

    曼曼推開書房的門，沒好氣的喊道：“哥剛才怎麽回事兒？怎麽那麽多……”

    曼曼的話戛然而止，後麵王媽也到了，喘著氣說：“龐先生有客人！……”

    書房裏，龐久明一臉土色，他對麵，黑木坐在那兒，冷著臉看曼曼，又看龐久明。黑木身後，村上站在書架邊上。

    龐久明隻愣了片刻趕緊站起來：“越來越沒規矩了！……這位是憲兵隊特高科科長黑木太君，叫太君好！”

    龐曼曼不說話。

    龐久明急道：“曼曼！”

    “太君好。”

    “黑木君，這是我妹妹，不懂事的丫頭……曼曼你回屋去吧，我招待貴客回頭再說你。”

    曼曼轉身就走，可黑木卻開口：“來了就一起聊聊嘛！曼曼小姐，進來坐！”

    曼曼無奈，隻好進去，王媽關門離開。

    黑木低聲道：“曼曼小姐，你的問題好像沒問完？”

    “啊？什麽？”

    “你不是問你哥哥剛才怎麽回事兒嗎？還問他怎麽那麽多……那麽多什麽呀？……你繼續問，我也繼續聽……”

    曼曼恐懼，不敢接話。

    龐久明更緊張，他試探著說道：“你是不是想問我……？”

    “問問題的是你妹妹，你不要瞎猜！”

    龐曼曼額頭上有細小的汗珠冒出來，還是說不出話。

    黑木盯著曼曼看，她一身黑衣，身上還有明顯髒汙的痕跡……

    曼曼還是站在那兒，黑木無言，村上卻嚴陣以待。

    龐久明趕緊笑了起來，打著哈哈說：“黑木君，我妹妹從小嬌生慣養，倔得像頭驢！……”

    “再倔的姑娘，一句話總還是要說的吧！”

    “她可能就是不願意說，您別逼她……”

    “我可以說！”

    龐久明心裏一驚：“曼曼？”

    “我是想問你，怎麽那麽多人都說你是膽小鬼？被人劫持把褲子都嚇尿了！你還能不能給龐家爺們兒長點兒臉了？”

    龐久明鬆了口氣：“死丫頭！欠揍吧你！”

    “吳誌奇……是龐曼曼的未婚夫，這關係對吧？”黒木錚錚道。

    曼曼無語，龐久明隻能幹笑道：“是！很早定了的親事，不過後來就基本取消了。”

    “村上君，這樣的關係，我們之前怎麽沒想到要查一查？”

    “對不起科長，是我的失職！”

    “開車接走包子和吳誌奇的，是不是一個女人？”

    “是！黑衣服，蒙麵，身材苗條。”

    “那身黑衣服，跟龐小姐這身，像嗎？”

    村上又仔細看了看曼曼道：“很像！”

    “龐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剛才去哪兒了？”

    “我沒去哪兒，一直在學校。”

    “你在學校，會有什麽人知道你哥的事兒，又在你麵前罵他呢？”

    龐曼曼啞口無言。

    黑木繼續逼問道：“這身衣服是怎麽了？這麽髒？是撞車了還是……？”

    “我沒撞車！”

    “幹嘛這麽急？我又不是一定說你撞車了！……”

    曼曼頭上的汗越來越多了。

    “我今天來找你哥哥，就是為了問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怎麽會有人那麽容易就把吳誌奇劫走，好像商量好了一樣！……龐科長，我是這麽問你的吧？”

    龐久明擦汗道：“是！是這麽問的。”

    “龐小姐，你回來很好，我的疑問好像有答案了……龐科長，你說令妹剛才的問話會不會這樣？……哥你剛才怎麽回事兒，怎麽那麽多鬼子會突然出現？……”黒木不溫不火的語調卻咄咄逼人。

    龐久明道：“怎麽可能？”

    黑木盯著龐曼曼：“曼曼小姐，是這樣嗎？”

    龐曼曼依然不說話。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我沒認，我沒想那麽說！”

    “那你可能是想不起來了，沒關係，我們一起回憲兵隊，多聊聊就好了！……村上，陪龐小姐，走吧。”

    村上過來，要拉曼曼。

    曼曼手在背後握拳，已經準備動手了。

    龐久明突然起身，擋在曼曼麵前。

    “龐久明，讓開！”

    龐久明突然大吼道：“黑木！你他媽欺人太甚了！”

    所有人愣住，曼曼不敢相信的看哥哥。

    黑木笑了：“你瘋了？”

    “我問你，整個轉運計劃是不是你安排的？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人要劫走吳誌奇？”

    “當然！你們是誘餌，我要抓包子！”

    “你奶奶的！老子再不濟也是警察局的警事科長，我們理論上是平級！你憑什麽這麽欺負人？不止拿我當誘餌，還來要挾我妹妹！你他媽居心何在？”

    村上喝到：“龐久明你不想活了？閉嘴！”

    龐久明掏槍出來，對準兩人。

    黑木怒目圓睜道：“你也是共產黨嗎？要殺我們滅口？”

    “誰他媽是共產黨，我是自衛！……我妹妹就是脾氣倔，她什麽都沒幹！她也不可能幹！……你們想要欺負她，我跟你們拚了！”

    “龐科長，你應該知道，這麽做後果很嚴重！”

    “我不管了！要死咱們一塊兒死！”

    黑木冷笑，他看了村山一眼，卻道：“走吧！”

    “科長？”

    “走！”

    黑木幹脆地離開，村上瞪了龐久明一眼，跟著出去。

    龐久明一直舉著槍，渾身顫抖。

    曼曼從背後抱住龐久明，哽咽著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