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進坐在大堂角落的咖啡廳裏，他看見小趙剛打完電話，往大堂中央的沙發區域走。那裏大鋼正坐在那兒，拿著一張報紙擋著臉，四處觀察。

    服務員端了兩杯咖啡過來，劉進拿著離開。

    吳誌奇此時端著咖啡，站在房間窗前，他緊貼著牆，看似再看外麵的風景，其實努力想聽隔壁的動靜。

    曼曼一邊學習量血壓，一邊看吳誌奇，“誌奇你幹嘛呢？”

    “啊？沒什麽，隨便看看。”

    曼曼感覺到異樣，繼續學習。

    吳誌奇焦急的來回踱步，想對策。

    包子和小齊一起上樓梯，去六樓。

    包自強：“你能確定是他？”

    “身材像八成，細節像九成。”

    “什麽細節？”

    “吳誌奇很講究，站著的時候喜歡整理歪了的褲線，那個動作騙不了人。”

    “厲害！我怎麽沒發現他這個毛病？”

    “這是葉組長以前發現的，她跟我說過，要我留心這個人，沒想到這時候用上了……”

    “組長其實還是很厲害！”

    “她是真厲害！隻不過這次打擊太大，人已經不是她自己了……”

    包子點頭的功夫，兩人已經到了六樓。

    “就是這兒跟丟的？”

    “對！”

    “你們發現他了怎麽不早說？是不是已經跑了？”

    “小趙和大鋼在門口，後門我也安排了一個同誌看著，他們除非硬闖，否則一定還在酒店裏……”

    “那就好！隻要找到吳誌奇，一切就有答案了！”

    “你打算怎麽找？”

    “挨個房間敲門，總能看見他。”

    “還能有更笨點兒的辦法嗎？”

    “還有！”

    “啊？什麽？”

    包自強壞笑，隨即向前走，邊走邊喊：“龐曼曼！曼曼！……龐曼曼在嗎？”

    齊惠民去拉包子，低聲的說道：“你瘋了？幹什麽？”

    “吳誌奇要是在這兒，曼曼一定也在，吳誌奇指不定用什麽辦法把曼曼關住了！我喊曼曼，她聽見一定答應。”

    “你這辦法還真笨到家呀！”

    包自強笑道：“最笨的人，運氣可能不會太差！”

    包子繼續喊：“曼曼！龐曼曼……”

    小齊無奈，也跟著包子，小聲喊起來：“曼曼，龐曼曼……”

    501房間裏，老郭和葉琳娜相對而坐。

    葉琳娜一邊流淚一邊說道：“……我的情況就是這樣，隱瞞自己的經驗和能力，具體行動中又盲目自信！花園行動的失敗全部責任都應該怪我！”

    老郭沉吟著：“葉琳娜同誌，這次行動的失敗不全是你的責任，我們黨組織內部也犯了盲目樂觀主義的錯誤！……至於你對自己情況的隱瞞，確實不對，我們會仔細研究你的情況，等我們消息吧。”

    “是！”

    這時候，老郭又想起了包子，他問，“對了，那個包子，還是愣頭愣腦的？”

    “包子同誌是我見過最好的戰士！”葉琳娜斬釘截鐵的說。

    “啊？反差這麽大？”，老郭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有他，我們和孩子早就全部犧牲了！沒有他，鬼子針對我們的行動也不會一次次失敗！……老郭同誌，組織上不了解包自強，就跟我以前一樣，我們隻看到他表麵的樣子，可他骨子裏的韌勁兒，對戰友對同誌們的忠誠，還有他總能在危難之際表現出來的機智和勇敢，我們卻一直視而不見……那時候即使看見了，也把他歸為狗屎運罷了！……可以這樣說，我們對包子的重視，都不如鬼子！他們最看重的一個人，恰恰就是總被我們忽視的，不起眼的包子同誌！”

    老郭看著葉琳娜，微笑道：“小葉，我的心裏話……這次戰鬥你失敗了，可你卻成熟了！我為你高興！”

    “我要是早點兒成熟就好了，包子同誌他……”

    “包子一直是外圍，一直憑他自己的努力在為黨為孩子們奮鬥！你說得對，我們對他的態度，太不公平了！……”

    “老郭同誌，我向組織申請，能否考慮給包子一個更重要的職位，他可以接受更大的挑戰。”

    老郭的眉頭越皺越緊了，“你是想把組長職務讓給他來做？”

    “可以讓他試試嗎？”葉琳娜也沒了底氣。

    “不行！肯定不行！……小葉，包自強同誌畢竟連黨員都不是，而且他也沒有經曆過真正的訓練和考驗，貌似還有一身的不良習氣，這樣的同誌小用尚可，大用……”

    老郭停住自己的話，葉琳娜難過道：“我明白了！”

    “先找孩子吧！找不到孩子說什麽都沒用！”

    包子可能永遠也想不到，自己剛才差點兒就當上了組長。

    這時候，他正和小齊並肩坐在樓梯口，誰都無話可說。

    包子突然眼睛一亮道：“不對，錯了！完全錯了。”

    “承認你這笨辦法失靈了？”

    “小齊你認識吳誌奇的對吧？”

    “當然。”

    “他呢？他也認識你的！就算以前印象不深，這次鐵道上的戰鬥，他也見過你的，對嗎？”

    “對呀，他一定也認識我！”

    “那就對了！當時他進電梯，是你先摁的五樓，他既然認識你，一定不想被你發現他要去哪兒，所以……”

    “所以他摁了一個他根本不會去的樓層？”

    “說對了！我的答案是，他最不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六樓！”

    “包子，你分析的非常有道理，可你覺得這麽分析有意義嗎？”

    “怎麽沒意義？”

    “這間酒店一共七層樓，你分析了半天隻排除了六層，還是我們已經喊過龐曼曼名字的一層，其他的呢？跟你沒分析之前有什麽分別嗎？”

    包自強語塞道：“那，那總可以證明我的觀察能力有巨大進步吧？”

    “你還是先想想接下來怎麽找吧！”

    “從一樓開始，繼續喊。”

    “不行，我們要是整個酒店喊一遍，一定會被人注意，你別忘了龐曼曼這個人不止我們再找，鬼子也一樣！……”

    “那怎麽辦？……他們知道我們在這兒，早晚想辦法開溜，不抓緊的話就來不及了。”

    “再想想吧，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胡有才快步走回自己的測字攤，收拾東西。

    黃鶯的聲音響起：“接電話去了？”

    胡有才嚇一跳：“百合？你想嚇死我呀？”

    黃鶯：“吳誌奇找你？”

    “吳誌奇？不是不是，我一個朋友，臨時有事兒找我幫忙。”

    “我讓你打聽吳誌奇的消息，有眉目沒有？”

    “還在問，應該快有眉目了。”

    “有才，我還可以信任你的吧？”

    “當然了，我對你百合組長那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呀！……”

    黃鶯笑著：“那我就放心了！”

    “那個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走，有事兒快去，趕緊走！”

    有才幹笑幾聲，把東西背在身上，快步離開。

    黃鶯一直看著他笑，直到有才遠去，黃鶯的臉色冷了下來。

    包子和小齊回到501房間，老郭正在撥打電話。

    葉琳娜突然想起什麽，去把收音機打開，音量開大。

    老郭的電話通了，他捂著耳朵接聽，聲音就被音樂掩蓋住：“我是老郭，你通知尖刀小組，讓他們調一個行動隊到青雲酒店來……對，青雲酒店，到501房間集合，我們要找人！……”

    收音機裏音樂還在播放著，包子在屋裏來回踱步，焦急不堪。

    齊惠民道：“包子同誌，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

    “你們說，他們會不會就在五樓？”

    老郭、葉琳娜和小齊都驚訝，葉琳娜問道：“有根據嗎？”

    “我們還是回到電梯那個場景，你們先摁了五樓，如果吳誌奇也在五樓，他本能會選擇高一層的六樓，等你們進屋了，他們再從六樓下來……”

    齊惠民道：“如果是三樓或四樓呢？還有七樓，都有可能呀。”

    “也許有可能，不過我要是吳誌奇，本來住五樓，我會選六樓迷惑你們，這是本能！……不管了，我出去再試試。”

    齊惠民：“還要喊曼曼？”

    “這是最有效的辦法，我隻試這一層，找不到再想別的辦法。”

    幾個人對視，老郭和葉琳娜點頭，包子興奮，到門口開門。

    可門外卻站著氣喘籲籲的趙阿四。

    包自強問道：“怎麽了？”

    “快！下麵有警察，奔我們來的！”

    小齊過來，擠開包子：“怎麽會有警察？”

    “不知道怎麽來的，來了就問501的情況，大鋼現在正擋著他們，沒時間了，快撤！……”

    走廊裏已經有嘈雜的腳步聲音。

    葉琳娜道：“快，保護老郭同誌，從那邊樓梯走！……”

    包子還在愣神中，小齊和葉琳娜護著老郭，已經快步出門。

    走廊另一邊，有警察聲音響起：“什麽人？站住！”

    小齊隨手開槍，警察驚恐，飛快的躲了回去。

    葉琳娜、小齊、小趙和老郭一起，向另一邊樓梯飛奔。葉琳娜看包子還在猶豫，低喝一聲：“走啊！”

    包子懊惱，隻能一起跑，邊跑還不甘心的喊了幾聲：“曼曼？曼曼？……”

    話音中，一群人已經跑到樓梯，快步下去。

    警察們呼喝著，開始向這邊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