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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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田之中,衛易長出了一口氣。花了一個時辰的功夫,總算把紗參草的種子全部種下。在布下紗參草種子之前,衛易特意花了好大的力氣將整整一畝的靈田,全部翻過一遍。這樣,可以讓種子成功發芽的幾率更大一些。紗參草的生長周期很短,從發芽到成熟隻要一個半月的時間,而且發芽之後生命力很強,基本不用擔心會夭折。唯一稍稍算是難點的,應該就是紗參草的種子成活率低,不易發芽了。這倒也不算是什麽太難的事兒,因為隻要將靈田的土鬆一遍,開始幾天注意灌溉,再多放些種子,很輕鬆的就能解決了。

    至於紗參草的種子,在雲槐嶺就有賣的,連多跑一趟府城都不必了。

    衛易坐在田埂上,恢複一下體力。盡管這幾日被***著不得不玩了命的修行,但為了和謝弦歌定下的協議,他仍然抽出了修行的時間,來經營一下靈田。至少,在他看來,就算***的再狠,他總不能在喜歡的女子麵前丟臉不是?

    隻是一想到蓮花的存在,衛易心又沉了下去。

    蓮花的來曆、跟腳、目的,他一無所知,更別提如何擺脫這夢魘了。

    那天蓮花扔給他的玉簡,裏麵記載的,是一種名為玉華散的丹藥丹方。衛易不太了解煉丹這個行當,隔行如隔山,玉簡裏麵記載的東西,對於他來說,實在晦澀難懂。雖然靈植與煉丹有很多共通之處,可一些特殊的煉丹業專用的詞語,還是猶如天書一般。所以幾天下來,衛易反複的讀了好幾遍之後,除了弄懂了煉製這種丹藥所需要的靈草,以及這種名為玉華散的丹藥,是用來提升修為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收獲了。

    但這並不等於衛易不知道這枚玉簡的價值!

    這可是丹方啊!

    對於一個丹修來說,丹方就是他們的一切,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就好像高品質靈田對於靈植夫的意義一樣,甚至還猶有過之。一門重要的丹方,在一些偏執的丹修心裏,甚至比他們的生命更重要。而且丹修這個行當,對於傳承的執著,遠勝過其他生產修者。像靈植夫、符修這些生產修者,若是自己有心,還有機會自學成才。因為他們所需要的玉簡,有些雖然珍貴,可隻要靈錢充足,在市麵上想買到還是很容易的。

    但丹修不一樣。

    衛易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哪個丹修是自學成才的。幾乎每一個丹修,都一定有教導他們的師傅。這對於其他生產修者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兒。而這種現象形成的很大原因,就在於丹修們對於傳承的偏執。在市麵上,即便是那些規模極大的玉簡店裏,也很難買到哪怕最基礎的煉丹丹方。丹修的傳承,很少是用玉簡承載的,更多的時候是通過口口相傳,手把手的教導。所以市麵上一旦有記載丹方的玉簡存在,鐵定都會引起無數丹修的爭搶,而且能夠賣出一個令其他生產修者瞠目結舌的天價。

    自己手裏這枚玉簡,若是拿到府城,能賣出多少靈錢?

    衛易想象不出來,但絕對是他長這麽大,都從來沒見過的一筆巨大數字。

    可他又不是丹修,蓮花給他一個丹方幹什麽?

    讓他自己煉丹?

    這個有些荒謬的想法,在衛易腦子裏一閃之後,被迅速的放大,並且很快占據了他的所有思維。蓮花要抽取他的靈力,而他的修行速度顯然又無法向蓮花提供足夠的靈力。那有什麽方法是可以讓自己的靈力迅速增長的?除了丹藥,難道還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嗎?

    蓮花真的想讓自己學著煉丹?

    這也太瘋狂了吧!

    衛易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可惜他並沒能找蓮花求證。因為自從那天蓮花現身一次後,便再沒了聲息,除了每天依舊定時收取自己百分之一的靈力,又不搭理他了。

    如果自己真的能成為一個丹修……至少自己應該不用擔心一百天之後,便被蓮花抽盡靈力而死不是。

    一百天!

    隻剩下一百天!

    衛易從來沒有這種無助的感覺,小命掌握在別人的手裏,哦,不,是別的妖的手裏,讓他看不到半點希望。也許用不上一百天的時間,因為隨著蓮花每天抽取靈力,他的修為都在倒退,每天都在變得比之前更加虛弱。如果他變得過於虛弱之後,他便再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了!而眼下,至少自己還可以拚一把!

    拚一把能不能將蓮花給自己的這種叫做玉華散的丹藥煉製出來。

    煉出來了則生。

    煉不出來則死。

    “小衛子,你在這兒發什麽呆呢?”

    一隻手猛地排在衛易肩膀上,讓他猝不及防。

    是程北。

    ……

    “這麽說,你這三個月一直待在府城?”衛易坐在程北對麵,兩人中間是一壇開了封的芷子釀,散發著一股清新的酒香。衛易給自己倒了一大碗,然後一飲而盡。

    “不過你這一向摳門的家夥,這次能請我喝芷子釀,值得表揚!”

    “哥那叫摳門嗎?哥那叫勤儉持家!你就不能慢慢喝!”程北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道:“這壇芷子釀可是府城翠微居的貨,這一小壇就要兩百八十個靈錢呢!”

    衛易沒搭理他,隻管自己爽。一口酒下肚,緊跟著便是一股充沛的靈力散開。芷子釀是兩江修煉界的特產,極有名氣的靈酒,酒味微甜卻後勁十足。而府城翠微居的芷子釀,更是其中的好東西,平時他一口都舍不得買。今天好不容易程北這家夥請客,他還不趁機多喝幾口?

    “你這一口喝完了我小半天的工錢!”程北撇了撇嘴,倒也不再計較。其實兩個人說話更多的倒還是鬥氣,以兩個人打小便一塊長大的情誼,倒也不會計較這些靈錢。隻是程北有些不忿的是,明明是小爺我買的酒?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喝完了吧?於是他喝得也愈快。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叫著勁,連去弄一碟下酒的花生都忘了。

    但對兩人來說,卻已是足夠盡興。

    直到一小壇酒被兩人頃刻間便喝了大半,已經有些微醉的衛易竟喝出了些許豪氣,大呼一聲好酒之後。程北一把直接把酒壇子抱了過來,死死的抱在懷裏,說什麽都不撒手了,衛易才不得不作罷。

    “摳門的小子。”衛易好不容易又從這個損友手裏,摳出了一碗芷子釀之後,再也不敢大口痛飲,說道:“小子你這一去府城三個多月,又是餘師讓你去的,靈錢能少賺了?連一口酒都不舍得請我,真是摳到家了!”

    “哥每一個靈錢都是血汗錢,留著娶媳婦的,能都請你喝酒了?”程北滿不在乎的瞪了他一眼,道:“再說,你個小屁孩才多大,喝什麽酒啊!”

    “說說你在府城的事。”衛易打了個酒嗝,全然不在乎對方說的話。

    “有啥好說的?”程北醉意已經有些明顯了,芷子釀入口並不似那些烈酒,但後勁卻大的驚人。“這三個月一直在府城的那家靈獸行。靈獸行的老板是餘師的朋友,因為在餘師那兒弄了一批靈獸,需要人照顧,所以餘師就讓我去了。每天伺候伺候靈獸,跟靈獸行的夥計也不熟,聊不了什麽。靈獸行的東西真貴啊!比咱們雲槐嶺貴太多了!你知道嗎,就指甲蓋那麽大的一隻靈蟲,最貴的居然要數萬錢。老板人倒是很好,工錢開的多,臨走的時候還送了我一隻靈蟲。當然,不是那種一隻幾萬靈錢的。每天晚上沒事了,也不用照顧靈獸,就出去溜達唄!府城大的很,晚上熱鬧的地方也多,比雲槐嶺這地方有趣多了。嗯,有兩次我其實還想去那條有名的胭脂街來著,你猜怎麽著,我……”

    程北碎碎的念叨著,全然沒什麽章法,想到哪兒便說哪兒。而衛易也多少有些醉了,其實他的酒量還不如程北,便隻能聽著程北一個人念叨。不過隨著這位損友越說越下道,衛易終於忍不住吐槽一句‘是不是被哪位胭脂街的花魁看中,帶回去**一刻了’,將程北打斷,程北哈哈大笑。

    笑聲驚起一群正落在屋頂的鳥。

    “你呢?”程北醉眼熏熏的對衛易問道。

    “我?我倒黴到家了!”衛易剛想隨口接著吐槽,吐槽那朵詭異蓮花的莫名遭遇,他猛地驚醒。他記起來,蓮花說過,決不能說出它的存在,否則也許真的會宰了自己也說不定。

    “倒黴?咋就倒黴到家了?”程北繼續問道。

    “我碰上你就夠倒黴的了,現在在我家,你說我是不是倒黴到家了?”衛易覺得醉意更濃,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襲了過來,眼睛都睜不開了一樣。

    “橙子,我可能得求你件事兒。”衛易強打著精神,忽然說道。

    “幹嘛?”

    “能不能借我點靈錢?”衛易覺得兩隻眼皮重的像兩座大山,根本抬不起來了一樣。

    “靈錢?不是說我摳門嗎?憑啥借你?”

    “你愛借不借,不借……拉到!”

    仿佛無邊的困意襲來,衛易覺得自己再也支撐不住了,終於不再反抗,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你借靈錢,你還有理了?”程北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比起衛易,程北的酒量要好一些,可眼下也醉的快要栽倒了。他想試著把衛易扶到床上,搖晃了幾下之後知道自己終於沒這個能力。抱起桌子上剩下的空壇子,程北又搖晃了幾下,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鼓囊囊的靈錢袋子,扔到了桌子上。

    “請你喝酒,還得借……借……你錢,小爺……小爺真……真是欠你的!”

    程北搖搖晃晃的抱著空壇子準備離開,忽然又回頭指著醉倒的衛易,道:“借你可以,可得還我啊!這是小爺留著娶媳婦的錢!”

    要是他不還怎麽辦?

    醉醺醺離去的程北,腦子裏忽然閃過這個念頭。

    不還?

    不還就不還了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