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天下第一招（二）

    《天元拳》渾厚凝重，《兩儀腿》灑脫有秩，但兩門武學都一招一式都穩而不亂。南宮軒將兩套武功同時施展，看上去的確有大家風範。待南宮軒尚未打完，隻聽蕭索打斷道：“你再將《玄虛掌》打一遍我看！”

    南宮軒無法，隻能停下，又比劃出《玄虛掌》。少年掌風飛舞，頗為瀟灑俊逸，掌尖所到之處，無不呼呼風聲。南宮軒心想這名老者武學早已極高，絲毫不敢怠慢，一招一式都原原本本地施展。忽聽蕭索喊道：“算了。”

    南宮軒再次被打斷，心中不免有些懊惱：“我打得挺好的，怎麽總是叫停？”當即停下手來，垂手待命。

    蕭索歎了一口，神色頗有不悅，道：“你就管這個樣子叫爐火純青？我看還差得遠呢！年紀輕輕，盡會胡說八道。”

    南宮軒麵有愧色，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暗道：“我一招一式都按照楚叔叔傳授的招數，準確無誤，怎麽說我差得遠？還罵起我來？”

    蕭索見南宮軒麵有愧色，心中有些不忍，立即和藹道：“你的這三套武功雖然一招一式都準確無誤，但絲毫不懂得融會貫通。《天元拳》同《兩儀腿》雖名為丹羽山拳腳武學，極少用於實戰，但終究不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嘛。”

    “晚輩知道！”南宮軒答道：“能夠強筋健骨、通脈養生。”

    “放屁！”蕭索哭笑不得，不悅道：“這是張仙那貪生怕死的臭道士的一套，咱們不能學他！”

    “是。”南宮軒聽的有趣，笑道：“咱不學他，弟子知錯。”

    蕭索見南宮軒模樣甚是可愛，笑道：“我丹羽一派雖主張修仙問道、避世不爭，但武功自曆代掌門傳下來，可半點也不含糊。《天元拳》同《兩儀腿》雖是輔佐丹羽劍術的拳腳武功，但若是拆分出來自成一體，也不愧為一門絕學。可惜老夫手腳不能動彈，否則給你演示一遍，你自然會大為受益。這兩套拳腳功夫倘若內力渾厚，比起那群臭道士的劍法還不知高到哪裏去！”

    “噢！”南宮軒頓時大悟，回想起自己同陸轅天過招時用《摘星手》的內功施展《天元拳》與《兩儀腿》的招式，竟將陸轅天逼得毫無還手之力。

    蕭索見他略有所悟，便接著道：“還有那《玄虛掌》，這套掌法本就取自《道德經》第一章所言：‘玄之又玄，眾妙之門’，自然是有千番手法，萬般變化。你倒好，一招一式都打得刻板至極，把好好的一套瀟灑的掌法打出一堆木頭樣。《玄虛掌》第十三式‘流星掃月’本該以極強掌風橫劈敵人麵部。你年紀小，個又頭低，不是什麽中年大漢，難道不會把橫劈敵人麵部改為橫劈敵人頸部嗎？《南華經·內篇·養生主》裏的庖丁在解牛的時候曾說‘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現如今你的掌法就如刀刃一般猛烈，別人頸部就如關節一樣柔弱。以最為猛烈的掌風攻擊敵人最為柔弱的部位，這才能做到遊刃有餘、一招斃命嘛。”

    蕭索乃大派宗師，於各派武功頗有研究。《玄虛掌》本就變化多端，每個人將《玄虛掌》練到一定境界都有不同的感觸。南宮軒一心想把武功練到最好，反而是南轅北轍，失去了這套掌法中精妙之所在。如今聽了蕭索一番話，將南宮軒頓時大有所悟。

    蕭索道：“練功不能求多，倘若能夠把一兩套招式練得精妙，也能夠在江湖之中爭得一片天地。那《玄虛掌》雖隻有一套，但我三十歲時就將其化為三種變化，到了我四十歲每一種變化中又生發出三種變化，到了五十歲又從每一變化中練出三種變化，便已經能將這套掌法打出二十七中變化來。上古時期伏羲氏一畫開天，是曰‘太極’。在那之後，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生生不息，無窮無盡。這其中變化莫測的道理，便是這套《玄虛掌》精妙之所在。至今老夫都不敢說自己真正將這套掌法學會，你倒好！小小年紀，就誇下海口說已經把這套掌法練得爐火純青！”

    南宮軒聽了蕭索一番叱責，頓時臉上通紅，羞愧地低下頭去。蕭索隻能歎道：“罷了罷了，你年紀尚小，隻懂得依葫蘆畫瓢，自然不能怪你。但你要記住，習武是一門苦差事。有哪個人一生中能夠將天下武功全部學會？所以從小就要知道融會貫通，將來才能夠少走彎路呀。”

    南宮軒聽得老者諄諄教誨，心中頗為感激，頓時下跪道：“多謝師公教誨，晚輩一定牢記在心。”說到此處，頓時有些遲疑，心道：“這位師公武功如此之高，不如讓他教我武功，最好能把那套曠世奇學傳給我，那今後為父親報仇指日可待！”想到此處，頓時顯出無奈的表情，遲疑道：“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蕭索微微一笑。

    “隻不過……”南宮軒眼神略有些悲傷，道：“隻不過弟子恐怕活不過今年八月十五，一身武功也是白學了。”

    “哦。”蕭索點頭道：“你騙臭道士說八月十五韓鼎過來找他麻煩，到時候不用拆台，自然穿幫，臭道士就一定不會放過你。”

    “是。”南宮軒故意裝出懊惱的表情，自言自語道：“楚叔叔白教會我一身武功，到頭來卻沒點用處。”

    “所以你想讓我傳授你武功，到時候既能夠保命，將來也能夠替你父親報仇……”蕭索說道此處，頓時眼神嚴肅，冷笑道：“便故意拿話來激我，是不是？”

    蕭索何許人也？江湖閱曆之深厚，一眼便識破南宮軒的心思。南宮軒聽了此話，頓時滿臉通紅，低下頭去。

    “哈哈！”蕭索頓時笑道：“好！有老夫當年的風範。哼，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江湖險惡，你若老老實實地腳踏實地做人，說不定人家今後怎麽欺壓你。你想學老夫的武功也可以，老夫被人釘在這裏十五年，早已經知道自己不能活著走出去了。不過……我傳你武功倒是可以……但你出去之後，要為老夫辦三件大事！”

    南宮軒得知蕭索肯傳授自己武功，心中頓時狂喜，連忙跪倒磕頭道：“弟子遵命，多謝師公。”

    蕭索“哼”了一聲，道：“你也不必謝我，這三件事我還沒說呢!”蕭索說罷，望了一眼自己背後的四根鐵鏈，眼神頗為迷茫，道：“這第一件事，我要你出去之後殺了張墨那個老混蛋！”

    “啊！”南宮軒一驚，問道：“弟子武功平平，怎麽能夠……”

    蕭索猛然喝道：“你出去之後不殺他，難不成他就不會殺了你？”

    南宮軒頓時不語，額頭冒出冷汗。心中所念，即便自己能出區，到時候張墨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可是張墨乃丹羽派掌門，武功修為之高，憑自己之力又怎能說殺就殺？

    蕭索吸了口氣，柔聲道：“所以在今後日子裏麵，你要盡心學習，至少出去後也能跟那混賬爭個魚死網破。倘若有一線生機，才能夠為你父親報仇不是嗎？”

    南宮軒聽此言有理，當即拱手道：“弟子遵命。”

    “嗯”蕭索見南宮軒麵容誠懇，心中不免有些憐愛，接著道：“第二件事，你出去之後給我血洗天樞宮，在宮內刻下‘一劍指天嘯’的字樣。我要告訴整個武林，我！蕭索！又回來了！”

    說道最後，蕭索幾乎是在喉嚨中吼了出來。那聲音飽含著十五年來所受的辛酸與折磨，飽含著昔日依舊不變的霸氣！

    南宮軒聽得此話，小聲問道：“那……楚叔叔……他……”

    “也要死！”蕭索怒道：“一個把自己師傅丟在鎖星樓裏十五年不聞不問的孬種，活著有什麽用處？天樞宮內倘若有一人生還，你就別想學老夫的武功！”

    “是”南宮軒低頭道。

    “這第三件事”蕭索忽然壓低聲音道：“我要你去尋一件寶物！”

    “寶物？”南宮軒一驚，問道：“不知師公要我找尋什麽寶物？”

    蕭索喉嚨微微咳嗽一聲，道：“這寶物名叫‘碎玉金蘭’，其中隱藏著天下間一個重大的秘密。”

    “哦？”南宮軒疑道：“是什麽大秘密？”

    蕭索道：“蜀中唐氏，自魏晉起便為世家。五代十國之時，唐門少主唐郢與南唐後主李煜相交莫逆。南唐被宋滅後，蜀山唐門鑄就此物，將南唐無數珍寶的藏身之所記錄在內。你若能夠尋得那萬千寶藏，便將它們帶到終南山巔，以祭我師傅在天之靈！這三個心願一了，我死而無憾！”

    “是。”南宮軒答道：“弟子遵命。”

    “很好！”蕭索微微點頭，道：“既然你這三個條件都答應了，那便立下重誓，我即刻傳授你武功。”

    南宮軒“噗通”一聲跪倒，指天道：“我南宮軒發誓，若能出去這鎖星樓，定然完成師公三個心願，否則不得好死！”

    “很好，好孩子。”蕭索見南宮軒十分誠懇，連忙道：“快快起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