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含沙射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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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含沙射影(三)

    正當南宮軒剛剛轉身,忽然感到身後一陣陰風瑟瑟,那陣風中流露出血腥的味道,向南宮軒身後猛然襲來。南宮軒心中一寒,長劍猛然出鞘,轉身格擋。

    黑暗中隻聽“叮”的一聲沉響,隨即在天元宮閃出一點白光,南宮軒長劍護住胸口,正好擋下了張墨暗中刺來的一劍!

    二人長劍相觸,空氣仿佛凝固。

    隻見張墨的長劍直逼南宮軒胸口,倘若沒有被格擋,隻需稍進半寸便可刺入南宮軒體內。南宮軒心中暗驚:“幸好我早有防備,不然今日隻怕死在你這臭道士偷襲之下。”

    南宮軒擋住張墨長劍,口中故意問道:“掌門,您這是為何?”

    “哼”張墨橫眉冷豎,低聲道:“蕭索已死,十五年前之事想必你也知道個大概,留你不得,看劍!”

    話音未落,長劍閃動,頓時化作三道白光,朝南宮軒撲來。南宮軒心中膽寒,一時間不知這三道白光那道是實、那道是虛,隻得提劍護住心門,向後直退。張墨眼見南宮軒步步後退,心想你一個小毛孩子,怎能敵我一招半式?便借著這三道白光步步緊逼。

    眼見南宮軒就要推到角落中,忽然聽的他口中喝道:“起!”頓時內力湧出,匯聚腳跟,施展出丹羽輕功“飛仙縱”直躍向半空。張墨見此,口中冷笑一聲,心想小娃娃輕功畢竟不到家,也施展出“飛仙縱”向上躍去。

    二人身體尚在半空之中,南宮軒借著自己身在高出之勢,揮動長劍猛向張墨頭頂砍去,處處壓製張墨,心知一旦張墨躍上自己頭頂,必然能憑著超高的武學在頃刻間取了自己性命。

    黑暗之中隻聽見“叮、叮”幾聲兵刃摩擦的聲音,半空不時傳出二人長劍迸出的火光,隨著二人喉間凝重的呼吸聲,蕩漾在天元宮各處。

    長劍呼呼,二人已經在半空中過了數招。張墨在半空中被南宮軒壓製在下,心中不覺奇怪:“這個小子怎麽武功長進如此之快?”頓時在半空施展出上乘輕功,在半空中猛然朝九天上人的神像登去,想暫時同南宮軒拉開距離後再出招。

    南宮軒見張墨退後,心中一橫,暗道:“怎能讓你站穩腳跟?”頓時施展出“猶劍勢”中上乘暗殺劍法,風隨影動,長劍如風,順著張墨身法迅速飛去。

    張墨腳尖尚未點地,忽然感覺後背一陣寒意,心中大驚。張墨持劍猛然回頭,卻見南宮軒手中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來,此刻離自己不到數尺,頓時大喝一聲“找死!”

    隻見張墨手中長劍朝南宮軒右臂刺去,南宮軒見勢急忙收劍,卻不料這一招竟是虛招。隻見張墨手中長劍方要刺到南宮軒左臂,忽然改變姿態,直拍向南宮軒麵門。南宮軒提劍抵擋,張墨那一劍頓時橫打到南宮軒長劍之上。

    “好強的力道!”南宮軒心中一驚,張墨借勢將手中長劍一甩,劍身帶劍尖抖動,“嗖”的一聲,將南宮軒頸部劃出一道淺淺的傷痕。南宮軒趕緊回頭,橫踏出步,同張墨拉開距離。

    “臭小子,你的武功怎麽突然間進步這麽快?”張墨站在神像上,待南宮軒落地問道。

    “你猜呀,猜對了,我就告訴你。”南宮軒眼神閃過一絲傲氣,嘴角微微揚起,冷冷地看著神台上的張墨。

    那眼神狂妄、自大、冷血、歹毒,猶如蛇一般緊緊盯著自己的獵物。

    這雙眼神直逼張墨,看得他心中發毛,額角竟然不禁流出一滴冷汗。張墨鼻間的呼吸漸漸緊促失序,他在少年的眼神中看到了太多東西,不由地使他回想起自己那段不可告人的卑微的過去。

    這是複仇的眼神,這是嗜殺成性的眼神,這是從煉獄深處爬回的蕭索的眼神!

    無怪乎這雙眼神竟那麽熟悉,眼前站著的早就不是那個單純憨厚的少年,而是被自己害的身敗名裂,催筋斷脈,粉身碎骨的蕭索!

    “你……”張墨深吸一口涼氣,抬起枯瘦如柴的左手指著南宮軒,用抑製不住顫抖語氣問道:“你……他……”

    淡淡的兩個字,包含了太多深刻的烙印。二人心中都清楚所謂的那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即便整個武林都背棄了他,即便整個世界都遺忘了他,他還是能夠要緊牙齒,磨利雙爪,從地獄深處爬回人世間。他與世間的一切為敵,身上沾滿了淋漓的鮮血,口中含著仇人的骨骸。

    “流不盡的英雄血,殺不完的仇人頭!”

    南宮軒猛然仰天大笑,抬起惡毒的雙瞳看著張墨道:“張掌門!你害死初代掌門,又逼死本該是上代掌門的蕭索前輩,你可知罪?”

    “胡說!”張墨當即否認,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喘著粗氣吼道:“假的,這是那老賊的胡話,假的!假的!”

    南宮軒見張墨氣息大亂,頓時心生一計:“我如果同他拉開架勢對打,自然沒什麽好果子吃。‘猶劍勢’雲:‘殺人誅心,失心狂亂’,如今乘著他氣息大亂,神情恍惚,或許能要了他性命。”當即輕聲一笑,反問道:“胡說?蕭前輩將十五年前的事情都告訴了我和韓尊主,沒想到啊,眼前你這個一宗之長,你這個武學大師,竟然是個陰險歹毒、卑鄙無恥的小人。一旦韓尊主將你這小人的醜績公之於眾,到時候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南宮軒自知張墨甚是畏懼韓鼎,便故意一口一個“韓尊主”,果然張墨信以為真,頓時雙目失神,額上冷汗直流,嘴巴一張一合似乎還想替自己申辯,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南宮軒見這法子頗見成效,緊接著道:“你為了謀求掌門之位,夥同張仙暗中害死了初代掌門。之後又利用天元宮一事嫁禍蕭索前輩,將他趕出丹羽。丹羽掌門之位到了張仙手裏,也就離你手中不遠了。隻是沒想到你這臭道士還不知足,竟暗中派出殺人追殺蕭索前輩,卻不料前輩在終南山練得一身絕頂武功。哼……之後你貪得無厭,又垂涎前輩的武功,在江湖上造謠生事,害的江湖豪傑一路追殺蕭前輩。”

    “不是我……不是我……”張墨連連搖頭,十五年前自己所策劃的一幕幕仿佛又出現在眼前。張墨骨瘦如柴的臉上布滿了汗珠,一雙失神的眼睛明顯凸起,像極了個活死人,張著幹枯的嘴巴辯解道:“不是我做的……那些不是我做的……”

    “張墨!”南宮軒借勢吼道:“死到臨頭你還敢狡辯?”

    “死……死到臨頭?”張墨將呆滯的目光移向南宮軒,顫巍巍問道:“娃娃,你……你是我……死到臨頭?”

    “嘿嘿”南宮軒嘴角一陣冷笑,心中立即盤算接下來該怎麽個編法才能亂了這臭道士心智。南宮軒笑了片刻,惡狠狠盯著張墨道:“你在江湖上造謠生事,害的江湖各路英雄豪傑同蕭前輩為敵,不少俠士死得不明不白。如今韓尊主將此事告誡武林,你想想,十五年前的各門各派豈不是要活刮了你?生吞了你?”

    “不可能……不會的……”張墨頓時腦海一陣暈眩,險些在神像上沒站住腳,口中吼道:“他們不會殺我,不會殺我!”

    “不會殺你?”南宮軒哈哈大笑,道:“當年為了本《逍仙劍法》,整個武林與蕭前輩為敵。如今你同他們有血海深仇,又怎麽不會殺你?十五年前各大門派怎麽做,如今就也會怎麽做。隻不過這次做得更幹淨,更徹底!”

    “啊!”張墨猛然朝天大喊,他親手將蕭索手筋腳筋挑斷,又在蕭索手掌腳掌中釘入玄鐵錐關了十五年。想到這一切即將發生在自己是身上,心中的恐懼早已經吞噬了他苦練多年的定力。

    眼前這位宗師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彩,隻見他滿身冷汗,麵色通紅,額頭青筋暴起,喉嚨使勁呼吸著四周躁動不安的空氣。

    顯然,張墨的精神正處於極度惶恐中,隻需要一點點外力,哪怕是一聲冷笑、一句話便能夠將他內心擊垮,將他心智推向崩潰的無盡深淵。

    “哼哼”南宮軒等張墨吼完,冷笑道:“其實吧,蕭前輩在鎖星樓中就已經將《逍仙劍法》傳授給我了,他叫我用這套劍法……”說道此處,南宮軒壓低聲音道:“殺了你!”

    “混賬東西!”張墨猛然大吼,長劍應聲而動,直撲南宮軒麵門而來。南宮軒不慌不亂,待到張墨長劍襲來,忽出長劍,向張墨刺去。

    二人長劍相向,劍未相觸而劍氣四伏。此刻二人心中都隻有一個念頭: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