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沐莊花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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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沐莊花海(一)

    “小霞如麵:前日我同幫中朋友,於秦川陸遇一夥馬賊,見他們打劫越貨,實在可惡至極,便同幫中朋友……”一路讀下去,均是寫信之人和馬賊交鋒的事情,卻沒一句涉及兒女私情,南宮軒不禁好笑:“這寫信的人真是木瓜腦袋,放倒一夥馬賊就長篇大論的吹噓自己,想必那叫‘小霞’的讀信女子看著,都會覺得好笑。”

    南宮軒又拿出一封,看道:“小霞如麵:近日聽人說聞唐門有一叛徒精通暗器,竟出手殺死自己恩師,逃往西域。此等叛徒,罪孽當誅!但提及唐門之暗器,卻實在精巧絕倫……”

    南宮軒一聲冷笑:“才剛剛吹噓完自己的武功,就有開始吹噓自己的見識了,看來這家夥腦子裏的木瓜不止一兩個。”但看見“此等叛徒,罪孽當誅”八個字時,南宮軒還是不免心中一陣涼意,當即也無心再看下去,又連抽了幾封信,無非又是什麽在哪裏哪裏鋤強扶弱之語雲雲。

    “哎!”南宮軒歎道:“我是快沒興趣看下去了,不曉得那‘小霞’還有沒有興趣看?”接著抽出一封,見上寫道:

    “小霞如麵:那日中秋佳節同恩師相聚,見到你實屬意外。而聽師父說你是他收養的義女,更是驚喜。料想他日想見之日甚多……”南宮軒一路讀下,心道:“還真是緣分,傳了這麽多書信的情人,竟然是自己師父的義女,賺了賺了。”

    少年讀的饒有趣味,身邊的魚肉早已吃完,卻不禁有拿起一封:“小霞如麵:師父受各路好漢之邀,將同眾弟子前往巴山捉拿武林叛逆蕭索。這蕭索聽聞極為厲害,心狠手辣……”

    南宮軒讀完不覺一驚,心道:“他們說要去捉拿蕭索臭道士,那這信件應是十五年前的咯。沒想到在這魚腹中保存的這麽好,且看看後來怎樣,蕭索臭道士有沒有騙我。”說罷,又拿起一封信件,讀到:

    “小霞如麵:霞妹同我想的一樣,蕭索此人危險至極。曾聽聞他以一人之力火燒少林,又仗劍血洗丹羽,我本也反對師父前去。無奈幫會兄弟都紛紛要為武林伸張正義,雲師弟也極力推崇,我也無力製止。但此番前去,我定然時刻保護師父安危,還請霞妹勿掛念。倘若師父他日少了跟頭發,霞妹唯我是問。”

    南宮軒讀完,心道:“這臭道士道話居然是真當。”想起蕭索昔日力敵群雄,血洗丹羽,火燒少林,何等威武!可惜在鎖星樓中被挑去手經腳經,又是何等淒慘。而看到他豐功偉績的人是武林群雄,看到他垂死慘狀的,卻隻有自己了。南宮軒又準備拿起一封書信,卻見自已經讀得隻剩下兩封,長歎一聲,接著看到:

    “小霞如麵:恩師慘遭不測,我已心灰意冷。我當真糊塗,幫中弟子提議去巴山捉拿蕭索之時,我早該出言製止,也不會釀成如此大錯。我這廢物有何麵目見你,辜負了你一番好意,見字如麵,就此別過。還請霞妹,忘掉我這個廢物吧!”

    南宮軒目不轉睛地看著手中的書信,一字一句仔細地讀著。書信末尾尚有一團烏黑的血跡,似乎年歲久遠,並非新鮮的魚血,所以沒有洗去,不由心想:“看來他和師父武學不精,師父成了蕭道士的劍下鬼。‘小霞’是他師父的義女,他也沒臉見‘小霞’了。那團血跡想必是‘小霞’看完信後傷心欲絕之際吐的,就是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義父慘死,還是因為心愛的人離去……”

    南宮軒心中一陣悲涼,想起這二人此生仿佛不會再相見,長歎一口氣。望著身邊剩下的最後一封書信,南宮軒自言自語道:“算了,還是把你看了吧!”

    伸手拾起那書信,隻見信中字體陡變,筆記已經不是出自前麵那人之手,南宮軒略有所悟:“他和‘小霞’絕別,自然不會再有書信來往,這封信不知出自誰人之手,又為什麽被‘小霞’塞在同一魚腹之中?”隻見那信中寫道:

    “霞妹:既然他已離去,為何還是不能答應我?他辜負了你的一番情意,又還有什麽資格擁有你的心?愛一個人竟是如此的痛苦,你寧願讓我在火海中燒成灰燼,也不願多看我一眼?你若能夠看我,哪怕是一眼!我便死不足惜!”

    署名一個“楓”字。

    那人筆法鏗鏘有力,凝重無比,仿佛把自己內心中無數的思念寫在紙上,一字一句,入紙三分,這人愛‘小霞’到了如此地步。可是小霞心中似乎隻有前一個人,真是一場悲歌。

    南宮軒吃著冰湖鯉魚,看完了一場悲情的三角愛戀,心想總念念不忘尺素書中內容。寫這書信的是何人?這小霞是何人?“楓”是何人?他們三人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微妙關係,一時間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疑問,卻終究弄不出個頭緒來。

    月光如水,湖麵如鏡。

    點點清風吹過,蕩起陣陣漣漪。

    南宮軒將魚骨殘害丟入湖心,又將那疊書信捆起來,在湖底的淤泥裏挖了個坑埋起來,心道:“你將書信藏在魚腹中,必是想忘了這段記憶,心中有著一絲不舍和留念。豈不知要想真正忘記,隻需將它丟入汙垢的泥土中,他就會同泥土一起化得幹幹淨淨。”

    南宮軒埋好書信,耳旁“叮鈴”流水聲又再次響起。他尋聲看去,隻見湖麵的一角隱約有一條小溪。溪水極淺,在月光下隻閃著點點的微光。

    “原來我剛才聽到的水聲,是從那裏發出的。”南宮軒隨著水聲慢慢走近,隻見一條清清的小溪在月色裏透明無比,溪水的水流非常細,仿佛一條玉帶在樹林中蜿蜒不息。南宮軒回過頭去,看著身後寬大的湖麵,心中不由的暢想:“想來這條小溪便是這湖水的源頭,溪水如此細,真不知要花費多少年的歲月,才能夠流成這樣的湖。”

    四周寂靜,南宮軒突然想:“這湖水既然是山穀之底,按理說我沿著這條小溪,定然能找到出路。隻要不是碰見那群臭道士,遇到什麽都還算好。”

    想到此,少年從湖中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沿著溪水慢慢走去。溪水雖細,溪畔卻生著一叢叢野山茶花,在月色下搖曳生姿。南宮軒雖不懂茶,卻被這鮮紅欲滴的花朵吸引。野山茶花的花瓣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鮮紅。

    南宮軒一邊賞玩,一邊沿溪流走出,尋覓出穀的通道。四周寂靜,蟲鳴清幽,不知沿著溪流走了多少時辰,卻始終仿佛到不了盡頭。南宮軒心想如此尋路也不是辦法,雖吃飽喝足,但一身重傷,也隻能夠沿著小溪慢慢前行,倒不如等到明日白晝,養足精神,再出穀也不遲。

    想到此處,南宮軒靠著小溪找了片柔軟的草地躺下。此時隻覺得渾身筋骨酸痛暫時得以舒緩,耳中隱隱約約的蟲鳴飄渺若夢,不久便躺在草地上沉沉睡去。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一覺睡得甚酣,待得醒轉,忽然聽到耳邊有個熟悉的女子聲音,輕輕喚道:“南宮公子?”

    南宮軒緩緩睜開惺忪的雙睡眼,卻見那女子就半蹲在自己身旁,正輕輕推醒自己,不是別人,正是沐山莊的青嵐。南宮軒趕緊起身,問道:“青嵐姐姐,你怎麽在這裏?”

    青嵐微微一笑,說道:“我倒還想問問你呢!怎麽渾身衣衫破破爛爛的,睡在這荒郊野嶺,小心被狼給叼了去。”

    南宮軒掙紮著身子,伸了個懶腰,歎道:“哎,這事一言難盡,昨天晚上我一路沿著小溪從穀底出來,走著走著便覺得有些乏累,不知不覺竟躺著睡著了。竟沒有想到,會遇到青嵐姐姐。”

    “穀底?”青嵐詫異道:“這可就奇怪了,我來木山莊服侍莊主這麽久,竟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從穀底憑空出來。你是怎麽進的山穀?”

    南宮軒笑道:“我……我那日被幾隻猴子追,糊裏糊塗的就到這裏麵了。”

    “可又是瞎說。”青嵐啐道:“從沐山莊進穀底隻有一條路,你不告訴我也就算了,我也不稀罕知道。再說此地清幽絕境,又是哪來的猴子?”

    南宮軒心想:“這穀底背後便是懸崖,懸崖上是丹羽山的禁地,也怪不得秦嵐姐姐不知道。”於是緩緩起身來,笑道:“姐姐不相信我也就算了,我也不稀罕解釋。”

    “好啊你,還敢貧嘴!”青嵐說罷,生出手便去敲打南宮軒額頭。南宮軒本想閃躲,不料丹田一陣巨痛,撲通一聲又倒到了地上。秦嵐趕忙扶起,慌張的說道:“你這是怎麽啦?”

    南宮軒勉強站起,搖了搖手:“不礙事,不礙事。受了點小傷,過幾日便好。”心想:“看來我體內的傷雖不即時發作,但內力卻已使不出來了。”

    青嵐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便同我回沐山莊養傷罷。自你走後,少莊主天天念叨你呢!”

    南宮軒聽的此話,腦海中頓時浮現起沐若兒的樣子,即刻答道:“如此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