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妹妹喊著姐姐出了門也沒什麽地方去，楊東旭隻好領著她去了周先生家。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他可不想自己妹妹回去跟著老媽一起哭。

    三人剛離開家門們多久，楊東旭奶奶從後宅急忙忙跑了過來，“紅影爸，紅影爸，你快點去後宅看看，你爹把參軍關在屋子裏要打死他，你快點過去看看啊。”

    “看什麽看，打死才好，免得禍害人。”正在哭的楊媽吼了一聲，可看到楊爸剛抬起屁股聽到自己喊聲又頓了下來。楊媽差點給氣笑了：“死心眼啊你，真的打死了日子還不過不過了？”

    “啊？哎哎哎.......”楊爸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撒腿向後宅跑去。

    來到周線上家也沒什麽好玩的，姐姐紅影不一會兒被幾個小夥伴給叫走了。雖然年初一楊家村就愁雲密布的，可小孩子的擔心來得快，去的也快。雖然不甘大聲說話，但很快在打穀場上又玩了起來。

    來到自己老師家楊東旭也不客氣，找了一個杯子，然後挖了兩勺奶粉放進去，看到旁邊還有紅糖也倒了一點進去，然後倒入開水拿一根筷子不斷攪拌，一會兒之後試了一下溫度不是太燙了，用手端著喂眼巴巴已經看了半天的妹妹。

    周義仁也不說話，臉上帶著笑容的看著這一幕。看著臉上掛著淚珠偶爾抽泣幾下的妹妹，喝了奶粉之後哭臉終於緩和下來楊東旭鬆了一口氣，但眼中的目光卻慢慢冰冷起來。

    “你打算怎麽辦？”雖然沒有和楊東旭的目光對視，可周義仁總感覺此時的他有點不對勁，於是主動開口問道。

    “什麽怎麽辦？”楊東旭抬頭看向自己老師，目光已經恢複了平靜，還帶著一絲的天真無邪。

    “少給我裝傻充楞。”仔細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學生發現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可就是這種正常讓周義仁心中更加的不安狠狠的瞪了楊東旭一眼。

    “錢都還了，事情不是了了嗎，還能怎麽辦？”楊東旭一臉不解的撓了撓頭。

    周義仁愣了下，顯然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可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你這樣認為就好，少給我惹事。”

    “我一個小屁孩能惹什麽事？”嘴巴裂開楊東旭露出了一個天真無害的笑容。

    喂自己妹妹把奶粉喝完，杯子也不刷了直接往自己老師麵前一放。帶著自己妹妹向打穀場走去。孩子們已經熱鬧起來了，喝奶粉的時候小妹向外邊已經看了好幾眼。天大地大自己妹妹開心最大，其他的事情先放在一邊。

    “下手有點分寸。”越想越不對勁的周義仁看著楊東旭牽著自己妹妹離開，不禁開口喊了一聲。

    楊東旭回頭對著自己老師笑了笑，然後帶著自己妹妹小跑進了打穀場。沒一會兒就和其他孩子瘋了起來。

    看著打穀場上追著打鬧的孩子，周義仁的目光沒有離開自己的學生。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不妥來。搖了搖頭心裏琢磨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楊東旭心裏想著報複嗎？當然想著，這明顯就是一個局，而且還是一個有針對性的局。不然銀山他們幾個怎麽沒有借錢賭？他們自製力真的比楊東旭小叔強？

    顯然他們家被人盯上了，夏天向供銷社送東西已經有不少人嘴裏有怪話。年前賣大白菜又讓不少人眼熱，於是就有人想要從他們家身上咬一塊肉下來。

    這一口咬的不可謂不狠都見骨頭了，楊媽說的家底都嗑光了絕對不是氣話，或者裝可憐。而是實話。

    向供銷社送東西賺錢嗎？當然賺錢，蠍子拉屎，獨（毒）一份的生意在不賺錢就見鬼了。可楊爸和大爺爺幾人真的沒賺到什麽錢。

    他們根本沒有做二道販的覺悟，所以每次去送東西回來之後除了有點小九九給自己多算了不少工錢，其他的錢隻要是出力的都分了一些。

    出力的人全村輪著來，而送東西的隻有他們幾個人，所以分的錢要多一點，可最後攢了100多塊錢真的已經頂天了，大爺爺家分兩份錢也就150塊錢多。

    楊東旭家有這麽多錢還是小姥爺把自己那一份多給了楊爸的結果。可惜辛辛苦苦幾十年，一賭回到解放前。他家的家底的確光了。

    被人坑了這口氣肯定咽不下，可怎麽報複就是問題了。楊東旭還隻是一個七歲生日沒過的孩子，他出出主意還行實際操作肯定玩不來。

    況且在鎮子上也沒有什麽可用的人，現在楊東旭熟悉的也就區專員陳為民，和進城幾次見過麵的李副主任。可兩個人的關係都在區裏。

    既然認識區裏的頭頭陳為民，那從上麵往下壓能不能把鎮裏的小賭場給辦了？能，的確是能。可這裏麵的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新中國成立之初就命令禁賭的，可人家照樣開賭場，還開在鎮裏。這後麵要是沒人撐著鬼都不信。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況且僅僅因為和楊東旭的關係，陳為民還不一定下死手，最後賭場被查，可那些開賭場的人虎頭蛇尾處理的可能性很大。

    打蛇不死反被咬，既然出手那肯定是一棍子敲死，不然給家裏留下什麽後患以後日子就沒法過了。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怎麽辦呢？等到83年嚴打？可嚴打的時候沒聽說大老六被槍斃啊，好像被抓也沒有。這根子有點硬啊。”玩了半天，一邊牽著自己妹妹向家裏走，楊東旭一邊撓著頭皮。

    83年嚴打的時候楊東旭在上小學三年級，而且已經9歲了，所以記憶很深刻。主要是當時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被抓的一些流氓地痞什麽的被判死刑之後被拉出來遊街。

    所有學校的老師必須組織學生觀看，甚至槍斃的時候也讓人觀看，頗有古代菜市口殺人讓人圍觀的架勢。

    當時農民娛樂的東西的確少，因為是個孩子楊東旭自然不能看殺頭，可看的大人多啊。看了殺頭之後自然要回來吹牛，誰誰一槍沒被打死被打了兩槍，誰誰誰一槍下去頭蓋骨都飛了......

    無論哪個版本的吹牛中都沒有大老六怎麽死的，回憶當初遊街的經過也沒有大老六的身影。倒是嚴打幾年之後，又一次鎮裏趕集有人喝多了鬧事砍人，聽過裏麵就有大老六。

    抓耳撓腮苦思冥想一直到晚上楊東旭也沒想到什麽好辦，吃完晚飯之後楊東旭望著漆黑的房頂漸漸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起來就開始籌備著走親戚，這是每一年的必備環節。楊東旭爺爺沒有兄弟，但也有姐姐和妹妹，已經分家了所以幾個姑奶奶家楊爸要帶著孩子走一趟。

    然後就是奶奶家那邊的老人還都健在，楊爸也要給自己姥姥去上墳，再加上楊媽這邊的親戚。一天走一家，或者兩家，一直到大年初八才算消停下來。

    “聽說了沒，隔壁村召理家的老婆又跑了。”

    “真的假的年前不是剛跑一次嗎，這才多長時間又跑了？”

    “想男人了唄，她家那個男人又不頂事。”

    “你怎麽知道她家男人不頂事，你試過？”

    “呸，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你才試過。”

    ........................

    年後該做的事情忙完，春種忙碌的時候還沒開始，村子裏的婆娘三五成堆坐在一起嘀嘀咕咕開始碎嘴皮子。

    幾個小屁孩在不遠處追趕者玩遊戲，楊東旭牽著自己妹妹就在其中。

    一直沒有想到怎麽去找大老六麻煩的他，這兩天把這件事情先甩到了一邊。每天除了帶自己妹妹玩，就是去周先生家學習，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從前波瀾不驚。

    聽到幾個婆娘突然碎嘴皮子的話，楊東旭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麽。不再和幾個小屁孩追打，牽著妹妹就回了家。

    “媽，我要上姥爺家玩。”跑回家剛進屋楊東旭就嚷嚷起來，然後忍著心中的惡寒，跑過去抱著楊媽的手繼續撒嬌。

    “去去去，鬧什麽鬧，前兩天不是剛去過，小心你爸揍你。”楊媽把兒子悖開，最裏麵嚇唬著。

    “不嘛，我要去姥姥家玩。”楊東旭繼續撒嬌。

    “想挨揍了是吧。”楊媽舉起巴掌，楊東旭隻好跑開。

    去找老爸帶自己去姥姥家？楊東旭搖了搖頭。

    前兩天去姥爺家老爸差點被姥爺揪著耳朵數落一通，估計這幾個月見到姥爺村裏的人都繞道走。這個時候去鬧他肯定挨打。

    心裏有了辦法可沒法實行，自己又不能一個小屁孩跑過去。現在雖然沒有什麽拐賣孩子的事情，可就這麽不聲不響的跑過去一頓竹板炒肉肯定是少不了的，楊東旭可不想自己的屁股遭殃。

    “算了，也不在乎這一天，等著吧。”最後他隻好無奈的歎了口氣，帶著自己妹妹出門繼續溜達。

    這一等就等到了過完十五，楊東旭小爹的事情徹底淡了下來。偶爾有人提起也就磨磨嘴皮子怪話少了一些。

    十七那天已經等了不耐煩的楊東旭終於等到了機會，不是父母要去姥姥家了。而是小姥爺帶了不少的東西來看楊家看看。順便商量下開春種西瓜的事情。

    “小姥爺，小姥爺。”看著自己小姥爺楊東旭張開小胳膊跑了過去，臉上興奮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