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美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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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祭比賽嗎?折,你打算雕個什麽東西?”
男孩用手拍打著雪團,打算把它弄嚴實,作為雪人的下身使用。
“還沒決定,先把人湊齊了,大家一起商量再決定。真村,要一起嗎?”
我伸手幫忙,將雪球在地麵滾大,再拍打嚴實,很快做出一個直徑五十公分左右的嚴實雪球。紗在一旁和美嘉說著悄悄話,因為下雪的緣故,兩人有好些天沒有見麵,嘰嘰喳喳的說了好久。不過紗性格稍微內向,大多都是美嘉在說個不停,紗偶爾附和上一句。
“要去!要去!”
真村沒說話,美嘉反倒嚷嚷了起來,她捏著拳頭歡呼雀躍:“折,你是我們勇者軍團的團長與國王,你說幹什麽,我們就幹什麽!帶領我們勇者軍團奪得比賽冠軍吧!”
“要去的話必需先通知你的父母,我們這個年齡參賽要有大人監護才能參加比賽。美嘉,沒問題吧?”
我聳了聳肩,美嘉這種大大咧咧的性格與紗截然相反,簡直像個男孩。雖然有著這樣的性格,但美嘉卻是個極受同齡人歡迎的女孩,我認識的已經死去的孩子橫山理人就一直對她懷有愛慕的情感。除了他以外,還有其他好幾個孩子都對美嘉有著不同程度的好感。
這不僅是因為美嘉能毫無隔閡的與其他男孩打成一片,更是因為她有著不輸於紗的漂亮長相。如果要說紗是個粉雕玉徹的洋娃娃,那麽美嘉就可以說是精雕細刻的人偶了。
她眼睛又大又長,眼尾稍翹,看著像狐狸眼,顯得有些嫵媚。不過她的五官輪廓稍微硬朗些,衝淡了眼睛帶來的柔媚感,反而讓人感覺有種姿容凜冽的錯覺。至於頭發則比男孩子要稍微長一些,大概到鎖骨的樣子,並沒有怎麽特意打理,隻是向兩邊疏開,捋到耳廓後麵。
不得不提的是,美嘉的左眼眉梢下方有著一道細微的傷痕,看著像是一滴鮮紅的淚珠從眼角流淌下來。據她自己的說法是四歲的時候被廟會蘋果糖的木簽刺傷所留下的傷疤,一開始隻是一個小點,但隨著她的長大,這傷痕也跟著變大了,而且顏色也鮮豔了許多,看起來越來越像一滴血淚——這不是什麽好的麵相,她自己倒是覺得挺滿意,說是像個英雄一樣為人類而流血流淚,既有血又有淚,很帥氣。
我當時就哭笑不得的對著她腦門拍了一下:“既然這樣,那世界的和平與國家的存亡就交給你了,作為國王,我將期待著你為人類帶來勝利的戰歌。”
結果她還真的給我一個吻手禮,差點沒讓我噗嗤的笑出聲來,也不知道這小丫頭哪裏看來的亂七八糟的故事。
別人怎麽認為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從麵相來看,這一道傷疤的確不怎麽好,看著就像是一顆淚痣。淚是相思淚,代表著主人會為情感而困頓,命運也是如無根浮萍般飄蕩。還有另一種說法是有淚痣的人性格強硬,命格也強硬,最後會叫愛她或是她所愛的人受到苦痛與折磨——雖然說都是迷信的說法,不過我連穿越千年時光的事情都遇上了,迷信也不能全部認定為虛假。
不過雖然看起來是淚痣,但實際上那的確是個傷疤,就算麵相是真的,靈驗的可能性估計也小得可憐。
“沒問題的啦,我爸爸媽媽都會參加比賽。說起來我爸爸還是去年小型冰雕個人賽成人組的第三名呢。”
美嘉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忽然又快又準的用雙手抓住我的雙肩,黑溜溜的眼睛在我身上掃來掃去:“折,紗現在住在你家,你可不能欺負她!上次呢,你扮成山妖(魍魎)從樹上鑽出來的做法真是非常、非常的惡劣呢!我是沒什麽啦,可是紗卻被嚇壞了——你要再來一次,就算你是折我也會揍你的哦。”
“是是是……這事情你都說了幾次了,都說那一次隻是意外,本來是想嚇彰他們的,誰知道紗也在。”
我聳了聳肩,歎著氣點了點頭。就算有著成年人的思維,在偶爾有些時候,我也是會搞點惡作劇或是弄點出格的玩笑什麽的。特別是在某次的時候,我被幾個調皮搗蛋的孩子騷擾得煩不勝煩,於是一時興起就給他們說了一些改編過的怪談故事,又一時興起扮成鬼怪去嚇這些孩子——最後的結果是好幾個孩子在傍晚黃昏都是哭著回家的,這其中就包括了紗。
當然,紗完全是被誤傷的,我根本沒想到紗和美嘉也混在那幾個男孩子堆裏。紗當時就被嚇哭了,而旁邊的美嘉倒是一點都不害怕,還打算衝上來我和打架,也不知道她的膽子為什麽那麽大。
“恩恩,折,真是好孩子。”
美嘉儼然一副大姐姐的模樣,伸著手要來摸我的頭,卻被我反手拍開:“少來。美嘉,我說你啊,不要總想著弄個大新聞來把我批判一番。六識小姐的水平不知道比你高多少,我和她談笑風生。”
“哈?折,你在說什麽呀?新聞(ニユース/niyusu)是什麽?哪種不知名的果汁(ジュース/jusu)嗎?雖然聽不怎麽懂,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美嘉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後麵一句她倒是能理解,於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也是呢,紗的媽媽是挺可怕的,怎麽說呢……感覺她每一句話都像在批評人一樣。這麽說來折還真是厲害,隻有你才敢和六識小姐隨便說話,不愧是我們的首領。”
“沒什麽,就當我在囈語吧。”
我歎了口氣,再次聳了聳肩。前世記憶的缺失讓我有時候也會對自己的發言感到莫名其妙,偶然會像是福至心靈般突然說出一些自己也摸不著頭腦的話,比如剛才那句就純屬無心,話裏麵是什麽含義我完全都不知道……恩,我什麽都不知道。
紗在一旁抿著嘴偷笑,雖然我和美嘉在說著關於她的事,但她自己反倒一點都不在意。
“誒……折真是奇怪,有時候總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美嘉歪了歪頭,在抱怨了一句,她轉過頭去看真村,催促起來:“真村,你快點呀。”
悶葫蘆一樣的真村頭也不抬一下,繼續製作雪人的上半身:“你是說雪人還是什麽?”
“我是說你快點決定要不要參加。”
美嘉撇了撇嘴,又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歎了口氣,像個小老頭:“真村,你不要總是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來,一二三,答案呢?”
似乎察覺到什麽,真村渾身一顫,他顫顫巍巍的抬起頭,喉嚨上下的吞咽了一下,狠狠地點了點頭:“去,我去。”
“恩恩,真村真是乖孩子。”
美嘉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悄然伸到真村頭頂上的手刀翻轉成掌心,溫柔地摸了摸真村的後腦勺。真村吐了口氣,放鬆下來:“我等下回去告訴爸爸媽媽,如果他們不允許的話我就沒辦法了。”
“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們去跟你爸爸媽媽說。”
美嘉對於真村的托詞毫不在意,她自信滿滿地拍著胸脯,一副什麽事都能解決的樣子。真村也知道她的性格,於是撓了撓頭,悻悻地低下頭繼續製作雪人,嘴裏小聲嘟噥:“真是麻煩死了,這大冷天的就不能別這麽折騰嗎。”
美嘉無視真村的嘀咕,拉著紗一起去旁邊翻找雪堆,試圖找出幾根枯樹枝來作為雪人的手臂。我則和真村繼續堆雪人,很快美嘉和紗就收集好了雪人的裝飾材料,也過來幫忙。
在今天早晨吃過早餐,雪停了以後,我打算詢問幾個同齡的夥伴願不願意一起參與雪祭比賽,於是就和紗一起出門,打算去拜訪他們家。誰知居然在路過小丘的時候與美嘉、真村迎麵碰上了。
我們在閑聊了幾句後,就決定一起動手把小丘頂端榕樹旁的小木屋清理一下,這個小木屋是我和其他幾個孩子花了十幾天的時間建造的,麵積大概有六七個平方大,地麵請路過的大人用咒力平整夯實過,又在地麵打入十二根木樁,之後我們找木材工房的大人要了一些粗木板,就著十二根木樁釘成了一個近兩米高的木屋。
雖然過程中離不開一些大人的幫助,而且也僅僅隻算是個小孩子基地型的小建築,不過當建造好了以後,我的內心中卻滿是成就感。每個人的體內或許都有一種創造的本能,這種本能不屬於工作,而是純粹的想要從無到有的製造出大型物體的單純欲望——這種欲望從每個人幼年時都會和小夥伴製造秘密基地,或是用積木堆疊物體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一點也正是人類之所以區別於其他動物的原因,我固執的相信人類之所以不是野獸,是因為人類懂得創造各式各樣的東西。人類是創造型生命,而野獸則是依存型生命——眾所周知,神之所以是神,祂所擁有的第一能力必定是創造世界的創造力。
從這一點來看,人是最貼近於神的生命,因為人類其實在一誕生的時候,就掌握了神靈的權能。然而因為所有人都擁有,於是也就沒人覺得稀罕了。
在把小木屋清理幹淨後,美嘉提議要在周圍堆個雪人,於是我和真村作為男孩子,就負責起雪人的主體構造。紗和美嘉作為女孩子,則負責輕鬆的材料收集。
當兩個女孩子把材料收集好過來幫忙,雪人的主體很快就構造好了,一個由基座、下半身、上半身三部分組合成的雪人豎立在木屋的旁邊。我們用雪花填進三個部分結合的位置,用手拍嚴實,使得三個部位黏合成一個整體,然後再用木棍對雪人進行塑形。
當雪人的身體被塑造得均稱之後,這一工作就結束了。接下來是女孩子們的時間,她們負責將雪人裝飾成自己滿意的模樣。我和真村縮到木屋延伸出的頂棚下坐著,閑聊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