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文妃迷於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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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您現在的官職是什麽?朝廷是否重視文才呢?”

    “回娘娘的話,我現任涪州別駕。”

    “別嫁?”文妃一聽,笑個不停,道:“這官名好生奇怪,差點把大人陰差陽錯成美女了。”魯直夫婦也笑了。

    “還不給娘娘解釋一下。”黃夫人催促道。

    “娘娘,別駕,此乃官名,全稱為‘別駕從事史’,亦稱‘別駕從事’。漢置,為州刺史的佐官。因其地位較高,出巡時不與刺史同車,別乘一車,故名,唐初改郡丞為別駕,高宗又改別駕為長史,另以皇族為別駕,後廢置不常。宋各州的通判,職任似別駕,後世因以別駕為通判之習稱。”

    “哦!多謝大人賜教,原來蘇學士也做過類似的官職呢!此官位不小呢!近三年您是如何度過的呢?是否與學士有過類似的苦中作樂的士人經曆?”

    “多謝娘娘關心,紹聖二年(1095年)正月,那年我已經50歲了,出洛陽、入夔門,於4月23日輾轉到達彭水,寓居彭水縣城開元寺怡思堂。因朝廷沒有給我發放俸祿,我不得不向開元寺主持和尚討要了兩塊空地,又向當地農戶求得兩塊菜圃,以耕地種菜謀生。後來我搬遷到開元寺旁、烏江之濱的一處舊房居住,從此自稱為‘涪翁’。閑暇時,臨池作書,建堂講學。以後有機會了,我會帶娘娘去參觀參觀我留下的‘洗墨池’、‘萬卷堂’蹤跡。我常到彭水摩圍山雲頂寺、鬱山等地遊覽,對當時彭水一帶十分流行的民間歌謠《竹枝詞》特別欣賞,稱讚道:‘荔枝陰成棠棣愛,竹枝歌是去思謠’。我創作的《竹枝詞》,其中就有“鬼門關外莫言遠,四海一家皆弟兄’的拙句,不知娘娘喜歡麽?”

    “太有才了!壯哉!魯直。賢哉,山穀也!誠哉斯言,功名不上懶人頭,苦中自有風流在!”文妃熱情洋溢地讚歎道。

    “大人,您是否為後世留下題名類的墨寶珍跡呢?”

    “娘娘心細如絲,我還與人一道在彭水縣城烏江南渡沱峭壁之巔建軒,供行人歇息。軒成之日,恰逢崖旁榕樹結子滿枝,同時我又得到夫人攜帶小兒子已到達涪州、欲來團聚的消息,因此取杜牧《歎花》詩中‘狂風吹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的‘綠陰’二字題名此軒為‘綠陰軒’。我常與當地文士聚遊於此,憑欄眺江,吟詩論文。但願綠陰軒成了能有幸成為我留給烏江永遠的紀念。”

    “這是自然之事,人過留名,雁過留歌。何況您還是當朝名流呢?”

    “過獎!娘娘。”夫人見二人聊得投緣,自是高興不已,連忙進屋泡製了茶水。

    品著清香的茶水,文妃問:“大人,此乃何種名茶?”

    “這是蒙頂山茶,大人送給我的,到了宋代,茶葉成為與鹽、鐵一樣重要的生活物質和軍需物質,對宋代中央財政起到了重要作用。我曾聽說:‘甘露祖師由西漢出現,吳氏之子,法名‘理真’,自嶺表來,住蒙山植茶七株,以濟饑渴。元代京師旱,敕漲秦二相,詔求雨濟時,師入定救旱,少頃,沛澤大通。曾經有人提舉茶馬司先後在名山、百丈設置‘茶場’,盡‘榷’全縣茶葉。神宗元豐4年(公元1081年)皇帝還下詔:‘專以雅州名山茶為易馬用’。”

    “多謝賜教,衝真品理真培植的茶葉,好有緣!”

    “娘娘,您自然與之有緣!”

    “為何?”文妃驚訝地凝視著魯直。

    “因為,就一杯茶來說,佛門中人看的是禪,道院中人看的是氣,儒家之士看到的是禮,商家人士看到的是利。娘娘俠骨柔腸,自然豪氣幹雲,不是與之有緣麽?”

    “先生好口才!請先生為我講講茶文化好麽?它與士大夫之間的密切關係如何?”

    “宋代既是茶文化發展的鼎盛時期,又是文人士大夫的黃金時代。茶與文人有著難解之緣,宋代的士大夫一方麵是一流的文學家、藝術家,一方麵又是著名的茶客,茶文化由於士大夫的推崇更加繁榮,而宋代士大夫的人格也在品茗過程中得到升華。天朝的士大夫們不喜宮廷貴族繁瑣奢華的飲茶方式,而是崇尚自然,講求茶事活動與大自然的和諧統一,以達到天人合一、物我兩忘的境界。比如趙湘寫到“僧敲石裏火,瓶汲竹根泉。”用敲石取火煮茶,自有一番古樸自然的審美情趣在裏麵。宋庠寫到:‘過岩逢石作,尋水到源回。天籟吟鬆塢,雲腴溢茗杯。宮城才十裏,導騎莫相催。’作者不辭勞苦,尋水煎茶,在大自然中靜靜感受茶的醇香,聆聽天籟之音,流連忘返。”

    “還有哪位詩人寫茶道之作寫得好呢?”

    “範仲淹寫的‘黃金碾畔綠塵飛,紫玉甌心雪濤起。’”

    “大人,那您寫過了麽?”

    “老夫在《滿庭芳?詠茶》中寫到‘碾深羅細,瓊蕊暖生煙。’我們在品茗的同時也在品味苦澀的人生,在苦澀的人生中揚棄悲哀,獲得內心的平靜淡然。我還喜歡‘茶實嘉木英,其香乃天育。芳不愧杜蘅,清堪掩椒菊。’,對於宋代士大夫來說,在茶中加入薑和鹽會破壞茶的自然真香,而像北方少數民族那樣加入羊肪更是俗不可耐。不可理喻。”

    “大人,我記得唐朝陸羽寫了本《茶經》,是麽?”

    他說在書中闡明茶之裨益:“茶之為用,味至寒,為飲,最宜精行儉德之人。若熱渴、凝悶、腦疼、目澀、四肢煩、百節不舒,與醍醐、甘露抗衡也。”

    “那麽,宋代還有誰寫的此類詩歌給您留下深刻印象?”

    “一杯永日醒雙眼,草木英華信有神。”曾鞏,“洗滌肺肝時一啜,恐如雲露得超仙。”除此之外,東坡大人喝茶、愛茶愛寫茶趣是婦孺皆知之美事,還基於他深知茶的功用。熙寧六年(公元l073年)他在杭州任通判時,一日,以病告假,獨遊湖上淨慈、南屏、惠昭、小昭慶諸寺,當晚又到孤山去謁惠勤禪師。這天他先後品飲了七碗茶,頗覺身輕體爽,病已不治而愈,便作了一首《遊諸佛舍,一日飲釅茶七盞,戲書勤師壁》:‘示病維摩元不病,在家靈運已忘家。何須魏帝一丸藥,且盡盧仝七碗茶。’因為茶具有提神、明目、清熱、醒酒、輕身換骨、延年益壽的功效。這正與我們宋代士大夫的凝煉省相契合。當朝文人們也喜靜不喜動,內斂、保守,也更加理性,他們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反對縱情任性。宋代士大夫就是在這樣淡淡的茶香和濃厚的書卷氣息中斂情約性,反思自我。”

    “但是,我呢,既喜歡靜,也喜歡動,如果人生動靜可分為三成的話,可謂靜占二成,動可以占一成呢,我覺得這樣的人生才更有活力。”文妃道。

    “怪不得娘娘如此具有虎豹之氣,神鳳之格,可謂龍馬精神,人中才俊。”

    “過獎!願意與大人共勉呢!”

    “哦!還差點忘了問‘盧仝七碗茶’可曾涉及某位曆史文化名人呢?”(盧仝,仝,音與“同”一致。)

    “問得好,娘娘,唐代盧仝寫過的詩名為《飲茶歌》,我隻記住了其中精美絕倫的語句:‘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

    “多謝先生指點!我看先生必是士大夫中傑出的代表吧,也嗜茶如命麽?”文妃誇讚道。

    “與學士大人相比較,還是略遜一籌。”

    “我看是不相上下吧,無論是詩詞造詣還是研習茶道方麵,皆是不分伯仲的吧!”

    “豈能與之比肩?君不聞學士之詩:‘森然可愛不可慢,骨清肉膩和且正。’他以擬人的手法把茶比作‘風味恬淡,清白可愛’的高蹈不俗之士呢,這可是千古無二的首創!”

    “才華是璀璨的寶石,若是執著地用謙遜飾以金邊,將會更為奪目!先生您做到了,令小妹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