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銅武士

字數:5271   加入書籤

A+A-




    “住手”,一身淺色西服的日本人,徐徐而來,臉上一團和氣,一層薄薄的小胡子,配著勻稱的體形,顯得儒雅而自信。

    看到大家緊張的樣子,這廝啞然而笑,“一點語言小糾葛,能有多大的事啊,中日友好大大的,四海之內皆兄弟,船上何處起風波”。

    “鄙人,鬆島佑木,鬆島實業株式會社的襄理”。

    劉鄖突然發覺手中的灰衣男,有些不經意的顫動,還以為這廝害怕了,也暗料多半打不起來了,於是不留痕跡的鬆開了手。

    “鬆島大人”,灰衣和服男立馬點頭哈腰,在鬆島麵前直不起腰,臉上一片灰白,“小人是岡崎乙之助,給您添麻煩了”。

    看到岡崎老大的衰樣,讓其他幾個人也察覺不對了,連忙將叉肋藏在和服裏麵,有些不知所措,隻是茫然的向鬆島點頭哈腰。

    “你認識我”,鬆島看上去麵帶微笑,一股無形的寒意,森然而出,逼得岡崎連忙跪倒,連不遠處的觀眾,都感覺到氣溫在下降。

    “大人,請不要誤會”,岡崎不冷反熱,頭上的汗一下就出來了,連忙低聲說到,“我是多田大人的追隨者,在和歌山見過大人”。

    “原來是多田晉三的人”,鬆島這才恍然大悟,無所謂的問到,“你們不跟多田那小子,在四國的鄉下種田,到華夏幹什麽?”

    “大人——”,四個日本人都有些尷尬,不知說什麽好。

    “算了,也不難為你們”,鬆島看上去如沐春風,語氣卻不容置疑,“但是你們要謹記一點,出門在外要學會低調,明白,退下”。

    “嗨”,岡崎帶著其餘三人,如蒙大赦般弓著腰鼠竄而去,圍觀的華夏人也知道沒什麽事了,於是漸漸的散了,隻留下了劉鄖等人。

    望著明顯鬆了口氣的海歸們,鬆島佑木也未輕視他們,反而未語先笑,“我們雖然不認識,但是據鄙人觀察,你們幾位,應該都是大知識分子、大學問家,與幾個粗鄙的農民鬥氣,是不值當的”。

    於耀文等人雖然是海外歸來,這時卻也知情識趣,再也不敢說華夏與日本如何了,隻好順坡下驢,低下頭說了聲謝謝。

    “既然乘坐我們日本的郵船,就是我們日本的朋友”,鬆島倒是很好說話,“對各位的學問,鄙人很是敬佩,在日本的話,絕對是黃金武士的候選人,若想結交我這個朋友,請到虹口鬆島實業小酌”。

    於耀文倒有幾分意動,張伯玉等人連忙拉住了他,鬆島佑木也不說破,隻是微笑的道了聲別,很瀟灑地漫步而去。

    張伯玉等海歸們,又向劉鄖道了聲謝,一陣寒暄後,卻發現天色有些發暗,於是紛紛回臥艙休整,或去餐廳等待晚餐。

    劉鄖快到臥艙時,才發現島原清一已在門口等他,隻是臉色有些難看,進去後島原立馬關上了艙門,猶豫了片刻才說,“劉鄖君,你太魯莽了,今天差點就沒命了”。

    劉鄖有點瞠目結舌,根本不知所說的是何事。

    “你今天遇見了青銅武士”,島原的聲音低落而沉重。

    “青銅武士”,劉鄖很快反應過來,“你說的是岡崎那幾個?”

    “岡崎,一條狗而已”,島原一副你很笨的樣子,“我說的是鬆島佑木,還有藏在暗處的多田晉三”。

    “青銅武士,真的很厲害麽”,劉鄖突然想到鬆島離開前說的什麽黃金武士,於是問到,“是不是還有什麽白銀武士?”

    “你居然知道白銀武士”,島原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劉鄖就把21世紀,在漫畫上看的黃金聖鬥士,簡明扼要的說了些,並將裏麵的主人公,星矢和雅典娜等等也描述了一下。

    “這是誰編造的”,島原有些哭笑不得,“12個黃金武士,日本的黃金武士,早就突破了800人”,說到這裏,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如果是指黃金武士設立之初,12個還是有可能的”。

    “黃金武士,真有那麽厲害”,劉鄖沒想到黃金聖鬥士,嗯,黃金武士還真存在,“真有天馬流星拳,光速拳,黃金聖衣”。

    “還光速拳,能達到音速就不錯了”,島原突然哈哈大笑,“若是論打架的話,你,劉鄖君,一個人就可以打死十來個”。

    “哪呢,搞錯了”,劉鄖嘿嘿傻笑,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看在你這麽想知道,嗯,不如叫聲島原老師來聽聽”,島原嬌媚的斜了一眼,劉鄖發現自己臉發熱,心跳得很快,於是趕忙轉身,心中直念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上帝啊,我不是搞基的。

    “日本有三大國寶”,島原言歸正傳,沒再打趣劉鄖了。

    “這個我知道,草雉之劍、八咫鏡和瓊勾玉”。

    果然是個好學生,嗯,島原表示很滿意,決定開始正式開解。

    “草雉劍,又名天叢雲劍,傳說是拿八歧大蛇的骨骼所化,最早由天皇的兄弟所佩帶,因武功卓越,被封為武尊,所以又稱為武尊之劍,是曆代天皇近衛武士的象征”,說到這裏,島原有點咬牙切齒。

    “在明治維新後,將近衛武士改為青銅武士,以當代武尊為核心,誓死效忠天皇,成為曆代天皇排除異己,暗殺國內外政要的利刃,自滿洲事變以來,青銅武士的規模不斷擴大,目前已突破200人”。

    劉鄖明白了,這個島原清一,多半是某個被迫害的政要後代。

    “這些青銅武士,大多出生華族,自小在神道會社長大,接受最殘酷的殺人訓練,除了效忠天皇,就是不斷的殺人或自殺,對於自己和別人的生命,都是殺之而後快,越是儒雅而和氣,就越喜歡變著花樣的殺人”,島原神情漠然,似乎他也是其中一員。

    劉鄖心中有些駭然,難怪在日本侵略華夏和東南亞時,總是發生屠殺事件,原來是上行下效,天皇自己就是最大的殺人狂。

    “劉鄖君,你一定要注意,在青銅武士殺人時,從來不講道理,也沒什麽征兆,更不講什麽武士道精神,因此最好不要與他們有衝突,否則就要立刻殺死他們,不然死的就是你自己”。

    生怕劉鄖喪失鬥誌,島原又微微一笑,連忙安撫他,“好在他們很自大,習慣佩戴象征草雉劍的菖蒲草,很容易識別”。

    劉鄖也記起來了,鬆島的上衣口袋處就有一截菖蒲草,的確呈青銅色的劍刃形,當時還以為是鬆島佑木在附弄風雅。

    “好了”,島原清一長身而起,“天色也不早了”。

    “嗯,那個,不是吧”,劉鄖還想聽聽黃金武士和白銀武士。

    “明天就到上海了,我們航班會在那裏休整半個月,我們有的是時間”,島原似乎看穿了劉鄖的想法,“劉鄖君,晚安。”

    雖然島原飄然離去了,劉鄖卻側轉反複,浮想翩翩,半天睡不著覺,可能快到寧波港時,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劉鄖醒來的時候,郵船已經快駛入黃埔江了,船上早已是一片喧嘩聲,好在他的行李簡單,於是不慌不忙的洗臉梳頭,整理好衣服,搽亮了皮鞋,再拿出點餅幹,在甲板上邊咀嚼,邊看黃浦江風景。

    黃浦江的水很渾濁,略略偏黃偏暗,江麵漂浮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垃圾,不注意看還不容易發覺,郵輪的航速已經降到了12節,與周圍機帆船和小木船比,還是快了很多,一路還算平穩。

    偶爾有一兩艘軍艦,或大貨船對麵而來,都彼此小心翼翼的鳴笛或打出旗語,郵船的航速陡然變低。

    隨著船隻的深入,沿江兩岸的樹木還算茂密,行人越來越多,貨車在逐漸減少,黃包車、客車與小汽車也偶有所見,繁華沒見著,棚戶挨棚戶卻連綿不絕,這就是30年代最發達的大上海。

    在如同嚼蠟之餘,劉鄖也有些觸目驚心,雖說還沒看到外灘的風貌,然而外灘是租界區,根本不是華夏的常態,能真正反映實情的,正是靠近外灘的城鄉結合帶,隻見滿目的貧窮和落後。

    郵船終於靠岸了,下船的長梯子剛一放下,無論是華夏人,還是德國人、美國人、日本人,都如同潮水般的湧出,有些行李少的,走到一半,就幹脆往下跳,好懸,差點就跳進江裏了。

    上岸的人群,有的拎著包直接向市區走,有的上了黃包車,有的在街對麵等候公交車,有的直接被家人接走,也有很多人在東張西望似乎在等人,劉鄖背著隨身行李,很悠閑的欣賞周邊的法式建築。

    見慣了21世紀的春運,對眼前的浮生百態,劉鄖根本不在意,順著逐漸稀疏的人流,慢慢移到了長梯附近,隻見一個年青的華夏女學生,如同螞蟻拖樹葉般,拖著一口大箱子,已經掙得滿臉通紅。

    劉鄖有些不忍心,好在身體經外星科技強化過,手提幾十公斤還算輕鬆,一時也沒想太多,匆匆一句“我來幫你”,也不顧唐突,順手拎過了箱子,女學生看了他一眼,低著頭默默的跟著他下船。

    瞄了瞄女學生,還算漂亮,一頭長發,皮膚白而細膩,一身法式百褶裙,似乎在哪見過,劉鄖剛想說,“你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爹地”,女學生突然很驚喜的喊了起來。

    隻見兩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劉鄖定睛一看,頓時就也傻了,女學生喊爹的那個好說,一身土布長衫,帶了一副金絲眼鏡,文雅而低調,模樣與女學生有七八分像,一看就知道是父女,確實沒見過。

    另一個劉鄖就很認識,皮膚偏黑,顴骨略突,一身藏青色西服,兩眼炯炯有神,舉止之間隱是軍人風範,名叫劉元庚,也是四川劉家的後代,與他爹劉鄂北平輩,兩人私交甚好,他得喊聲元庚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