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吉倫·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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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5年,滿清政府和地方實力派,與英法為代表的西方列強,在上海一起正式承認和簽訂配額協議,之後各個勢力在這個小漁村修街築道,劃分了各自的勢力範圍,形成所今天看到四川路、西藏路、西康路等等,從此地方政府就有了與中央對抗的底氣。”
劉鄖早就麻木了,你妹,自己不會造槍炮,怪誰。
“自辛亥革命以來,民國混亂不堪,許多英雄乘勢而起,不自量力的野心家更多”,劉元庚看著劉鄖,緩緩說到,“你們這些懵懵懂懂的學生娃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蠱惑,人雲亦雲,連大哥(劉文輝)的親生子侄,都有大喊打倒軍閥劉文輝的,真是荒唐。”
劉鄖隻好低著頭,用手指畫圈圈,任你說了。
“大哥與大爺(劉湘)說是爭四川,實際上爭得還是四川的軍備配額權”,劉元庚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你爹,就是一個死腦經,不打熱鬧點,大哥還能拿到西康省的配額權麽。”
“過幾天就軍備初洽了,都去看看今年的軍備有哪些”,龐學忠已是熟門熟路了,“其實,就是小規模的軍備銷售會。”
與此同時,在江西廬山的溫泉別墅,老蔣將手中電報遞給身邊的一個將軍,語氣很平和,“文白,你也來看看,這些海歸也太柔弱了,簡直喪權辱國,他們需要鍛煉,你回一趟南京,與耿光一起搞個章程,將這些海歸統一軍訓,一個月後,我要親自檢驗。”
“賢侄,你沒習過武吧”,龐學忠邊與劉鄖閑聊,邊叫人去小車裏拿點東西,“你昨天在公園的反應,比多年習武的人還要機警。”
“是沒學過武”,劉鄖也知道這倆人精有些懷疑他,當然不能暴露外星科技的事情,記得剛離開美國的時候,全美上下正在憂心忡忡,很是擔憂外星人入侵地球的問題。
雖然那隻是科幻電影的宣傳,但在說話時還是要注意分寸,“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劉鄖還是知道的,在腦筋急轉的同時,微笑的說到,“小侄在美國留學時,有時隨洋同學去野外打獵,有一次在傍晚時分居然遇見了老虎。”
“哎呀”,劉元庚連忙拉著劉鄖的手,一個勁的打量他的全身上下,“還好,還好,你們這些娃娃的膽子真大,想想都後怕。”
四叔還真把自己當成他的親子侄了,想想冷漠的21世紀,劉鄖真是感概萬千,劉元庚的關愛如同一股暖流,在他的心中緩緩流淌。
“沒事,沒事”,劉鄖反而安慰劉元庚,“當時確實九死一生,那種死亡迫在眉睫的感覺,至今想來都有些膽寒”,話說得半真半假,“沒想到昨天在虹口公園,又有了這種感覺,坐臥不安,寒毛直立,偶然發現了屋頂的不正常閃光,直覺告訴我就是狙擊手。”
對危機的直覺,在軍中常見,尤其那些厲害的兵王更是如此,隻要有槍支瞄著他們,甚至看向他們的視線略久或過為集中,都會出現危機反射,龐學忠也就隨口問問,沒想到還真是這樣。
隨著門房老王進來的,還有一位麵目偏黝黑,骨架壯實,眼中的神韻內斂,舉止之間身手沉穩,乍看就是一個當兵的粗人。
當劉鄖總覺得有點不對時,智腦立刻提醒他,這是一個具有中級精神力場的高手,不由自主的再看了看,才發現居然目測不出此人的具體年齡,既像四十多歲左右,又像二十多歲,很是怪異。
“賢侄,這位是吉倫·金珠”,龐學忠從金珠手中,接過一個小巧的錦盒,向劉鄖介紹,“是大帥親自請來的客卿,以前在川藏交界的大雪山上修行,昨天在虹口公園,全靠他暗中護衛,才使大家由危轉安,並當場擊斃擊傷各一人。”
“吉倫大哥好”,劉鄖一驚,原來是羌藏兄弟,連忙起身請金珠就坐,正好門房老王抽來一把椅子,高手兄也沒怎麽客氣。
龐學忠將錦盒放在小圓桌上,示意劉鄖自己看看,又向金珠問到,“吉倫,這位是誰,以你的耳力,昨天就應該知道了吧。”
“知道”,吉倫·金珠的聲音很慢很低很沉,略帶西南官話的口音,稍稍有點生疏沙啞,可能是平時說話較少的緣故。
打開錦盒,裏麵放了一截青青的植物葉子,呈劍刃形,劉鄖似乎有點熟悉,在哪裏見過,拿起來聞了聞,一股特殊的清香味,靠,知道是什麽了,菖蒲。
“青銅武士”,劉鄖不加思索脫口而出。
劉鄖看到金珠、劉元庚和龐學忠齊刷刷的盯著他,反正都是華夏人也沒怎麽顧慮,就將郵船上所發生的事情,大致的說了一下。
龐學忠卻皺著眉頭,讓劉鄖將具體的經過,足足說了三遍,最後除了文科生、智腦和螞蟻的事情沒說之外,都是一一說了出來。
看到劉鄖有點發脾氣了,龐學忠才笑著解釋道,“賢侄啊,雖說各個勢力在上海都有地盤、買賣、殺手和地下黑幫,但是敢在公共場所,公然用狙擊步槍殺人的還真是不多”,話音一轉,“你知道虹口公園前幾年,日軍總司令白川義則大將被刺殺一案麽。”
“知道”,劉鄖這個21世紀的文科生還真知道,“時間是1932年4月,刺客是朝鮮義士尹奉吉。”
大家對於劉鄖的博學多才,早已不驚奇了,龐學忠喝了口水,“從那以後,上海公共租界和各大勢力,製定了一個潛規則,凡在非自己勢力範圍內,動用大炮、炸彈和機槍等重武器者,大家共誅之。”
“然而,狙擊步槍正好擦了邊,另外,周大哥(魯迅)又是遠東的知名文人,一旦通給報界那可是大事件啊。”
“我們根據狙擊步槍的型號和現場的一些雜物”,吉倫·金珠立馬接過話,“找軍火專家鑒定過,可以肯定是日本人幹的。”
劉元庚有些鬱悶的說,“今天上午,我去找過日本的官方代表吉野次雄,威脅將此事通報給公共租界的英美領事,他也沒說不是他們幹的,看過證物後就將此錦盒給了我,還說回來後一定要仔細看看,如果看明白了,再去找他,還最好不要超過明天。”
劉鄖發現錦盒底層有些過於厚實,去掉蓋子後,將錦盒反過來,在小圓桌上用力一磕,裏麵果然還有玄機,一張紙條掉了出來。
大家定睛一看,上麵赫然寫著,“此乃青銅武士個人所為,請勿將此事擴大,我方願意以軍火賠償”,原來如此。
“虹口區不是日本人的租界麽”,日本人有這麽好說話麽,這可不是記憶中的日本鬼子,劉鄖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附近還駐紮了日本海軍陸戰隊,他們一口否定,又能奈何。”
劉元庚哈哈大笑,龐學忠卻冷笑的說,“日本鬼子在華夏是有很多租界,比如重慶租界、武漢租界、天津租界等等,但偏偏在上海沒有租界,虹口公園正位於西藏路延伸段與四川北路交界處。”
看劉鄖還不明白,龐學忠就耐心的向他解釋,“隻要大帥與劉湘口徑一致,日本人就不得不給大家一個說法,英美可是出了名的刻板守序,一旦真的捅開,日本人可就得倒大黴了。”
“要不,我們捅開算了”,看到鬼子倒黴,劉鄖就高興。
“不要這麽天真”,劉元庚定眼望了劉鄖一下,“你在美國待過,應該知道在西方社會一旦走法律程序,光抓凶取證,開庭會審,幾年都忙不完,最後還多半是不了了之。”
劉鄖不由一怔,細細想來多半還真是這樣。
“另外,我們對另一個刺客的屍體進行檢查,”,再次吉倫·金珠接過話題,“以及對其他刺客的跟蹤,發現這是屬於另一股勢力,這些人最後在黃金榮的大世界消失。”
“大世界,黃金榮”,劉元庚失聲的叫起來,龐太師也有些不虞。
吉倫·金珠抱拳請命,“兩位軍師,你們看是文請還是武請。”
“什麽是文請,什麽是武請”,劉鄖有些聽不懂。
“文請,我與你四叔下個帖子,請黃老板過來陪個禮,道個歉,給個交待,就算做平了”,龐太師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至於武請,就由金珠就帶著特務隊的兄弟,將黃金榮的狗窩給全端了,再向英美法公共領事敘說一下原委,隻要我們能拿出合理的證據,想來也沒啥大事。”
想起吉倫·金珠200米的狙擊殺傷,以及一群軍隊出身的特種攻擊,繁華一時的“大世界·夜總會”和一處處黃氏產業,瞬間就會化為火海,死傷無數,那場麵美得劉鄖不敢看。
“據說黃金榮是上海三大流氓之一,門徒超過數千”,劉鄖突然想起強龍不壓地頭蛇的名言,現在是敵強我弱,別打蛇沒打不死,反倒深受其害,於是小心的問到,“我們能有多少人,打得過麽。”
“數千人,真打起來,他能聚集起500人,算他本事”,劉元庚有些失聲而笑,一副很藐視的樣子,“記得上一次大帥的一些紅貨,被幾股不開眼的湖匪山賊給盯上了,金珠,還記得他們有多少人,最後都是什麽下場。”
金珠也沒怎麽在意,“小一千吧,投降了些,反正全殺了。”
劉鄖渾身有些發冷,你妹,你果然是大雪山來的,你哪裏還是淳樸的山民,跟著軍閥混後,簡直是殺人如麻啊。
龐學忠突然若有所思,有意無意的提醒,“賢侄,有空的話,還是去島原家走走吧,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收獲。”
不知為啥,劉鄖總覺得龐太師的笑容很猥瑣,笑得很神秘,讓他很不自在,好在,龐學忠與劉元庚還要討論軍火賠償數額,以及安排再見吉野次雄的時間,一時沒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