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島原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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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仿佛不知道劉鄖內心的掙紮,還是將隕鐵放在了他的手中,一聲“有緣再見”,就嫋嫋的向涼亭外走去,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在人群和車輛之中,一個古裝美女走那麽瀟灑,人們似乎沒覺察到任何異常,又或許根本沒感知到。
若不是手中這塊沉甸甸的隕鐵,劉鄖仿佛是大夢了一場,奇怪的是短短的幾秒鍾,就不記得明月仙子的具體容貌了,隻記得是一個美女,可能再過一段時間,是否見過這樣一個美女都會模糊起來。
順手將隕鐵放入衣兜,手指上的螞蟻很賊溜的跑入衣兜裏,開始它的大快朵頤,太陽漸漸西落,劉鄖順著劉公館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發現路邊的別墅有點熟悉,到劉公館了,好像風格不對,環境也不對,什麽時候來過,劉鄖揉了揉眼睛再看,看到分外清晰的門牌號,才明白這是島原清一的家,過門不入,非君子所為,既然是誤打誤撞到了這裏,那就去見見島原好了。
隨著一陣“咚咚”的敲門聲,院內逐漸響起噠噠的木屐聲,聲音由遠而近,由小而大,劉鄖整了整衣服,準備當紳士了。
“吱呀”,門縫中露出一張似喜似嗔的玉臉,“哥哥回來了”,突然發現劉鄖很陌生,還是年青的男子,不由局促的臉紅起來。
劉鄖也是一愣,開始打量美女,嗯,與島原清一有七八分像,頭發長長的,個子高高的,比島原還要高出幾厘米,一身月白色的和服,肌膚如同凝脂,年齡十七八歲,於是自動腦補這是島原他妹。
“我是西川劉鄖,華夏人,是你哥哥島原清一的朋友,你就是島原清子吧”,劉鄖怕引起誤會,連忙作了解釋。
“哦,原來是哥哥朋友”,一副警惕的樣子才略略放鬆,島原清子很高興的說,“我聽哥哥說起過你”。
“看來島原君不在,我失禮了”,劉鄖看到島原清一不在,就準備離開了,“那就改日再來拜訪”。
這時島原清子才完全沒有了懷疑,拉開小門,請客人進去,“劉鄖君,請進,哥哥去外麵買點東西,很快就會回來的”。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劉鄖也有些猶豫了。
“哥哥總是說,一見劉鄖君就感覺像多年的老朋友,早就想請你來家裏坐坐,隻是不知道你的住址,才沒去找你”,島原清子也知道劉鄖的尷尬,於是細心的解釋,“你能來,真是太好了,哥哥很快就會回來,你若這樣走了,哥哥會責怪我失禮了”。
劉鄖半推半就的走進了別墅,發現島原家的別墅也很大,有400多平方米,比劉公館還大了不少,靠近街道的是一堵石質圍牆,裏麵是一棟二層的仿歐式木質建築,平整的草坪上,散布大大小小的樹木,與日本的枯瘦山水風格大相庭徑。
對劉公館那樣的豪宅,劉鄖已經很驚詫了,進了島原別墅,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感慨民國就是好,有錢就是上帝,就算中日開戰了好幾年,日本人在上海依舊是人上人。
“我們的父親是日本的大商人,在日本政府和華夏政府中有很多的朋友,在日本和華夏有很多象這樣的宅院”,得知劉鄖的疑問後,島原清子倒是沒有怎麽避諱,劉鄖也不敢再多問了。
隨島原清子走進大廳,劉鄖才知道房子內部,還是標準的日式風格,裏麵的空間也很空暢,由不同顏色的帷幕分隔,地上是清一色的木地板,有些地方是略高的榻榻米,上有低矮的小方桌。
順著光線望去,窗子是米字型的木質玻璃窗,裝飾品大多是些字畫和工藝品,令劉鄖驚詫的是,房子的主人似乎也很尚武,居然還有兵器架,上有長長短短的太刀和叉肋,以及華夏劍和厚背砍刀。
倆人穿過幾層帷幕,來到一個小雅間,屋內空氣清新、光線充足,窗外正對院中的草坪,點綴著花卉樹木,窗子與大門處呈一定的夾角,從大門看窗內很困難,但從窗內看大門的動靜,卻是一清二楚。
看來清子正在準備晚飯,桌上有一壺紅茶,一盤魚肉,一盤蔬菜,一盤米團,可能還沒做完,隻有一副碗筷,盤子碗碟的大小,及其飯菜的分量都很袖珍,讓人懷疑兩筷子就能掃蕩幹淨。
這怎麽吃得飽,劉鄖有點後悔來島原家來做客了,隻好暗暗思量對策,嗯,與日本人一起吃飯時,一定要記住,多喝茶,少吃菜,以免大家都很尷尬。
既來之則安之,劉鄖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清子很快斟了一杯紅茶給他,一句失禮了,就繼續到廚房做事去了,坐在矮矮的餐桌,看著天上漸漸西沉的餘輝,品嚐著一絲帶著倫敦味兒的紅茶。
劉鄖突然感到一種家的感覺,自己仿佛是剛回來的男主人,清子就是歡迎丈夫歸來的女主人,正忙碌著張羅晚飯,整個氛圍溫馨而曖昧,想著想著,自己都覺得可笑,不由搖著頭笑出聲來。
“劉鄖君,有什麽好笑的,能說給清子聽聽麽”,原來清子已經又拿來一副碗筷,還帶了一小瓦瓶清酒,已經給劉鄖倒了一小杯,一副危襟正坐,正準備開動晚餐。
“呃,我正在想清子——”,劉鄖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哪呢,劉鄖君你——”,島原清子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燙,好在天色有些晚了,光線有些發暗,看上去並不明顯。
“嗯,我在想清子的哥哥,這麽晚了”,無敵轉移大法出動,劉鄖也不管清子信不信,“島原君怎麽還沒回來,我想出去找找”。
“劉鄖君還真是哥哥的摯友”,島原清子透著幾分奇怪的表情,連忙勸到,“哥哥在走之前,說他在郵輪上有些事要處理,耽擱了些時間,也是常有的事,不如我們邊吃邊等吧”。
劉鄖恍然大悟,難怪桌上飯菜的份量極少,看到某人緊盯著飯菜,清子也誤會了,於是輕輕的解釋,“沒事的,哥哥最喜歡吃魚湯龍須麵,我已經準備好了,哥哥一回來就可以吃口熱的”。
清子很熱情給劉鄖布菜,旁敲側擊的問他,與島原清一的認識過程,可能酒精的緣故,某人變得很健談,除了智腦與螞蟻外,其他都沒什麽顧慮,將美國的趣事和在郵船上的見聞,都說了出來。
島原清子是個好聽眾,每當說到精彩地方,都會驚詫的說,“哪呢,是這樣的嗎,哥哥好勇敢,劉鄖君你好厲害”。
後來說到島原清一,向他透露青銅武士內幕,清子才有些焦慮不安,隨後長身而起,緩緩的說到,“在這個事情上,哥哥有些孟浪了,向外泄漏黃金武士、白銀武士和青銅武士內幕,是叛國罪行”。
“啊,這麽嚴重”,劉鄖頓時目瞪口呆,都說華夏漢奸多,島原清一豈不是成了日奸,突然想起一事,於是問到,“不對啊,鬆島佑木那個小子,不是也宣傳了黃金武士麽”。
“不一樣的”,島原清子糾正道,“黃金喻意神的光輝,一般代指貴重的人或事,象征天皇在俗世的統治,精神圖騰正是三大國寶之一的瓊勾玉,樣子很像陰陽八卦魚的一半,類似一個彎曲的水滴”。
“瓊勾玉是天皇的信物與印璽,黃金武士就是日本的國士,以天皇或大日本帝國為效忠對象,地位很是崇高,大多是一些傑出大師,比如兵學、建築、種植、漁業和醫藥,以及今天才出現的文學、教育、機械和傳統工藝等,在各個領域有卓越貢獻的專家”。
“更何況”,清子看著窗外的點點燈火,聲音似乎也變得有些飄忽,“自1904年日本打敗俄國人以來,雖然日本內部有皇道派和統製派之分,但是在整合大東亞人才,製霸全世界的目標是一致的”。
“因此日本近年來,黃金武士的規模在不斷擴大,甚至主動招攬東亞各國的人才加入日本,其中優秀者的地位等同黃金武士,當然,一般人也分不清等同的含義,還以為等同就是真正的黃金武士”。
清子的聲音似乎有些嘲笑的味道,“可是有一天,一旦被日本人懷疑的時候,這些等同黃金武士,就會像蒼蠅一樣被人殺掉,然而他們的智慧和貢獻,就被真正的黃金武士,堂而皇之的占為己有,至於蒼蠅和臭蟲,就如同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劉鄖倒吸一口冷氣,小鬼子還真是臉厚心黑,說什麽“大東亞共存共容”,“幫助東亞各國,反抗列強的殖民統治”,背後骸骨如山、冤魂似海,抗戰才是唯一出路,妥協或媾合根本就是慢性自殺。
劉鄖正想再問問,白銀武士是怎麽回事,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長歎,島原清子頓時臉白如紙,哐啷一聲,一個身穿日軍陸軍服的年青鬼子,一腳踢爛落地玻璃窗,咚咚的沉悶聲中踏入雅間之內。
借助蒙蒙的燈光,劉鄖看見鬼子嶄新筆挺的軍服,仿佛才從授勳會上下來的勝利者,以其領章和肩章來看,應該是一個日軍現役大尉,象征軍官的指揮刀已然出鞘,殺氣逼人,死亡的氣息撲麵而來。
隨著鬼子的步步逼近,劉鄖正想將矮桌砸過去。
“神田介一郎,怎麽是你”,島原清子看清了鬼子的麵目,立刻大聲嗬斥,“放下你的軍刀,不得無禮,這是本宮的朋友”。
“清子——”,鬼子大尉聽到嗬斥,身形不由一頓,本來模糊的臉龐,明顯的扭曲起來,聲音十分的不甘和痛苦。
“大膽,介一郎,你太放肆了”,雖然光線不足,清子那副居高臨下的氣勢,還是一展無疑,“本宮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