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副官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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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陝甘戰事的緊張,劉鄖也沒了上工地的興趣,拉著德國軍事家,以及賈璉和王鼎興等人,在川西大學的軍事學院中,開始模擬陝甘大戰,推算紅軍、馬家軍、張楊聯軍,以及中央軍的今後走向。
不知怎的,大家越討論越有興趣,最後連紅軍留下的指戰員,也參與了此次大論戰,其中又以赭文和與鄭元興為代表,一個是黃埔軍校畢業軍官,一個是留法的高材生,又都長期待在軍隊,並在茂縣一戰成名,對紅軍也是最為了解,因此他們的說法,有很大的說服力。
陝甘大戰爆發後的第七天,紅軍主力終於開進了甘肅南部地區,而且進展神速,其前鋒已經逼近隴西縣,馬家聯軍不得不全線撤退,隴西戰事的第一階段宣告結束,劉湘手疾眼快立派一師進駐鬆潘,讓紅軍無法再通過此地返回四川。
由於馬家軍敗退,北上的通道已然大開,紅軍五六萬主力,隨時會沿渭水東進直取西安,張楊二人不得不收縮戰線,甚至派人暗中商量議和一事,想救回被包圍的幾個師,陝甘大戰總體上趨於平靜了。
川西軍事學院的學員們,正在討論紅軍將在什麽時候,開始全麵反攻之時,城都突然發來電訊,邀請劉鄖和劉鄂北等人,攜川西茂縣一帶的官紳們,去城都召開“安川大會”,看架勢是要論功行賞了。
看著滿含喜劇的電令,劉鄖也哭笑不得,這個時代的四川人,還真流行各種的神話傳說,如果沒猜錯“安川大會”一說,應該是借鑒了,孫大聖大鬧天宮後的“安天大會”,劉湘自比為玉皇大帝,紅軍被比為齊天大聖,劉文輝這個多寶道人,應該是西天如來佛祖了。
將紅軍比為齊天大聖,李勝德這些革命者倒是不計較,甚至後來在延安記起了此事,還寫下了“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裏埃”一詞,隻是川康的兩位劉主席,自比為玉皇與如來就有點荒唐了。
可能論功行賞的人數太多,而且這個時代的交通也非常不便,因此將安天大會訂在十五天之後,即1935年9月28日,因為還有一層考慮就是方便老蔣的安排,10月10日就是南京政府的雙十國慶節。
劉鄖算了一下時間,時間還比較充裕,人員召集起來也還算方便,一時也懶得想太多了,而且他也不想參與這些神叨叨的大會,若論升官發財的話,以他這個年齡也算封頂了,就更不想湊這個熱鬧了。
令劉大官人最為憂心的,還是德國的飛機專家什麽時候能夠到來,德國人的事他管不了,主要是空軍學員的教學問題,讓他頭痛不已,他是靠智腦開飛機的人,說到大規模的培養飛行員就一竅不通了。
另外就是茂縣到涪城的鐵路,需要多久才能修通的問題,如果說從川西縣到茂縣,是萬裏長征的第一步,那麽從茂縣到涪城就是質的改變,涪城地處平原邊緣,糧食不再是難題,還能解決石油問題。
這倒不是說涪城周圍盛產石油,而是外國的油船可經長江運抵武漢,再由華夏的內河運輸公司轉運,而涪城剛好是川內的內河航運線路中,能直接抵達川西地區的最大碼頭,對劉鄖的戰略布局至關重要。
因此,劉鄖將手中的各種政務和雜務,全扔給了他的私人秘書尹沁蘭,自己恨不得時刻蹲在修路的現場,而且茂縣到涪城之間人煙罕至,盡是崇山峻嶺、溝壑縱橫,施工條件惡劣,進度異常的遲緩。
按說劉鄖有智腦和螞蟻的幫助,修點鐵路還不是小事一樁,然而這廝的心氣有點高,不願意馬虎了事,尤其這廝在穿越前,還去汶川旅遊過,所以對於大地震心有餘悸,因此對工程的要求也比較高。
究竟有多高呢?在劉鄖看來至少在8級地震時,不至於出現火車翻車和路線垮塌的事情,一列火車載人通常可達千人,一旦翻車那還了得,另外就是各個編組站的選址,絕對不能出現垮塌或活埋。
好在已經修通茂縣到川西縣的鐵路,施工的地段若有什麽需要,兩縣的軍民都會通力協作,因此雖說施工的條件惡劣,但是進度依然不低,每天平均挺近1.5公裏,修築順利的話,三個月內就會修通。
為了讓進度加快,劉鄖甚至主動派人去了涪城,一是籌備涪城鋼鐵廠的問題。1934年就考察過一次,隻是川軍將領的短視,浪費了大好的機會,因此一大堆煉鋼設備,還依舊放在安昌鎮的倉庫中。
其次就是鐵路問題。既然還要三個月才修通,那麽此時建設涪城樞紐站也正當其時,畢竟涪城縣城是三江交匯處,水網及其密集,此處修建鐵路樞紐站,絕對不會一帆風順,早作準備也是未雨綢繆。
涪城樞紐站的各種圖紙早設計好了,被派往涪城的技術人員,都是以德國工程專家為主,在這個時代就是這點好,“外來的和尚好念經”,被洋人一陣橫蠻的使喚,各地的官員還不得不邊陪笑邊賣命。
當然,如果需要什麽物資,而且數量又不多的話,劉鄖不介意直接空運,經劉湘的再三強調,以及川軍上下對飛機坦克的崇拜,涪城的簡易飛機場早就修好了,起降幾架螺旋槳飛機還是沒問題的。
距離“安川大會”還有五六天的時候,某人正在如火如荼的修鐵路,突然收到劉湘的電令,讓他即刻返回城都,欲有大事相商。劉鄖一時不明覺厲,卻也沒打任何折扣,開著私人飛機就回了城都。
飛機剛抵達城都的北校場,劉鄖就被劉湘的副官接住,也沒說話,拉進一輛準備好的小車裏,直接去了劉湘的官邸,途中劉大官人幾次想試探一下口風,不想這個副官是新來的,根本不怎麽搭理他。
現在川軍體係之中,劉鄖也算是一個人物了,倒也沒怪這個新來的副官,雖說他自己也是劉湘的副官,算起來與這廝還是同行,買賬是人情,不買賬是本份,不過想來也沒啥大事,就幹脆閉目養神了。
半小時不到,劉湘的官邸就到了,劉鄖這才發現不對,似乎劉長官的官邸又變了,不過劉主席是四川王,理論上來講,整個四川都是他家的,他想住哪裏都可以,劉大官人也暗笑自己有些多管閑事。
真正令劉鄖意外的是,劉湘竟然在官邸外等著他,身穿灰白色的長袍,拄著一根拐杖,仿佛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教書先生,卻驚得他與新來的副官,連忙滾出了小車,一臉緊張的向老上司請安問候。
劉湘卻不以為意,如同一個普通長輩一樣,拉著劉鄖就向屋裏走去,新來的副官這時才知道不妙,一臉蒼白汗水直流,劉主席無意中看到這一幕,也覺得甚為稀奇,於是向劉大官人介紹這廝的來曆。
新來的副官竟然劉鄖的校友,姓熊名渝輝,中校軍銜,也是南京陸大畢業的軍官,據說是川東名將熊克武的侄兒,由於家世與川軍淵源頗深,所以被老蔣派到了川軍中來交流,劉湘任命這廝當他副官。
劉鄖頓時心領神會,如今的川康二省都是老劉家當家,熊克武雖號稱川東名將,然而終究是外人,自1924年被川軍諸侯聯手趕出四川後,大家早忘記了此人,老蔣將此人送來川軍,恐有摻沙子之嫌。
“對外人要盡量的客氣”,這是四川人的內涵與修養,這一世的劉鄖,可是土生土長的四川人,自然更是入鄉隨俗,於是也學弟學長的一陣亂喊,也說自己是南京陸大畢業,是老蔣的門生芸芸。
熊渝輝看上去年齡不小,大約三十歲左右,然而人生經曆卻不多,對於劉鄖的客套極為不適應,尤其看到劉湘在一旁,更是手忙腳亂,對劉大官人既不敢得罪,又不敢胡亂說話,一時竟然虛汗直流。
幾句場麵話一說,再琢磨了一下熊副官的身手,劉鄖立馬就明白了,這廝能有今天,多半靠的是裙帶關係,去陸大受訓的經曆,也是有人特意關照才畢業的,難怪老蔣看不上眼,直接扔給了劉湘。
劉鄖與劉湘相視一眼,都對熊渝輝心照不宣,倆人攜手去了書房,副官當起了傭人,給倆人端茶遞水,劉主席也不見外,從書桌中抽出二張電文,直接遞給了劉大官人,一副妥妥的川軍內閣待遇。
大家都是副官,劉大官人卻知道自己的職責,連忙翻閱了一下電文內容,一份是紅軍發給劉湘的,說的是甘南地區的問題,紅軍想將甘南一地交給川軍,因為他們即將全軍北上,重點是經營延安。
因此紅軍占著甘南各縣,也沒多大的用處,而且還得分兵把守,若是直接交給三馬的話,又覺得虧得慌,紅軍損兵二萬,若說心中沒窩火就怪了,這才發電給劉湘,希望用甘南換點軍火,而且指名點姓索要川西縣兵工廠的軍火,這就是劉湘緊急召見劉鄖的真正原因。
另外一封電文,卻是張楊二人,與三馬的聯名電報,一是希望川軍出兵,聯合剿滅紅軍,二是希望花重金買點川中的軍火,也是指名點姓的要川西縣軍火,三是屁話一堆,大談三方的未來友好前途。
劉鄖頓時明白了,這是“牆內開花牆外香”,現在老蔣急於建立大後方,對川軍是不遺餘力的拉攏,德國原裝軍火就在武漢等著,對川西縣軍火川軍是看不上了,畢竟國產軍火,是出了名的不靠譜。
不過現在有紅軍、三馬聯軍,以及張楊二人的呼籲,劉湘也有些不明覺厲的感覺,當然劉主席也還有一些小心思,那就是對甘肅南部一地,也有些垂涎欲滴,緊臨四川北部不說,還是一片膏腴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