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消除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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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梳理了一下措辭,劉鄖才認真的對劉湘說,“劉主席,此事不容易啊,軍火反是小事,他們要的話,給他們就是,唯有甘南一地,卻是棘手的很啊,就怕我們羊肉沒吃成,反倒惹得一身騷”。
隨即一聲感歎,劉鄖背著手有些惆悵的說,“可惜現在的時機還不成熟,如果時間上還能再晚一些,又或者等我們的鐵路修到廣元,數十萬川軍瞬息可至的話,就乘此機會占領了甘南一地又何妨”。
端茶遞水的熊渝輝,在旁欲言又止,劉湘也是淡淡的一笑,隨即讓這廝也發發言,熊副官也就不客氣了,對於甘南一事直言不諱,他認為此乃天賜良機,紅軍是我們川軍的手下敗將,三馬聯軍也好,張楊的陝西聯軍也好,連紅軍都打不過,就是占了甘南一地又如何。
劉鄖與劉湘都隻笑不語,不過熊副官能說出“我們川軍”,也是好事情,說明了他對川軍的認同,於是劉主席很溫和的笑了笑,隨便找了一個借口,的讓他去辦其他的事情,就隻留下劉大官人密談。
劉大官人的話是在理,但是在劉湘心中,還是有些不甘,於是遲遲不見表態,劉鄖苦笑之餘,端人的碗就得幫人做事,隻好出了一個餿主意,“劉長官,卑職倒有一個想法,就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自從紅軍全體出川之後,川康等地的形勢一片大好,劉湘現在可是謙和的很,對於任何的人與事,都有很大的包容心,於是淡然一笑,讓某人直言無妨,如果真有什麽事情的話,他自然會兜著的。
指著書房牆壁上的華夏地圖,劉鄖很謹慎的說,“卑職認為,此事能成固然好,即使不成的話,也要盡我們最大努力,不過熊副官有一點說對了,此時此地確實是天賜良機,天授不予,必受其害”。
“卑職的意思是,三管齊下,一則將這兩封電報,直接交於老蔣的手中,看他究竟是要甘南,還是要陝西,二則卑職再發文一封,明言欲將四川鐵路,延伸到蘭州和西安,三則加大與紅軍的交易”。
劉湘聞言也是陡然一驚,隨之皺著眉頭思考了半天,然後才緩緩的問到,“亦誠啊,你如此做法,可是在玩火啊,老蔣真的想要陝西和甘肅,那可是好幾股勢力在盤踞,某人蔣真有那麽大的胃口?”
劉鄖也不作聲,而是走到地圖旁邊,用手重點指了指,山西、陝西、甘肅、寧夏和青海,以及四川和西康,胸有成竹的問到,“劉主席,你看這些地方,如果被連在一起的話,像是個什麽情形”。
劉湘也不由一愣,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隨著劉鄖的手的晃動,似乎想起了一點什麽,卻又說不出來,剛想問怎麽回事,劉大官人卻一臉驚喜的說,“還是劉長官高明,一眼就看破了個中端倪”。
劉湘在鬱悶之餘,隻好裝出了然的樣子,讓劉鄖自己說說看,劉大官人也不客氣,直接說出了老蔣的真實意圖,“在古代,這些地方正是華夏的雍州和梁州,是秦始皇與唐太宗,統一天下的根基”。
劉湘可不是什麽文盲,自幼熟讀四書五經,對於華夏的曆史更是了如指掌,之前隻是沒想到而已,略聽劉鄖一提,就恍然大悟了,立馬細細的核對地圖,發現正如某人所說,這些地方正是帝王之基。
換而言之,說老蔣想圖謀這些地方,還真是比較靠譜的,劉湘閉著眼睛,暗暗思考幾十萬川軍,能在這當中得到什麽好處,劉鄖的隱含意思他也聽懂了,給紅軍武器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讓紅軍打垮三馬聯軍和張楊聯軍,這樣一來,中央軍和川軍的機會不就來了麽。
也正如劉鄖所說,對川軍而言,確實時機不成熟,紅軍剛剛離川,川內百廢待興,如果在這個時候動刀兵的話,對川軍百害而無一利,反而是做的越多錯得越多,到了最後恐怕隻會好了老蔣的中央軍。
劉湘也心知肚明,正是他自己心有不甘,才導致劉鄖不得不出謀劃策,但是他的謀劃也隻能幫川軍,先占領甘南一地,為川軍日後占領甘肅其他地方,建立一個橋頭堡,前提是拉著老蔣一起下手才行。
為什麽要拉著老蔣呢?原因有二,一是老蔣確實有吞並陝西,以及甘肅、青海和寧夏等地的心思。二是老蔣代表的是中央政府,名義上這些地方都歸他管,就如同古代的周天子,先天具有大義的名份。
劉湘很快就想好了,心中一聲暗歎,甘南甘南,還真是一塊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隨之心中一動,何不借此甘南的機會,消除川軍內部威脅,川軍諸侯從辛亥革命以來,已經打了幾十年的內戰。
因此從表麵上來看,川軍是在用一個聲音說話,其實內部分了好幾個派係,彼此爭鬥不休,讓人著實厭煩,劉湘隻是嘴上不說而已,似乎是很大度的樣子,但在川軍中,也有幾個人讓他心存疑慮。
其中威脅最大的,莫過於劉存厚、鄧錫侯、楊森和潘文華等,三五人而已,其中又以鄧錫侯將軍最突出,不但有水晶猴子雅號,而且所部將士驍勇善戰,像李家鈺這類後起之秀,竟然出自他的門下。
另外鄧錫侯可是紅軍的老冤家了,從張國燾在四川邊境起事以來,倆人長期交手,讓這廝駐防甘南的話,就是想反水,也沒誰敢真正容納他,因此紅軍就不說了,三馬聯軍是家族企業,就是投過去也沒好下場,而張楊二人成了泥菩薩過江,投靠了也是當炮灰居多。
從而在劉湘看來,隻要不將鄧錫侯逼入絕境,他絕對不會改投他人,就是想投靠中央軍也不行,因為隻要老蔣還想四川這個大後方穩定,就絕對不敢收留川軍中的叛徒,於是很快就定出了大致方向。
劉湘頓了頓手中的拐杖,一臉微笑的說,“亦誠賢侄,你雖年青,卻是我川軍的後起之秀,我已經老了,精力也不如從前了,你看今後是不是訂門親事,就在城都之內成家立業,留在這裏幫幫我”。
看著微笑的劉湘,劉鄖卻如同驚雷貫耳,一身冷汗,他又不傻,哪裏不知劉主席的算計,是準備從此將他軟禁在城都,一時不由暗暗叫苦,這些天來有些得意忘形了,忘記這廝也是一頭大老虎。
劉鄖心中盡管已經急的火燒房子了,表麵卻不敢讓劉湘看出異樣,還很高興的嗬嗬傻笑,又有些忸怩的說,“不敢勞煩叔伯的關心,家父早給小侄定了一門親事,正是尹昌衡將軍的孫女尹沁蘭”。
“尹昌衡”,劉湘倒不是很意外,這廝還是川軍的老前輩,劉鄖這些小輩不知道,川軍師長以上的軍官,基本是無人不知,劉主席似乎很滿意,“這門親事好,尹老世代書香門第,嗯,人品貴重”。
劉鄖有些眼睛翻白,心中卻有些腹誹,這是什麽話,尹昌衡自從被袁世凱陷害後,就退出了江湖,人雖然在城都,卻從來不問世事,從來不給劉湘這個四川王添什麽麻煩,當然要說尹老的人品好了。
劉鄖在心中衡量再三,最後決定還是說出一些實話,於是有些訕笑的說,“大伯,其實你也知道的,小侄在前幾年去了美利堅留學,尹沁蘭一事我又不知道,因此小侄在外國時認識了一些朋友”。
“認識朋友,嗯,是好事啊”,劉湘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這不,話剛出口,就察覺劉鄖的話有些不對了,立馬僵著臉問到,“什麽朋友,是洋人還是華夏人,你別告訴我,你在國外已有家室了”。
劉鄖已經不是菜鳥了,劉湘是不怕過氣的尹昌衡,但是尹的門生故吏,遍布整個川軍上下,除非萬不得已,誰願意得罪此人,難怪劉湘會反應過敏,隻好低著頭悄聲說到,“是孔祥熙的女兒,孔玉玲”。
“孔玉玲”,劉湘可不陌生,這些天來如雷貫耳,光憑獨家生產倆款救命的神藥,就早已名響海內外了,川軍常年征戰不休,各類傷員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對青黴素和磺胺的需求量,一直居高不下。
劉湘的怒氣頓時大消,不由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才毫無表情的說到,“自古有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與尹沁蘭的婚約才是正理,至於孔家大小姐之事就算了,你今後前途,畢竟還是在四川嘛”。
這話劉鄖算是聽懂了,隻是心中有些發苦,劉湘的意思是,孔大小姐再好,也是外人,除非他打算去中央軍發展,否則就得娶尹沁蘭,這樣有利於川軍內部的團結,而且對老劉家的開枝散葉極為有利。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劉鄖也是寧折不彎的人,怎肯放棄孔玉玲,正如同當初在孔祥熙麵前,不願意放棄尹沁蘭一樣,當然也知道不能與劉湘硬頂,於是也隻喝茶不再言語,搞非暴力不合作了。
在劉湘的書房內,一時靜若無人,似乎連呼吸聲都輕了許多,良久之後,劉主席才長歎一聲,對劉鄖的意思,他再清楚不過,但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殺了又或軟禁起來,為了一樁婚事至於麽。
劉鄖也知道“諸侯一怒,伏屍百萬”的道理,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劉湘實在要殺他的話,就隻好闖關了,一旦抵達飛機旁邊,他就可以回到川西縣,關起門當川西土霸王,再也不畏任何人了。
可能劉湘年齡是真的大了,也有可能是一時心軟,竟然不再過問這廝的婚事,而是直接轉換話題,說起了川軍的武器裝備問題,並提到老蔣的意思是,讓他與劉鄖聯係,今後從川西縣拿德械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