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郭兄祺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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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西兵工廠的質量,劉湘真的信不過,什麽漢陽兵工廠、金陵兵工廠、鞏縣兵工廠、沈陽兵工廠和太原兵工廠等等,都是老相識了,而且相比國外軍火,價格是便宜了不少,因此都或多或少的用過。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正因為劉湘用過這些國產貨,才真的怕了,能用外國進口的軍火,絕對不用國產貨,實在不行的話,也要用川軍自己的械修所的東西,至少用的時候自己也放心些。

    然而,紅軍和三馬聯軍,以及張楊二人的電文,才讓劉湘大為改觀,尤其紅軍想用甘南之地,換取川西兵工廠的軍火,更是讓劉主席耳目一新,才真正的意識到,劉鄖這廝還真搗鼓出了好玩意。

    劉湘的意思很簡單,讓川西兵工廠全天候運作,最好是換機器不換人,實行三班倒的方式,先生產一個師的裝備,讓部分川軍試試看,如果效果還行的話,今後川軍的裝備一事,就可直接內部消化了。

    劉鄖沒有怎麽客套,也不敢客套,這個事情可大可小,如是誤了劉湘的大事,不要說是他的同族侄子,就是他的親兒子也沒商量,槍斃殺頭是免不了的,於是將兵工廠的主要困難,大致的說了一些。

    究竟有什麽困難呢,劉鄖說得很簡單,一是各類原料問題,比如三酸兩堿和進口鎢鋼之類的。二是人手問題,即將是生產德械軍火,所需人手也多了些。三是生活物資問題,川西已經開始鬧糧荒了。

    劉湘聽劉鄖說了半天,總算是聽明白了,其他的還好辦,尤其人手和生活物資,四川是有名的天府之國,最不缺的就是人口和糧食之類的,至於什麽酸啊堿的,他也不用明白了,還是直接進口好了。

    進口鎢鋼和酸堿需要外匯,華夏什麽都不缺就是缺外匯,沒外匯該怎麽辦,好辦啊,用黃金這種世界貨幣就行,問題是劉湘的川軍上下,也沒多少黃金儲備,論每年的黃金純產出,恐怕還沒西康省多。

    說起鎢鋼還真是一把淚,它確實很金貴,是製造大炮和機槍的重要添加材料,而華夏就是鎢礦的主要出口國,由於冶煉技術不過關,想生產高性能的軍械,還得進口高純度鎢鋼,這都叫什麽事啊。

    這時劉湘才知道劉鄖的苦處,難怪在劉文輝訂購軍火時,川西首先要求多少噸黃金,原來是要花黃金買外國進口原料,同時也知道紅軍為什麽,對川西軍火讚不絕口了,原因就在於能實心任事而已。

    劉湘也是一方諸侯,也深知“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在他看來隻要劉鄖拿著黃金,製造出合格的軍火,哪怕沒買外國的一點材料,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不是,對於某人要黃金一事,也沒那麽抵觸了。

    得知兵工廠的盤口後,劉湘就入鄉隨俗了,十噸八噸的黃金,他還是拿得出來的,當場拍板訂購一個師的裝備,劉鄖也不敢多收,收二噸意思一下,劉主席卻不同意,明言隻要軍火合格一切好說。

    劉鄖雖然還在笑,卻笑得有些勉強了,劉湘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既然老蔣已經說了,川軍的裝備全靠川西縣,他也就認定了川西縣,相比德國原裝軍械,五噸黃金已經夠便宜了,也就不打算殺價了。

    原因也很簡單,他劉湘按川西縣的規矩,給足了黃金價碼,那麽川西縣到最後,如是給不出合格的軍火,黃金不但飛了,人頭多半還得落地,就算劉鄖能保證槍械質量,卻架不住別人故意挑刺不是。

    看到劉鄖一臉灰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劉湘在暗笑之餘,也盡力安撫他,叫他不要太在意,不論最後怎麽樣,可先生產一個師的槍械看看,若實在不行,他將親自與老蔣說理,絕不怪罪於他。

    臉被打得青腫,劉鄖還得感激劉湘,在感概萬千的同時,也隻好不得不認栽了,在心中懊惱的是,他自己還是太嫩了,軍火交易曆來是危險,沒有過硬的關係和手腕,根本就玩不轉,真是任重而道遠。

    劉鄖也真是怕了,連劉湘安排他在城都遊玩,都沒敢久留,而是盡快爬上自己的飛機,連跑帶滾的回到了川西縣,剛下飛機不久,還沒來得及喘了口氣,就有一個少校來找他,說是郭祺勳將軍有請。

    郭祺勳,劉鄖也是一愣,這廝可是川軍名將,想不知道都不行,據說在“土城一役”,連李勝德都在他手上吃過虧,不過在汶川一戰中,倒是名震川內,帶著一個新兵團,抄了張國燾的後路,卻與七八千紅軍打了個平手,雖有些偷襲之嫌,但是能戰能打卻也是事實。

    讓劉鄖詫異的是郭祺勳官拜中將,又是川軍有名的模範師長,與他也素來無任何交情,也不知請他見麵幹啥,不過想來也就錢財和軍火之類的,一時想不清楚就不想了,略作交待後坐上火車直抵茂縣。

    七八十公裏的路程,火車要開一個多小時,此次去城都見劉湘,劉鄖至今還驚魂未定,正好乘機小睡一會兒,然而火車剛開到茂縣,郭祺勳的副官就在火車站台恭候已久了,正好省去了不少的事情。

    原先為了防備張國燾部南下城都,川軍在茂縣與汶川一帶,駐紮了五六萬部隊,現在紅軍全體北上了,軍隊也漸漸的撤退了,不過在茂縣一帶仍有萬餘部隊,因此劉湘打算將他們整編為茂縣獨立師。

    可能又怕這些驕兵悍將鬧事,才派了郭祺勳這個名將鎮場子,被任命為獨立師中將師長,現在也是才上任而已,難怪劉鄖還不知道,郭師長的臨時官邸,就在鳳儀鎮的軍營旁,與茂縣警備旅一牆之隔。

    郭祺勳是有名的少壯派,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一臉英氣,作風硬朗,平時也不喜歡言笑,平常人見了他多半會腿軟,劉鄖倒是不怕他,論級別,他是低了些,上校警備旅長,確實比不上中將師長。

    但是論親疏和地位的話,兩人的差別卻並不太遠,除去川中劉家的子弟之外,劉鄖可是老蔣的天子門生,還是兵工署的正牌子上校,外加還是劉湘的副官,兼任四川省委秘書,頂多倆人算各不相關。

    郭祺勳說是川中名將,其實在川軍諸將中也飽受排擠,甚至劉鄖還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據說這廝平時最崇拜薛嶽將軍,已經與中央軍暗中勾結,如果川軍將領不聽從整編,他將作中央軍的內應芸芸。

    相比郭祺勳的臭臉,劉鄖可就開朗多了,一見麵就未語先笑,立馬行一個軍禮,主動向這個中將師長問候,“在下警備旅旅長,上校劉鄖,見過郭師長,長官赴任,卑職沒能及時迎接,還望海涵”。

    郭師長的心情可能不太好,一時也沒搭理劉鄖,自顧自的翻閱他的公文,又似乎在考驗劉大官人的耐心,大約半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我行我素,最後連他的副官都看不下去了,在某人耳邊悄聲提醒。

    這時郭祺勳才恍然大悟一樣,轉過頭來狠狠的盯著劉鄖,仿佛欠了他很大一筆錢一樣,聲音不緊不慢的說,“你就是川西劉鄖,你好大的麵子啊,我抵達茂縣已有三天了,不請你連麵都見不著啊?”

    劉鄖也知道這些天來忙著修鐵路,而且對於官場的迎來送往,也不怎麽感冒,不過沒能及時接待郭祺勳中將,也確實是他的不對,於是陪笑的說,“這是卑職的疏忽,向長官道歉,還請長官訓斥”。

    “訓斥”,郭祺勳不由一愣,看著一臉真誠的劉鄖,心中也是氣往上湧,還以為這廝是在當麵與他叫板,自以為是老蔣的學生,外加劉湘的副官,常言說得好,打狗還得看主人,訓斥不好就是逾越了。

    “你——”,郭祺勳一時急怒,幾欲當場翻臉,心中轉而一想,不由想起了關於劉鄖的傳言,不由冷笑的說到,“訓斥麽,本座倒是不敢,不過有人舉報,說你勾結紅軍,陰謀奪取茂縣和城都”。

    “嗬嗬,郭師長真是說笑了”,盡管劉鄖的背上已經濕透了,表麵卻談笑風生,仿佛郭祺勳真在說笑話一般,“也不敢隱瞞郭長官,卑職還兼任著川西縣的特派員,在川西鎮確實還有紅軍傷員”。

    “這就是郭師長所說的,與紅軍有勾結,我可記得川西縣醫院中,好像還有郭師長的部下,難道就是與郭師長有勾結,若是有人暗中打小報告,說你我倆人與南京暗通,想出賣川軍兄弟的話——”。

    劉鄖的話還沒說完,郭祺勳就覺得渾身發冷了,劉大官人可是川中劉姓子弟,這點屁事對他來說是無所謂,頂多被劉湘拉去臭罵一頓,而他自己就難說了,若是真有人亂嚼舌根子,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正當郭祺勳左右為難的時候,劉鄖卻笑嘻嘻的說,“郭師長治兵嚴謹,而且驍勇善戰,在我川軍中有模範之稱,一直是小弟的崇拜偶像,如今得見大哥真容真是欣喜不已,今後還請長官多加提點”。

    郭祺勳也是心中一動,於是也哈哈大笑,一把抓住劉鄖的手腕,仿佛多年沒見的知己一樣,“久聞亦誠老弟的英名,可惜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如果老弟不介意,你我拜把子吧”。

    劉鄖也是一呆,隨之狂喜不已,他是見過不少的大人物,但是真正的名人名將,他還沒真正結交到一個,一時也有些激動過頭,有些吐詞不清的說,“郭大哥,你可不要騙我,你真要與我結拜?”

    郭祺勳拉著劉鄖在椅子上坐下,吩咐副官去買些酒肉,作結拜之用,回過頭來很認真的說,“亦誠老弟,是哥哥高攀了你呀,哥哥年時已大,隻賺了些虛名而已,你卻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