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童屍 第六章 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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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猶如從頭澆了桶涼水一般,激靈一個寒顫,把我從福娣那拽了回來,我盯著九叔的雙眼問:“在哪?”
九叔左右看看,直起身子,喊來小二打包酒菜,結了賬三人健步如飛直奔義莊。
進了義莊,上好門,擺了酒菜,九叔說:“凶手就藏在張長發家蓋房子的工人裏麵。”
我問:“你怎麽知道?”
:“味道。”
我和二爺麵麵相覷的對視一眼,然後直勾勾的盯著九叔,他呷了口酒說:“下午我們路過張家工地的時候,那些工人不是在抽煙嗎?其中一個人的煙味與眾不同,如果我沒猜錯,他抽的是骨煙。”
:“啥意思?古代的煙?”
:“骨煙是一種邪術。專修邪魔外道之人,經常會出入墳塚挖棺掘墓,因為他們需要的東西,大部分都在棺材裏,而棺材裏的屍體腐爛後會形成屍氣,時間越久,屍氣的毒性就越強。
尤其是那些達官貴人的棺材,密封極好的,通常用整張牛皮或犀皮包裹,千百年來,裏麵的屍氣積攢不出,毒性極大,那些人無論遮擋的再好,開棺時難免會吸入一些,而且經常出入這種地方,極損陽氣。
日積月累,五髒六腑被屍毒所侵,變得千瘡百孔,經常如萬蟻噬骨般疼痛難忍,這骨煙就是用來止疼的,據說效果其佳,但這東西是以消耗陽壽為代價,且製作方式繁雜,材料也特殊,所以並不被正統所接受。”
:“那這骨煙到底是啥玩意?”
:“說白了,就是往煙絲中參入死人的骨粉,不過不是一般的死人骨,必須用三歲以下小孩子的天靈蓋製作研磨方可,道家認為,三歲以下的小孩魂魄初生,心明眼亮,常常能看見大人所不能見的東西,這個歲數夭折的孩子會直接投胎,不用受遊魂之苦。
邪魔外道認為小孩子的骨頭有驅除屍毒,安撫怨氣的作用,其中尤以天靈蓋為上品,所以他們一旦找到童屍後,首先取下天靈蓋,每天以符咒黃紙來燒煉,到了一定的時間後,將其細細研磨,與煙絲混在一起,平時抽吸。
這種煙有種淡淡的屍臭味,不經常接觸屍體的人是很難察覺的,而且會製這種煙的人,都是術法精通之輩,看來我們還得小心行事。”
:“那張家人會有危險嗎”?其實我想說的是趙家人,但想到趙小五現在還在隔壁屋的棺材裏躺著,沒理由一家殺兩個。
:“應該不會,他既然已經拿到了趙小五的魂魄,沒必要再生無謂的事端,現在應該是在等機會逃出去。”
二爺有些急躁的說:“怕啥,讓阿威他們把工人都抓來,咱們一個一個審,他再高強的術法能硬的過槍子?”
九叔說:“我不是沒想過,可是這人身在暗處,而且說不定會帶些防身的東西在身上,這種人身上帶的東西,往往比槍炮威力還大,單單就是小鬼,若一下放出幾十個,僅憑我自己的力量,也是難以招架的。”
問題一下陷入了僵局,我和二爺是兵,開槍殺人在行,方術這類一竅不通,可唯一精通的九叔又說方術恐怕對付不了,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大搖大擺的離開洪家鎮?
我們三個絞盡腦汁,左提一個不行,右提一個不對,心煩意亂之中,突然大門響起了微弱的拍門聲。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所有人一跳,九叔皺著眉頭來到院裏,先是看了看天,掐指一算,說了聲:“不好”,衝我們做了個靜止的手勢,獨自奔大門而來,到了門口卻不開門,而是貼著門板小聲說了幾句話,接著一溜小跑,進了屋裏。
一分鍾的時間,九叔抱著昨天晚上喝空的酒壇子出來,跑到門口,貼著門板又小聲說了幾句,然後抱著壇子,將壇口衝向門縫,不一會,一道似有似無的白煙從門縫直直飄進了壇子裏,九叔把壇口一蓋,抱進了中間屋裏,擺放在了供桌上。
點上香拜祭過之後,轉頭一路小跑奔裏屋而去,邊跑邊說:“快!準備一下,趙家出事了!”
一聽趙家出事,我腦袋嗡的一聲,趕忙和二爺拔出槍,子彈上膛,九叔背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拎了一把木劍,開了大門,一行人直奔鎮子而去。
路上九叔說:“趙寶根已經死了,剛才收的就是他的魂,事情已經敗露,那人先動手了,殺趙寶根是讓他給我帶話,希望我們不要插手此事,否則後果自負”。
說話間已經到了鎮上,月光下的洪家鎮家家關門閉戶,悄無聲息,九叔直奔鎮公所,拍了半天門,裏麵不見有人來,九叔吩咐二爺:“大離,你守在這裏,一定要把阿威叫醒,讓他帶人到張家找我。”
說完,我倆轉身往趙家疾跑,路過張家的時候,九叔隻是匆匆看了一眼,沒做停留。
趙家大門緊閉,九叔上前輕輕一推,門開了,兩人魚貫而入,悄悄的來到屋裏,我打著打火機,點著桌上的油燈,舉著跟在九叔後麵往裏屋走。
裏麵被木板簡單隔成了三個小屋,最外麵這間是趙寶根夫妻的臥室,一進去就是一張大床,沒有多餘的家具,趙寶根夫妻倆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鐵青的臉色,瞪著雙眼,從中流出鮮血,血已經凝固了,看來死的時間不短。
中間的屋子裏是三女兒和四女兒,死相完全一樣,此時我的心越跳越快,已經到了嗓子眼,下一屋子很明顯是福娣的,又想去看,又怕去看,強忍著內心的焦慮,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跟九叔來到最後一個房間。
這屋隻有一張單人床,應該是趙小五生前的房間,此時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躺在床上,我將油燈慢慢的湊上去,那張讓我心如刀絞的麵孔呈現在眼前,隻見福娣禁閉著雙眼,九叔“嗯”了一聲,我也突然醒悟過來,趕忙用手去探鼻息。
因為太過心急的緣故,手指重重的砸在福娣臉上,她猛然睜眼,看見我和九叔,“啊!”的尖叫起來,邊叫邊拚命的往上拉被子,我看見她還活著,高興的傻笑起來。
福娣看見我手裏的槍和九叔的劍,嚇得用手捂住嘴,縮在角落裏睜大雙眼驚恐的盯著我們,九叔給我使了個眼神,我趕緊把槍收起來,九叔拿起一旁的衣服遞過去說:“福娣,你先穿好衣服,我們是來救你的,我們在門口等,快一點。”
說完起身帶我守在房間門外,不一會,臉上掛著淚痕的福娣慢慢走出來,膽怯的叫了聲:“九叔”。
九叔回過頭對她說:“你家裏出了些意外,你要有心裏準備。”
她點點頭,但是當看見爸媽和妹妹屍體的時候,還是瞬間昏了過去,我把她抱到外屋,九叔吩咐我看好她,提劍跑出了門,奔張家而去。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福娣慢慢轉醒過來,當再次看見屍體時,頓足捶胸,嚎啕大哭,此時外麵傳來陣陣人聲,遠遠看見一片火光朝這邊過來,聽的出帶頭的是二爺,他正罵罵咧咧的數落阿威:“你咋就沒睡死?害你二爺我敲了一個小時的門,要不是怕打草驚蛇,我他娘早開槍了。”
說著話二爺已經進來了,待阿威看過趙家四口的屍體後,我問他們:“九叔呢?不是讓你們去張家找他嗎?”
二爺嗨了一聲說:“別說九叔了,張家上下一個人都沒有,連幹活的工人都不知道死哪去了,都他娘的因為這頭死豬。”
說著狠狠戳了下一旁阿威的腦袋,我這才看見阿威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子一股股的往外流血,火把一照,鼻子整個歪了,估計是鼻梁斷了,眼鏡也隻剩一個片,看樣子讓二爺打的不輕,他不服氣的想說什麽,一張嘴門牙也少了一顆,二爺一瞪眼,他又憋回去了,我心裏不由的埋怨二爺下手太狠,畢竟是九叔帶大的,打狗也要看主人。
保安隊接管了趙家和張家,阿威派人把屍體送往義莊,我和二爺扶著福娣跟在後麵。
趙家人的屍體和趙小五的棺材停到了一起,一切收拾停當,保安隊的人走了,福娣死活不肯去休息,坐在燈前不停的抽泣,我也毫無睡意,坐在一旁默默的陪著她,二爺躺在一旁打著呼嚕,就這樣一直到雄雞報曉,天空泛白了,九叔依然沒有回來。我心裏漸漸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