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辱負重 第五章 歸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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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大用聽完之後,沉吟了片刻,才抬起頭對元梅說:“大妹子,你看你能不能去一趟,仔細問個清楚?也好讓大家商量個合理的對策,畢竟這裏屬於藏經寺的管轄,沒有希榮堪布的首肯,咱們在這明火執仗的冒然布防怕是不妥。”

    元梅點點頭,跟著我們再次來到小女孩家,元梅上前輕輕敲了敲門,足足等了半支煙的功夫,小女孩才緩緩的把門打開,果然,她一見到元梅,眼神裏的敵意消失了些許,可看到她身後的我們幾個,依然哼了一聲,噘起了嘴。

    旁邊的夥計訊問了半天,這孩子始終噘著嘴一言不發,屋子裏再次傳出沙啞聲,小女孩依然不答話,夥計一看,趕忙搶先衝裏麵喊了幾句,裏麵回複了一聲,小女孩聽完不高興的轉身往屋裏走,小夥計衝我們一伸手說:“幾位爺,這家的老人請咱們進去說話。”

    元梅打頭,我們跟著邁步進屋,由於沒有窗戶,裏麵黑漆漆的,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草藥味,佛龕上點著酥油燈,雙眼稍稍適應了一下後,借著油燈昏黃的光,才發現這屋子雖然不大,但收拾的很幹淨,靠牆的炕上躺著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元梅徑直走到炕邊,有夥計給翻譯著,與老太太攀談起來。

    老太太看來是有病在身,說不了幾句話就咳嗽幾聲,小女孩坐在火塘邊,低著頭撥拉著火堆,火塘上吊著一口小銅鍋,裏麵正煎著藥。

    元梅和老太太聊了一頓飯的時間,站起身回頭對我說:“老太太名叫卓瑪,她說今天一早希榮堪布就把所有人都召進了寺裏,說是有要緊的事,可由於她頭疼的厲害,下不了地,所以隻能和格桑一起留在家裏。”

    小女孩聽見叫她的名字,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哼了一聲之後,低頭繼續撥弄著火堆,元梅接著說:“她也不知道希榮堪布召集大夥進寺的原因,她說長這麽大,除了第十五繞迥木龍年與洋人打仗時,寺裏召集大家進去躲亂,此生就再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況。”

    :“躲亂?”我眉頭緊皺盯著元梅問,她心領神會的衝我點點頭,我倆一同向門口快步走去,到了門邊我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把元壽給我的藥拿出來,轉身回屋放到老太太的床邊,出來衝元梅點了點頭,她也心領神會的衝我微微一笑。

    眾人回到荒屋,一五一十的把情況跟劉大用說了一遍,劉大用也是邊聽邊皺眉,最後抬起頭問我:“雷當家,你也覺的希榮堪布有事瞞著我們?”

    :“希榮堪布應該不是刻意隱瞞,畢竟他已經告誡我們趕緊離開了,隻是我們現在人困馬乏,根本走不遠,我認為當務之急還是先想想下一步的對策。”

    二爺說:“想啥呀,希榮堪布都對付不了的人,我看咱們也躲了吧,趁著天亮幹脆能走多遠走多遠,你也說了,現在人困馬乏的,萬一真要來了人,咋打?”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其他的人都盯著劉大用看,他想了想,一咬牙,站起身吩咐道:“所有人趕緊上馬,往南撤,能走多遠走多遠。”

    夥計們確實累壞了,一個個叫苦連天的慢吞吞收拾著,連馬都不願再走,一匹匹臥在地上不願起來,而此時天邊已經掛上了晚霞,劉大用急了,揚起馬鞭朝著一個叼著煙卷磨洋工的小夥計狠狠抽了過去,打的這小子齜牙咧嘴,直撮牙花子,大家一看當家的真發火了,趕緊閉上嘴,手腳利索的收拾東西。

    大家上馬,剛走到村口,隻見外麵黑壓壓的站著一隊人馬,這隊人一字排開,一個個端槍瞄準,隊伍的兩邊還假設了機槍陣地,每個陣地一挺捷克造,一看這陣勢,劉大用催動胯下馬,緊走幾步,擋在我前麵,身後的夥計們也立刻翻身下馬,四處尋找掩體,幾乎在同一時間,兩邊傳來一陣密集的拉動槍栓聲。

    劉大用回頭看我們沒有躲避的意思,一臉焦急的說了聲:“快躲。”

    我衝他搖搖頭,翻身下馬,走到他前麵,看著對麵的人,這時對麵的人也閃開一條通道,果不其然,曾衛國戴著那標誌性的眼鏡走了出來,身邊跟著曾勇江。

    一見麵,他厲聲喝道:“張曉峰,崔大離,你們遲遲不歸隊,是想像李瀟一樣當逃兵嗎?”

    元梅一聽,幾步走上前來,想要爭論,我聽見腳步聲趕緊回頭,衝她擺擺手,然後對劉大用說:“劉當家,承蒙您舍身相救,並將我護送到此,待你我日後再次相見,小弟必報今日之大恩,剩下的事,是我和他們之間的糾葛,我自會去解決,就不勞煩您和兄弟們了。”

    劉大用緊縮眉頭,一臉焦慮的看了眼對麵,問道:“雷當家,真的不要緊嗎?我看著陣勢可來者不善啊”

    我笑著搖搖頭,他回頭又看了看二爺和元梅,點點頭說:“好吧,既然是你的私事,我也不便多問,你凡事小心,若有用得到我劉某人的地方,盡管開口,一定萬死不辭。”

    我擺擺手說:“言重了。”

    元梅走上前來說:“我去沙坪壩南一百裏外的白石鎮等你們。”

    我點點頭,問劉大用:“不知劉當家是否方便護送一程?”

    劉大用聽完略一沉吟,點點頭說:“好,請雷當家放心,我劉某人一定辦到。”

    聽完這話,我衝二爺一招手,兩人轉身朝著曾衛國大步走去,曾勇江一揮手,從身後走出幾個人,拿著手銬直奔我們而來,帶頭的正是華子事件中打過交道的,那個叫坤的孩子,他衝我微微點點頭,我也輕輕點頭回應,我雙手往後一背,手銬鬆垮垮的輕輕戴在手上,其他幾個人把我倆渾身上下搜了個遍,東西全被翻了出來。

    曾衛國看看我倆,又看看衛兵手裏拿著的那些東西,眯著眼,盯著我問:“玉璧呢?”

    我一臉疑惑的問:“什麽玉璧?”

    他不說話,死死盯著我的眼睛,兩個人對視了大約幾秒鍾,曾衛國抬起頭看著對麵的劉大用,走到隊伍前喊道:“請對麵的當家人出來說話。”

    劉大用聞聲走出來,兩人來到兩軍之間,隔著三四步的距離站定,曾衛國雙手抱拳說:“在下國軍團長,小姓曾,不知英雄來自哪裏,如何稱呼?”

    劉大用一聽國軍團長四個字,臉上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說了四個字:“津門劉家”。

    曾衛國臉上迅速閃過一絲驚訝,上上下下的把劉大用仔細打量了一番,二話沒說,轉身走回隊伍中,衝曾勇江說了句:“收隊”。

    曾勇江和我們一樣,一臉茫然的回頭看了看還站在原地的劉大用,又看了看曾衛國有些沮喪的背影,曾勇江不知所措的開始收攏隊伍,押著我和二爺,跟在曾衛國身後撤退,劉大用衝著我喊:“雷當家,千萬保重啊,你我改日再聚!”

    二爺聽完嘿嘿一笑,卻見曾衛國的肩膀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我納悶這劉大用到底是什麽人?怎麽一路上都是一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膽小樣,反而一見到國軍,卻馬上變的有恃無恐的,四個字就能把曾衛國嚇得大氣不敢出,若不是看在他是我這邊的人,我都覺得曾衛國窩囊。

    我和二爺被押上了軍車,開始了顛簸的行程,一路上不做任何停留,兩個司機輪班從天亮開到天黑,又從天黑開到正午,才到了拉薩,車加了水和油之後,馬不停蹄的繼續前進,看樣子曾衛國此時已是心急如焚了。

    路上我悄悄把李瀟告訴我關於李家旗主是背後主使的事跟二爺說了,他咬牙切齒的說不出話來,我淡淡的說:“報仇是我一個人的事,與你無關,等到了基地,你就把所有責任往我身上推,曾衛國沒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不敢把我怎麽樣。”

    他氣哼哼的說:“屁話!啥叫你自己的事?你覺我被折騰的少是咋的?他娘的一定得把這個癟犢子玩意找出來千刀萬剮嘍。”

    他越說火越大,我趕忙讓他小點聲,聽他說完心裏頗有些感動,這個時候我太需要一個能信賴的人了。

    由於是急行軍,七八個人擠在車鬥裏,擁擠憋悶不說,還臭氣熏天,大家隻能靠不停的抽煙除味。

    一上車坤就把我倆的手銬解開了,看樣子他是這車人的頭,其餘人都裝作看不見,他遞給我一包煙和一壺水,我想問問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神情嚴肅的衝我擺擺手,我心鄰神會的點點頭,看來曾衛國早就下了命令,不準其他人和我倆說話,這樣也好,樂得清靜。

    我被晃的昏昏欲睡,心裏不停的盤算著,等到了基地,曾衛國究竟會怎樣處置我?為了得到那塊玉璧,恐怕沒有他使不出的手段,到時,隻怕不比在耶摩神殿裏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