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之戰 第五章 篡權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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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當兵的一聽也著了慌,手忙腳亂的翻騰起來,不一會從裏麵拿出三個小白瓷瓶,全部遞了過來,這些都是李元壽留給她以備不時之需的,可我接到手裏卻犯了難,這哪個是解毒的?

    我看看二爺,他也一臉尷尬的說:“要不全喂一遍?反正這裏麵沒毒藥。”

    我半信半疑的問他:“你確定?”

    被我這麽一問,他愣住了,想了想說:“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若真有毒藥也該是她命中注定,可咱們有藥不用,就是另一碼事了。”

    他這話說的倒也在理,我隨便打開一個,湊到鼻子下聞了聞,淡淡的藥香裏還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花香,甚是好聞,我托起元梅的頭,掰開嘴,一股腦倒了進去,瞪著大眼看了一會,發現沒什麽反應,二爺在一旁焦急的催促道:“看啥呀,繼續。”

    我扔了空瓶,重新打開一個,又聞了聞,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僅是聞這個味道,嘴裏都能泛出苦水來,趕緊灌了進去,這次不勞二爺催,主動拿起第三瓶藥,剛一湊近鼻子,一股辛辣味直鑽鼻孔,朝著頭頂就衝了上去,嗆的我眼淚鼻涕止不住的往外流,二爺看我這狀態,輕聲問:“咋啦?”

    我二話沒說,直接把藥瓶塞到了他鼻子下麵,嗆的他連著打了四五個噴嚏,強忍著眼淚喊了聲:“舒服!”

    我指指藥瓶問他:“這個也喂?”

    :“你先讓她聞聞,看有啥反應不?”

    我把藥瓶放到元梅鼻子下麵,停留了片刻,見她沒什麽反應,又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眼二爺,他咬著嘴唇,狠心的點了點頭,我哆嗦著把藥全灌了進去。

    這三瓶藥全給她喂下,是死是活全憑造化了,不光是我倆,連那些士兵也不知不覺的放下槍,圍了過來,全盯著元梅看。

    也不知究竟是哪瓶藥起了效果,隻見元梅的小臉慢慢的開始泛出紅色,我用手試著摸了摸脈搏,跳的好像也比之前強勁了些許,二爺急切的問道:“咋樣?”

    :“好像是有效,你看這臉色好像比剛才好點了,再看看。”

    :“別看了,時間不早了,等到了營地自會有人給她醫治,出發。”孫排長急匆匆的命令道。

    二爺還想爭論什麽,沒等張嘴,兩個士兵一邊一個把他架起來就往前走,我知道孫排長的想法,他當初叫我救元梅是怕人死在他手裏,他要受處罰,現在既然暫時沒事了,就得趕緊回去複命,反正人帶回來的時候是活的,哪怕是前腳進營,後腳就死了,那也是軍醫的醫術不精所致,與他無關。

    我非常合作的讓人綁了,老老實實的跟著隊伍往回走,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思量著:如此看來,這裏距離營地已經不遠了,換句話說,這營地就在隆昌鎮的邊上,根據這一路都是上坡來看,此處應該是隆昌鎮外圍的一座小山丘,曾衛國他們把營地設在這裏,可以居高臨下的監視著鎮上的一舉一動,那麽我們所經曆的一切也都在他們掌握之中,不過這裏有一個不確定的因素,那就是他們究竟是什麽時候到的?又看到了多少呢?

    如果是從我們下井開始看,那就無所謂了,但如果是從我們失憶時開始,那雷於浩能夠讓人喪失記憶的秘方恐怕也會成為他們此行一個捎帶手的小收獲,可那玩意的威力絕對不容小覷,可以幫日本人從根本上消除,轉化那些愛國誌士,抗日英雄,試想一下,昨天還是萬民稱頌的抗日英雄,第二天居然給日本人搖旗呐喊,成了走狗漢奸,若皆是如此,長期以往,哪還有什麽英雄,日本人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的迷夢豈不指日可待?

    話說回來,元梅究竟是什麽時候被飛蜈蚣咬上的?不過這個問題我已經猜出了個答案,在地道坍塌的時候,她在黑暗中突然消失了片刻,如果我沒猜錯,她當時十有八九是發現了另外半塊古玉,恐怕就是在她去拿古玉的當口咬上的。

    如果真是這樣,我的處境就會非常艱難,如今,兩塊八爻古玉和半塊伏羲十六卦玉璧全在曾衛國手裏,唯一缺少的就是我手裏的另外半塊玉璧,這也是他下令要留活口的原因,到了營地,軟硬兼施是在所難免的,皮肉受些折磨倒無所謂,我最怕的是他會拿二爺和元梅來要挾我,到那時可真的是進退維穀,生死兩難了。

    想到這,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想起他在下江時曾說過他手裏有個專門審訊人的高手,現在我知道這位高手是誰了,東野平八郎,要說折磨人,日本人絕對可以稱為高手中的高手,聽說他們從被審訊人的心裏入手,可以毫發無傷的將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心甘情願的供出所有情報,而且他們還發明了各種花樣繁多的審訊工具,據說日本人已經將逼供上升為了一種藝術,並且樂此不疲,當真是個變態的民族。

    一路想著,腳下的路不知不覺的越走越寬,突然孫排長下令停止前進,他獨自一人走到前麵,朝著樹林裏吹了幾聲鳥鳴似的口哨,緊接著樹林裏也傳來幾聲相同的口哨聲,他大手一揮,眾人繼續前進,不過這次不同,他讓所有人排成一字縱隊,連元梅都被一個小當兵的背在了身上,眾人跟著他的腳步,時而往左,時而往右的在道路上蛇行起來,我仔細盯著繞過的土地,微微有些隆起,若不仔細看,很難發現下麵埋有地雷,這明顯不是國軍作風,估計連下麵的地雷都是日本人提供的,由此看來,在營地中,東野恐怕已經奪了曾衛國的權了,即便東野沒有直接的指揮權,曾衛國也不過是個言聽計從的幕前小醜。

    眾人小心翼翼的通過了雷區,轉過一道彎,十幾頂大大小小的軍用帳篷赫然入目,除了一頂鶴立雞群的大帳篷外有衛兵把守,其他的小帳篷都悄無聲息,偶爾有人進出,也是麵露惶恐,行色匆忙。

    孫排長將我們押到了大帳篷外,轉身進去報告,過了半支煙的時間,他出來指揮人將元梅送往軍醫帳篷,二爺被人押著不知道去了哪裏,隻留下我一個。

    一個士兵給我鬆了綁,孫排長一指帳篷說道:“進去吧,長官要見你。”果然,我現在成了眾矢之的,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遲早是要來的,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往裏走,腦子裏全是曾衛國那猙獰奸詐的表情和道貌岸然的樣貌。

    衛兵給我撩開簾子,我邁步進去,帳篷很大,正中擺著一張長條的會議桌,角落裏支著一張簡易的行軍床,一旁的帳篷架上掛著一件筆挺的日軍軍裝,此時一個五十多歲左右,穿著白色日軍襯衫,背帶褲,戴著金絲眼鏡的光頭男人正坐在會議桌的一頭,神情專注的擦一口東洋刀,手邊擺著兩塊八爻古玉。

    帳篷裏焚著檀香,淡淡的香氣讓人瞬間心神沉靜下來,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藍色煙氣,似幻似真,忽遠忽近。

    我一看這人,頓時大吃一驚,居然是東野!孫排長回來之後第一個報告的長官居然不是曾衛國!更讓我驚訝的是,從掛著的軍裝說明這裏是他一個人的住處,也就是說曾衛國都沒有資格住在這裏,要知道這可是軍隊,等級嚴格,階級分明,住什麽帳篷,坐什麽車,配幾個警衛員,這都有著明確的規定,況且即便他和曾衛國合作,也不應該明目張膽的穿著日本軍裝四處行走啊,這不等於讓那些國軍士兵變相承認自己是日本人的走狗了嗎?

    但現在不是我說話的時候,還是靜觀其變為妙。

    等了片刻,東野說道:“雷先生,哦不,雷當家,你看我這口刀怎麽樣?”

    我聳聳肩不屑的說道:“東洋刀嘛,仿自中國的唐刀而已,我沒什麽研究。”

    他點點頭,不急不躁的說:“此刀名叫村正,取自日本室町時代到江戶時代初期在伊勢桑名三代鑄刀人的名字,當年幕府時期,大名德川家康家的兩代當主,祖父鬆平清康,父親鬆坪廣忠全部死在村正刀下,德川家康的嫡子信康切腹時,介錯人通綱用的也是村正刀,從此以後,這村正刀便被德川家康下令封存,一律不得使用,並趕殺工匠,稱其鍛造妖刀。”

    我不明白他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冷冷的回道:“我對日本曆史沒興趣。”

    東野對我的態度毫不在意,正用絨布沾著刀油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心不在焉的說:“一口刀隻是盡了它本身的職責,卻因當政者個人的厭惡而變成為了妖刀,受到了封存的對待,雷當家,一口刀是如此,人若是做了讓人厭惡的事,該怎麽辦呢?”

    :“不知道!”我這才聽懂了他的意思,所以直截了當的告訴他。

    :“中國人有句古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雷當家又何必做這口妖刀呢?”

    :“我不是妖,你們才是。”我感覺我好像小孩吵架一樣,在他麵前一點氣勢都沒有,可氣勢這東西從小到大就從沒在我身上出現過。

    他聽完這話,收刀入鞘,哈哈笑著站起身,把刀放在桌上,快步走到我身邊,朝我做了個請的手勢,掀開門簾,獨自走了出去,我不明所以的跟在身後,他帶著我朝營地邊緣的一個土丘走去。

    登上土丘,他朝下麵伸了伸下巴,示意讓我看,我疑惑的看去,隻見下麵是一片方圓四五裏的峽穀,由於光線和霧氣的緣故,看不清峽穀內的情況,東野一伸手,身後的衛兵遞過望遠鏡,我接過來重新往下看,隻見峽穀中有一個深坑,深坑裏遍布著殘磚斷瓦,我又朝深坑的四周看,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慢慢放下望遠鏡。

    雖然我知道隆昌一定會消失,但沒想到會是如此慘烈,地道的垮塌將全鎮都陷了下去,那熟悉的街道,店鋪,全部蕩然無存,我想找到春香食肆的位置,卻完全是徒勞,整個鎮子好像是攪進爛泥裏的一塊豆腐,麵目全非,無法辨認。

    東野將望遠鏡從我手裏奪了去,說道:“如今滿城的鬼魂因為你們而魂飛魄散,雷當家也算是做了件為民除害的好事,至於和那些鬼魂的糾纏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明天我還有更好的東西給雷當家欣賞。”

    說完一招手,衛兵拿過繩子把我捆了,東野戲謔的說道:“今晚就隻能先委屈一下諸位了,不過我保證,這裏雖然偏僻,但吃的還不錯,至少比你們那些來曆不明的粉麵要好的多。”

    我牙咬的咯嘣亂響,衛兵推著我下了土丘,東野慢慢的跟在後麵,我突然回頭說道:“我要見曾衛國。”

    我此時想見曾衛國並不是想說服他棄暗投明,當然,我也沒那個本事,隻不過曾衛國畢竟是書生出身,相比東野,他的城府要淺的多,稍微刺激幾句就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情報,例如他們到這裏的時間,人數,甚至是他們麵臨的問題,從營地裏那些行色匆匆麵色惶恐的士兵來看,我猜想他們一定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煩,而這會不會給我製造逃跑的機會?即使逃不了,能夠將他們趕盡殺絕也是好事,最好能把我們和八爻古玉以及玉璧全毀了,那就真的是一了百了,死無牽掛了,而這些,我從東野這老狐狸的嘴裏是絕對問不出來的。

    東野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輕蔑的笑了笑說:“曾衛國?”轉頭看了看我們剛下來的土丘,微微一笑,邁步從我身邊經過,悠閑的朝他的大帳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