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無解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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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蘇靜靜的站在卷簾門前,細細打量眼前的建築。這是一棟低矮的二層平房,外麵的石灰牆麵已經有些剝落了,露出了裏麵的水泥。看起來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倉庫之類的地方,但是據之前被他抓住的毒販說,這裏就是莫蘭幫的據點。

    莫蘭幫,該地區一霸,販毒和走私是他們主要的來錢手段,他們也有著與錢財相配的武力,曾經挑戰過他們的人都已經消失了,偶爾能在河裏找到幾具漂浮的屍體,臉被砸爛手指被切掉,根本辨別不出他們生前的身份。

    李蘇張開領域籠罩了這棟建築,纖毫畢現。三十個人拿著長槍短炮身穿防彈衣在這棟建築裏緊張地等待著,最顯眼的一個穿著一身暗紅色的西裝叼著一隻粗大的雪茄,手上的“芝加哥打字機”遙遙地指著李蘇所在的卷簾門。

    看來他們的消息還是蠻靈通的,畢竟自己再快也比不上電磁波。

    李蘇伸手敲了敲卷簾門,顯得十分有禮貌,但是下一秒就是一個果斷的側向翻滾。他剛離開卷簾門的範圍震耳欲聾的槍聲便從建築裏衝出,像是巨龍離巢。

    隨之而來的是數十條鐵流穿透了單薄的卷簾門,在鐵流的撕扯下卷簾門化作飛揚的金屬碎片,小塊的金屬四下飛舞大塊的金屬沉重落地,掀起漫天的灰塵。

    槍聲綿延不絕。十幾公斤的子彈傾瀉過去,按理來說就算是一頭霸王龍在門背後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是這些暴徒不敢停,仍在朝著門口傾瀉火力。他們的眼線傳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讓這群刀口舔血的人都毛骨悚然。

    李蘇並沒有一味的正麵強攻,敲門吸引注意力後他便沿著外牆從二樓進入,利用鐵尺在外牆攀爬的他速度不減。

    爬到了二樓窗邊,李蘇一拳打穿了玻璃捏住了剛剛換完子彈的男人的喉嚨,在手指對頸動脈竇的刺激下他很快昏了過去,震耳欲聾的槍聲掩蓋住了二樓的聲響,李蘇將男人輕輕放在地上補了一腳後撿起了他的槍。

    那是一隻短小的卡賓槍,看來這個男人負責的是精確射擊。在美國這個ar槍族大行其道的國家裏,各個公司生產的ar步槍相似得像是一個媽生出來的,更何況一年還有n多個型號,就算是玩槍老手也不能認全。李蘇也一樣,隻能從側麵的銘文看得出是pws公司出品,倒是浮置式槍管說明了這把武器的不凡,以及全自動的標記說明這幫人居然能耐大到能搞到軍用貨色。

    二十五人在倉庫的各處,五個人在倉庫末端的高台上,李蘇從二樓越向高台,半空中扣死了扳機。

    全自動步槍和半自動不同,扣下扳機不是打一發子彈而是持續發射直至手指鬆開或者是彈匣打空。凶悍的龍血在李蘇身體裏奔湧,他早已提升了自己血統的等級,如今的他已經是人形暴龍。

    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帶來的是迅捷和精準,李蘇以常人不可能達到的精度在半空中打空了彈匣。二十五發子彈穿透空氣,二十五個人捂著肘關節痛苦地倒下,他的速度已經能和七百發每分鍾的供彈係統比肩。

    最後一發子彈出膛,李蘇踏上高台。令人驚訝的是高台上的五個人第一反應不是舉槍瞄準而是聚精會神地抬頭注視著李蘇,他們每個人的眼底裏都滌蕩著金光!

    這是幫派頭子莫蘭最後的底牌,多年來他一直在尋找和自己一樣天賦異稟的人。如今站在他身邊的人有的精於計算控製著整個幫派龐大的現金流,有的出拳迅猛能徒手摧毀某個反叛的小幫派,有的眼如鷹隼曾在一千米外用沒有瞄準鏡的狙擊步槍殺掉了他們多年的死對頭,有的反應過人曾經駕駛著跑車甩掉了數百警察的圍捕。他們共同的特點是聚精會神時瞳孔會變成淡金色。

    他們彼此之間一度認為這是上帝之子的證明並以此為傲。甚至在他們的注視下嚎叫著持槍衝到他們麵前的暴徒們都會自行繳械投降!

    李蘇抬頭,熾烈百倍千倍的金光幾乎凝結為實質穿透了麵前的空氣,如山如海的威壓碾碎了暴徒們最後的底牌。

    五人噴出了大口的鮮血,癱軟在地上像是一攤攤爛泥,連逃跑逃跑都做不到。他們絕望地看著李蘇緩步走來踩碎了四個人的關節,像是踩碎一個紙袋,清脆的碎裂聲壓過了其他人的哀嚎。

    如果說他們是上帝之子的話,那麽那個人就是......上帝麽?

    李蘇站在唯一完好的黑幫頭子麵前,低頭和他對視,把全部的威壓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好像要把他壓碎埋入地底,李蘇緩緩開口。“把你們組織的名單給我。”

    躺在地上的四人驚恐地看著原本桀驁不馴的黑幫頭子雙目呆滯地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動作僵硬得像是行屍走肉。

    頭領呆呆地打開了位於辦公桌旁邊地麵上的暗格,下麵是一個保險箱,他很快通過了密碼指紋虹膜三道認證,從裏麵的資料裏抽出一份遞給李蘇。李蘇接過了資料拖過一張椅子坐下,摸出了一隻錄音筆,打開,紅色的小燈一閃一閃分外刺眼。“現在開始說你們組織做過的壞事吧,從頭說起,參與人時間地點和留下的證據都不要落下。”

    在地上四人絕望地注視下,頭領一句一句地將莫蘭幫送入了萬劫不複深淵。

    過了很久,頭領終於說完了,李蘇最後開口,“負責保護你們的大人物還有幫你們洗錢的人是誰?”

    頭領說出了一個響徹一方的名字,李蘇將其記在了心裏,收回了自己的威壓。頭領幽幽醒轉,李蘇在他膝蓋上踩了一腳,劇烈的痛苦將他猛地拖回了現實。

    頭領勉強睜開眼睛,看著李蘇走出這棟建築,警車刺耳的鳴笛從遠方響起。

    ————————————

    芝加哥,深夜,《芝加哥論壇報》報社的社長辦公室。

    李蘇繞開了樓下巡邏的保安,將一個u盤放在了辦公桌上,裏麵是他記錄的照片和音頻。同樣的內容他拷貝了八份送進了芝加哥各大報社,這裏是最後一家。李蘇哼著歌離開了大廈,每當想到自己救下了那麽多人他就覺得十分愉悅。他在大街上無聊地漫步,抬手看了看時間,淩晨兩點。

    沒想到忙到這麽晚。摸了摸有些饑餓的肚子,李蘇走進了漢堡王要了份巨無霸套餐外帶,提著紙袋繼續在街上晃蕩。該去哪裏吃呢?芝加哥大學?威利斯大廈?海軍碼頭?李蘇邊想邊四下張望,他的注意力突然放在了周圍高高低低的公寓樓上,想起了曾經在自家居民樓屋頂看著城市發呆的路明非。

    這倒是個好去處。

    李蘇坐電梯到達了頂樓,然後拐進安全樓梯,順著樓梯走到了天台,夜裏的芝加哥流光溢彩,宛如天上的神國。

    真是個巨大的城市啊,李蘇一邊感歎一邊走出樓道,撕開紙袋尋找裏麵的漢堡。

    是啊,真是個巨大的城市。李蘇忽然愣住了,腳下一個趔顫,紙袋摔在了地上,翻倒的可樂在地上肆意流淌,在天台上渲染出一塊巨大的黑斑。

    這座城市如此巨大,裏麵有多少個黑幫?有多少個強盜?有多少個小偷?有多少個毒販?就算他毀滅了幾個幫派又怎麽樣?

    仍然有無數的女孩被逼進無人的小巷,仍然有無數的毒販狠宰被他們拖進泥潭的癮君子,仍然有無數的人失去了應屬於他們的酬勞。芝加哥還算是一個治安比較好的美國城市了,其他地方呢?這個地球上還有著更加動蕩的地方,在那裏有邪教徒用言語蠱惑著雙眼清澈的兒童拿起武器殺人,有狂信徒將自己的親人作為人肉炸彈送入人群,有惡人們毫無顧忌地釋放著自己的欲望,有善人們絕望地哭喊......

    女孩們的哭泣和男孩們的怒吼仿佛跨越重重時空匯聚成鋼鐵洪流衝擊著李蘇的神經,剛剛還滿溢的喜悅蕩然無存。他跪在地上雙手深深地扣進地麵,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似乎有一雙大手正在撕扯著他的心髒。

    最終他還是哭出來了,淚水從眼眶中洶湧而出,在碎裂的地麵上留下點點水斑,他的哭聲難聽得像是將死之人絕望地哀嚎,又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失望與憤怒。

    他從來都救不了所有人,這是個無解之局。

    他突然想起了聖杯對衛宮切嗣那個“怎麽消滅所有的惡人”的回答:“消滅所有人就能消滅所有惡人了。”

    這是唯一的答案麽?李蘇心中滿是絕望。

    自從見過雷蒙德後他就一直都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如今沉重的絕望終於繃斷了他最後一根神經,他在天台上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