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過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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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冰激淩剩下的一小節蛋筒吃掉,莉莉把墊紙揉成一團高高地拋了出去。運氣不錯,紙團劃過一條弧線後準確的落進了垃圾箱裏。

    “你還沒吃完嗎?”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孩,莉莉把鴨舌帽脫了下來。在帽子裏憋了一天的長發雀躍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沿著光滑的後頸和肩膀傾瀉而下,像是金色的瀑布。

    “嗯,對不起。”女孩又在冰淇淋上咬了一大口。

    “哎呀還是改不過來嘛?慢慢吃不急不急!”莉莉笑著握住了女孩抓著甜筒的手,免得她把自己噎著。“今天高興嗎?”

    “嗯,很高興。”囁嚅的聲音從鬥篷下傳來。雖然她已經能和自己一起出來玩了,可她還是堅持披著這個鬥篷,好像這鬥篷是什麽堅不可摧的堡壘一樣。

    “那麽,回去吧。”莉莉牽起她的手走向公交車站。“和之前說好的一樣,我們分開上車,分開下車。放心,我坐在你後麵,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嗯。”

    太陽有一半已經沉到了地平線以下,一輛公交車孤獨地行駛在田野間的公路上。莉莉一邊盯著坐在前麵三排的女孩,那個叫做露卡絲的女孩,一邊想著自己的事情。

    現在回去的話應該正好是晚餐吧,專門去鄰市玩還是有些遠啊,不過也隻有這樣才能避開鄰裏間的耳目吧?真是愉快的一天呐。

    不過露卡絲,她真的很可憐。

    結合她對於男性的恐懼,她失去活下去的動力以及那次她說自己很髒來回避二人的見麵,莉莉已經能夠將露卡絲的遭遇拚湊個七七八八了。可她一直沒有去向她求證,這麽殘忍的事情她完全不想去做。

    就讓時間洗刷掉噩夢,讓她慢慢淡忘這一切吧。

    目送露卡絲逐漸走遠,莉莉也離開了公交車站走向自己車站另一邊的,自己的家。

    “我回來了。”換上拖鞋,莉莉走向熟悉的餐廳,可餐廳的氣氛有些奇怪。桌上沒有飯菜,父親正一臉陰鬱地坐在長桌盡頭。

    “你今天去哪裏了?”父親開門見山。

    “我......去圖書館了呀。”莉莉有些緊張。她猜到了些什麽,可她不願意麵對那個可能性。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佩妮阿姨就在鄰市工作?她已經打電話給我了!她說你今天去了鄰市的遊樂園,和一個女孩在一起!你們是不是還接吻了?!”父親忽然咆哮起來,像是發現了獵物的棕熊。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這邊。

    “我......”莉莉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當初就說過,你是個惡魔。”父親看向她的眼神讓她心裏發毛,像是在看一個怪物。猝不及防的,父親取出了藏在背後的高爾夫球杆,猛地揮向還愣在那裏的莉莉。

    莉莉反應過來後退時高爾夫球杆那碩大的杆頭已經揮到了麵前。來不及了,她不敢想象自己的臉被砸中的樣子。那樣的自己,露卡絲還會喜歡嗎?

    莉莉自己也沒有想到,最後一刻自己竟然會去想這些東西。

    可她並沒有被砸中,她隻感覺一股柔和的風推著自己後退了兩步,讓原本命中的球杆揮空了。

    莉莉感覺眼前突然變成了一片黑暗,黑暗中隻有發光的,顏色變幻的線條曲折閃爍,像是扭動的狂蛇。忽然眼前的景象又變了,她看見一個穿白袍的女人手捧金色聖杯飲水,天上一個碩大無朋的月亮太陽般耀眼,無數流星從月亮周圍劃過。

    這是......什麽?她腳步不穩,跌坐在地上。

    “還敢躲?”一杆不中的父親臉上多了幾分怒氣,像是被搶走蜂蜜的熊。他再次高舉球杆。可在他揮下之前,門被人敲響了,聲音急促。

    除了敲門聲,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住在他們隔壁的丹尼。他一邊敲門一邊大喊:“戈爾先生?戈爾夫人?在家嗎?”

    “我等會再找你算賬!”父親狠狠瞪了她一眼,把球杆插進一旁的雨傘筒裏,示意自己的妻子去開門。

    門開了,丹尼就站在門口,手裏舉著個杯子,看到門開的瞬間,他又露出了一如既往和善的笑容:“你好,戈爾夫人,我們家砂糖用完了,媽媽叫我來向你們借一些。”

    “哦。”母親接過杯子走向廚房,丹尼看見了坐在地上的莉莉,有些疑惑地發問:“莉莉她怎麽了?”

    “哦,她剛剛沒站穩。”父親笑著解釋,像個慈善的大叔,一點也看不出幾秒鍾前的凶神惡煞。丹尼忽然響起了什麽似的,他自顧自地走進來繞過坐在地上的莉莉,走向這間屋子的一家之主,嘴裏念念有詞:“對了戈爾先生,之前你問我的......”

    他擋住父親視線的時候,莉莉看到了他比出的手勢......快走!

    毫不猶豫,莉莉突然爬起來奪路而逃。不過不是逃向門口,而是跑向樓梯。衝進自己的房間後她反手鎖死了門栓,胡亂地抓著桌上的東西往背包裏塞。

    父親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女兒竟敢忤逆自己!他顧不得之前還有些憂慮的家醜不可外揚了,抽出球杆直奔二樓。

    門栓重複著瀕臨崩潰的哀鳴,顯然有人正在撞門。莉莉把匆忙收拾好的背包背在背上,推開窗戶。她深吸了口氣,一躍而下。

    和剛才一樣,風成為了自己的助力,托著她緩緩下降。此時此刻風竟然能被她操控了,就像是變成了自己的夥伴,更準確地說,像是新長出的手足。莉莉隻覺得四肢都輕盈了起來,她沿著小鎮的街道狂奔,目的地是知道卻從沒有去過的,露卡絲的家。

    停在了這棟民居前,莉莉一躍而起,攀上了閣樓的窗戶。她還記得露卡絲說過,她住在閣樓裏。

    “露卡絲!露卡絲!”她輕輕敲著窗戶玻璃。

    “莉莉?!”不知所以的露卡絲打開窗戶,顯然被她嚇到了。“這裏......是二樓呀,你怎麽上來的?”

    “先別管這些。”莉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跟我一起離開這裏?”

    “離......離開這裏?”露卡絲重複了一遍,似乎在咀嚼這句話裏的意思。忽然第一次見麵時的恐懼又回來了,她拚了命地向甩開莉莉的手,縮回那間不大的閣樓裏。“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會被殺掉的!還會害了莉莉!”

    被殺掉?怎麽回事?莉莉忽然覺得自己的猜測出了點偏差。她一把抱住了還在掙紮的露卡絲。和往常一樣,露卡絲緩緩平靜了下來,可她還在不停地念叨著:“不行......不行......”

    “露卡絲。”莉莉抱著懷裏的露卡絲,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言語輕柔。“你......能告訴我當初發生了什麽嗎?”

    剛剛平息的顫抖又出現了,莉莉一直抱著露卡絲,希望能用這種方式告訴她自己一直都在。不知道過了多久,露卡絲很小聲很小聲地說:“莉莉的話,可以。”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莉莉聽到了她連想都不敢想象的,最純粹的噩夢。

    六歲時,露卡絲被媽媽賣給了一個戀童組織。當露卡絲說出那個組織領導人的名字時,莉莉也下意識噤聲了。

    組織的領導人,是比利時的一位內閣大臣。

    十二年前,6歲的露卡絲被媽媽送到了一處城堡,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派對。她被人用鐵鏈拴著綁在舞台上,像隻狗一樣被大人們放在台子上供人‘娛樂’。自此之後,是她長達5年的噩夢一樣的生活。參與活動的人員大多是當地的貴族精英人士,他們衣冠整齊來到‘會場’,嗑藥、濫交、侵犯在場手無縛雞之力的兒童。10歲時,一個大概20歲的年輕男人和她形成了固定關係,他的背景無從得知。一年後,他對即將進入青春期的露卡絲失去了興趣。

    那時的露卡絲被‘組織’裏的人帶到一處小房間。即將被滅口時,年輕男人和‘組織領導’以為對方的政黨工作為條件,救了她一命。

    然後她一直沉默寡言地活到了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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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麵是作者的話,我就放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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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一開始我隻是想寫個故事讓主角幹涉原著劇情,加入接下來的故事。那時候我們的李蘇剛剛去過天體海灘,他的飛機剛剛在奧斯陸落地。那時我正在構思案件,構思主角團會遇到什麽案件。然後我在那時看到了三種顏色的新聞。

    之後我有點擔心,我在想這件事是單個國家內會發生的個案還是普遍情況,於是我去搜了搜,也搜到了“露卡絲”的原型,anneke lucas。大家可以去搜一搜。

    之後讓我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也讓我很擔心,擔心的是三種顏色的結局會是什麽。我一直認為真正可怕的不是消息封鎖,而是根本不封鎖消息卻讓你根本不會去了解,就像anneke lucas的故事一樣。這遠比消息封鎖更為恐怖。

    接下來我心涼了,在我打下這行字的新的一年一月三號,三種顏色的熱度早已過去,而我們得到的的結果是什麽呢?硬盤壞了,我們隻是虛驚一場,什麽都沒發生。結果死死地鎖在了攜程的那道坎上,沒有超過一點。

    啊,原來隻是虛驚一場啊,什麽都沒有發生嘛。

    我呸!

    那我想問一下,把自己兒女送進五千塊錢一個月幼兒園的父母們,他們是為了多大的利益才會拿自己的兒女造謠?我想不通這個問題啊。

    後來我看到了網友的一句話。

    閉眼盛世,睜眼熔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