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蘇徹趕往紐約市警局，他和老何約了在警局附近的一家中餐廳共進晚餐。老何穿著便服前來，兩人點了幾道家鄉的菜式，把酒感懷，自有許多敘舊的話題。酒足飯飽之後，蘇徹一邊品茶，詢問地看向老何。

    老何看蘇徹有些焦急，終於開口切入正題。頗有些不好意思。

    “小蘇，你今早讓我查的那個安仁傑，倉促之間也挖不到太多有價值的消息。我查了警方的內部數據庫，也拜托了幾位華夏的朋友幫忙打聽，今天先把已經掌握的情報給你講講，日後有了進一步的消息我再通知你。”

    “無妨，你先說說看。”蘇徹也不推辭，請老戰友幫忙，本來也無需客套。

    “這個安仁傑來曆頗有些不凡，原本是華夏南方豪富之家。後來遭逢巨變，安氏父子在一夜之間被人襲殺。後來證實老安身死，小安瀕危，安家的資產被親戚瓜分，就此一蹶不振……”

    “這些現世的消息就不必說了，我很清楚。你講講安仁傑在樂土的情況。”

    老何意味深長地審視著蘇徹，似乎產生了某些猜測，不過並沒有宣之於口，他繼續說：“安仁傑脊椎受傷，全身癱瘓，在病床上苟延殘喘了三年。後來樂土降臨，安仁傑成為首批簽約的樂土用戶。”

    “說起來這家夥跟你的經曆還真有些相似，”老何補充道，“都是身受重創，差點死掉，然後在樂土煥發了第二春……”他見蘇徹麵色不佳，便不再插科打諢，繼續一本正經地說下去。

    “安仁傑不知動用了什麽手段，將安氏集團部分財產轉移進樂土。他創辦了安怡邏輯公司，在樂土淘金潮興起的幾年裏幹得風生水起。五年後，安怡邏輯並入受勳者羅星河旗下，安仁傑也成為羅人屠手下的得力幹將。”

    “也就是說，安仁傑的的後台，是受勳者羅星河咯。”

    “不錯，至於安仁傑來紐約的目的，我暫時沒有什麽頭緒。不過既然他一來就住進了海岸線國際酒店，或許是羅人屠有什麽生意想跟弗蘭奇伯爵合作，又或者是受勳者在暗地裏搞什麽大動作。”說道這裏，老何有些遲疑，“小蘇，有些話兄弟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麽好避諱的，你就直說吧。”

    “我看得出，你對安仁傑懷著不小的敵意。但既然他的靠山是羅人屠，兄弟還是勸你不要意氣用事。聽我一句勸，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咱們d級的簽約，就不要以卵擊石去硬撼s級，每一位受勳者都是權勢滔天的怪物，真的。”

    “問題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個安仁傑不遠萬裏跑來紐約，要毀了我和羅衣，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蘇徹攤手，“矛盾不可調和，隻有刀兵相見了。我想那位受勳者未必會在意一個手下的死活。”

    “好吧，有什麽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無論怎麽樣，我是堅定站在你這邊的。”

    “那就麻煩你幫我做好情報收集工作啦。”蘇徹摟著老何的肩膀走出餐廳。他本無意將其他人牽扯進自己和安仁傑的鬥爭。老何鬱鬱半生，好不容易在樂土重圓了警察夢，蘇徹更不想打破他平靜的生活。

    兩人在大街上分手，蘇徹立即打車回家，他在後座上閉目養神，同時整理腦海中的信息。

    通訊器的鳴叫聲響起，是丹尼爾的來電，蘇徹遲疑了片刻，還是接通了。按照之前的約定，蘇徹在完成三次角鬥後就退出野火賽事，因而一天後接到丹尼爾的來電，蘇徹多少有些意外。

    在視頻對話裏，丹尼爾笑容燦爛，熱情洋溢地邀請蘇徹重新回到野火賽事中來。

    “老弟你不知道，昨天你戰勝血腥艾莉之後人氣簡直是承爆發式瘋長。”丹尼爾講得眉飛色舞，“現在你已經是乙級賽事中炙手可熱的角鬥士了，粉絲們甚至已經在為你征集稱號，目前‘不懈之裁決’和‘絕地反擊者’得票率最高……”

    “老兄，你別逗我了……我的人氣如何，自己心裏會沒數嗎？第一次在滿場粉絲麵前幹掉了他們的偶像格林·曼；第二次在所有人期待下撂挑子，拒絕觀眾裁決；第三次更是害得無數賭徒輸了個底朝天。”蘇徹可不信那些觀眾的態度會這麽容易反轉。

    “哎呀呀，老弟你受歡迎的程度是有限，但你的話題度可是遠超同儕啊。你做的那些事雖然讓觀眾恨的牙癢，但是他們還是忍不住去談論，去打口水仗。所以嘛，隻要是你參加的比賽，他們雖然心裏抗拒，最終還是會很樂意的跑去觀看。不管是想看你繼續特立獨行也好，還是想看你被別的角鬥士教做人也好，隻要有話題度，有人關注，有人來看比賽就行。至於他們私下裏怎麽議論，誰在乎呢。”

    丹尼爾這番話說得直白露骨，顯然是心裏話。他看蘇徹還是不怎麽認同的樣子，又繼續補充：“而且，網上關於你的正麵評價正在風行，這都得益於權威媒體—樂土紀實，賽後對血腥艾莉的專訪。”

    丹尼爾傳來一小段視頻，血腥艾莉惡狠狠地對著攝像機大吼：“雖然我極其痛恨失敗，但我更痛恨被人冤枉。蘇徹那小子雖然能力不行，但是腦袋不笨，他看破了帕克·瑪薩的一個致命缺陷，因此僥幸取得了勝利，就是這樣！”

    “恩……沒想到艾莉大媽也有這麽率直的一麵。”蘇徹認可了丹尼爾的理由，“不過我還是不會重返野火，我作為角鬥士的那個階段已經過去了，接下來會去找一份正式的工作。”

    “不要這麽快拒絕嘛。我承認，在你人氣低迷的時候，整個野火包括我在內對你都有些冷淡。波爾那個混蛋更是如此，專門安排了血腥艾莉來挫你銳氣。不過你一路血拚過來，總算得到了可觀的關注度，積攢了不錯的人氣，不趁機撈上一筆實在很可惜啊……”

    “沒什麽好可惜的，我已經—”

    “老弟，聽我說完嘛，波爾這次也是痛改前非，為了爭取你回來，他甚至為你安排了一場表演賽。兄弟你隻要參與，無論輸贏都可以得到十萬樂土幣的出場費。怎麽樣？即使你打算以後退賽，也可以來一個告別儀式啊。表演賽可是角鬥士夢寐以求的大好機會，經常有客人為了冠名終結技豪擲數十上百萬。”

    這或許是解決家裏財務危機的一次絕佳的機會，蘇徹反複告誡自己這將是最後一次，終於還是答應了下來。

    “……丹尼爾老兄，你真是個厲害的說客，我就再幹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