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斯諾聽到了滿意的答案，微笑著轉身，看向了艾斯。

    艾斯走上前來，超越了爵爺的位置。他對著織勾了勾食指，並不見腿部有所動作，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飛上高空。他的身形很快化成一個小點消失不見。

    織理了理額前的亂發，露出一張充滿褶皺和老年斑的枯瘦麵容。她揮手在胸前一招，那細線織就的輕紗托起她的身體向上飄浮，在她上升的過程中，東方的天空開始被陰雲籠罩。這原本是一個晴朗的夏日，蔚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白雲。在織升空的短短十幾秒內，這些景象已經大不相同。濃黑的陰雲從東方滾滾而來，像是神話故事裏妖王出山的場麵，如同一場超級滅世風暴正在醞釀。

    這片陰雲一直延伸到羅公子頭頂才止住了勢頭，像是被一麵無形無質的牆壁阻擋，無法越過界限。西麵的天空此時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不知什麽時候起，那片區域降下了一道道青色霞光，那霞光變化莫測，如夢似幻。眾人如果不是明知自己身在紐約，一定會以為誤入了極地，看到了絢爛的極光。

    那烏雲與霞光相互征伐，像是千軍萬馬在激烈地廝殺。有時烏雲氤氳，如墨汁在天空暈開數裏；有時霞光燦燦，將烏雲一掃而光。這一明一暗的兩股力量在紐約上空撕扯，交融，變化莫測，就像一對巨大的陰陽魚在高空遊動。不多時，狂風大作，吹在人身上冷颼颼的，冰寒徹骨。原本正是盛夏時節，這一會兒卻好似穿越到了寒冬。大街上穿著短袖短褲，清涼無比的人群都被吹得毛孔收縮，紛紛躲入室內，

    在曼哈頓，在布魯克林，在皇後，幾乎全紐約的人都被這神奇的變化震懾。許多人喚出了隨身終端開始錄製視頻，各大社交平台都就此眾說紛紜。有些明眼人很快猜測到了真相，把這場天氣突變和昨晚的頭條報道聯係了起來，第一次正視頂級神念師的強大。

    當人們在為這場大戰牽腸掛肚時，蘇徹也在麵臨最嚴酷的挑戰。

    在冥河化作灰色煙霧朝樓頂飛來的時候，蘇徹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這個威脅。冥河的速度很快，已經突破了音障，蘇徹掏出了n9自動手槍，在對方靠近到射程範圍後向著煙霧連看三槍。能量彈打在煙霧之中，幾乎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在蘇徹的感知當中，那煙霧隻是微不可查地停頓了片刻，甚至不足百分之一秒的時間就恢複了正常。認識到手槍沒法有效威脅到對方，蘇徹便不再開槍，幹脆等對方飄上樓頂。

    灰色煙霧在樓頂聚集，冥河的身體再次顯現，依舊是那個穿民國長衫，帶紳士帽和墨鏡的男人。

    “小子，我來殺你。”冥河心裏顧及羅公子的安危，想要速戰速決。他張開雙臂，身上的民國長衫無風自鼓，獵獵作響。一團又一團青灰色的霧氣從他身體中被釋放出來，這些霧氣仿佛有靈性一般，在冥河的身體周圍流動，如雲霞，如流水。

    那霧氣中潛伏著深沉的殺機，給蘇徹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見到它們不斷從冥河身體中湧出，顏色越聚越濃。蘇徹不再猶豫，他轉身就跑。他已經成功破壁，這時又用意念來驅動雙腿狂奔。他奔跑時掀起一陣狂風，空氣將他的衣衫撕扯得劈啪作響。他在情急之中再次突破，速度攀升到150米每秒，已經接近一半音速。他的虛擬身軀不斷被空氣擠壓，已經粘稠得如同海水，磅礴的水壓從四麵八方傳來，給蘇徹的身軀造成了巨大的負擔。

    冥河有些驚訝，這已經遠遠超越了綠級神念師所能達到的程度。這個年輕人給他很大的觸動。第一次見麵就看透了織的偽裝，而且在弦絲的探查下，表現得像一個普通人。要知道，織可是紅級神念師，是羅氏財團手中的王牌。她的能力詭秘莫測，讓人防不勝防。這年輕人能夠避開她的探查，就這一點已經十分不凡。放在羅氏財團足夠吹上一年了。

    真是可惜了。冥河雙手往前一推，身周的深灰色霧氣立即向著蘇徹延伸而去，如同一條奔騰的溪流。這溪流仿佛從巍峨的懸崖頂端垂下，大有一種衝刷一切的氣勢，似乎連萬斤巨石都可以輕鬆搬運。水流的速度十分駭人，竟然比蘇徹全力奔跑還要快。冥河的身體隨著溪流沉浮，隻要是灰霧所及之處，他都可以隨意移動，快如鬼魅。

    蘇徹從感知中發現了由後方迅速靠近的危機。那深灰的溪流在冥河的指揮下直奔自己而來，霎時間就要追上。太快了！溪流最前方湧起的水花瞬息間靠近了自己。蘇徹在狂奔中掏出手槍，他將所有的感知和意念都集中在手槍上，這一刻n9似乎與他融為一體。他瞄準了溪流最前方，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砰！砰！砰！”三枚能量彈連續激發，帶著刺目的光華，七彩的紋路包裹在熾白光團外圍，組成玄妙的紋理。這三枚子彈沒入浪花之中，立即炸裂開來。熾盛的能量將周圍的灰色霧靄吹散，竟讓溪水出現了短暫地停滯。

    溪水被能量彈所阻，給了他閃避的時間，蘇徹急速向旁邊撲出。溪流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蘇徹沒想到這三槍的效果會如此驚人。這都得益於戰前他對自身能力的梳理。那晚在樓頂迎戰羅伯特三兄弟時，蘇徹第一次領悟這種技巧。

    那時他身邊有強敵環飼，頭頂有機槍威脅，他將意誌施加在自己身體上。以感知為耳目，以本能為依憑，以意誌為驅動，此三者在他身軀中融合，發酵，釋放出狂野的能量。那一刻，蘇徹覺得自己的力量不再來源於虛擬身軀，而是來源於信念、意誌和精神。

    昨天在回顧以往戰鬥經曆時，蘇徹恍然發現，這並不是真正的第一次。他想起了與漢尼克斯的那場表演賽。他被漢尼克斯的絕技“天魔六慟”擊碎了全身骨骼，身體被拋飛到半空，當那柄血紅的大劍即將把他斬殺之前，他把所有的意誌都用來調動自己的左手，在完全不可能的情況下扣動扳機。

    那一次，子彈幾乎擊穿了紅色大劍，深深陷入劍身之中。

    蘇徹從來沒有接受過正軌的神念師訓練。他不知道如何有效地利用自己的神念之力。他隻是直覺認為意念可以用來增強自身的能力。

    實時證明，這個增強效果相當驚人。這三槍成功為他爭得一息時間。蘇徹翻滾著起身，他越過頭頂的護欄，向著地麵快速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