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女名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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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聽清麗少女婉婉說道:“你可知道當年東方宰相未及相位之時,天符會於嘉成六年起事。先皇仁宗皇帝幾欲禦駕親征,多虧時任黃門郎的東方宰相冒死以利刃相逼,仁宗皇帝這才收回成命。東方宰相見仁宗終於答應不親自出征,於是跪地請罪。仁宗以東方宰相忠心為國,不置罪責。東方宰相卻回劍斬斷自己左腿,以致他此後終生隻能拄拐而行。後證明此事確為天符會陰謀,從此,仁宗皇帝終生對東方宰相信任有加,最終得晉相位。東方宰相亦對仁宗皇帝忠心不二,在仁宗皇帝為人所害後矢誌為其報仇。他忍辱負重年餘,假意投靠逆賊,實則蓄積力量,最終到底手刃奸賊,輔佐仁宗後人即位。”

    潘雲聽得微微震驚,這東方未明可真是一個狠角色啊!

    那老者聽著也是低頭沉思,看來清麗少女的話他也不是完全聽不進去。沒多大一會功夫,老者抬起頭來,看著清麗少女說道:“時間是會改變一個人的!那時的東方未明也許確是忠肝義膽,可如今的他卻早已不是當年的他了。隨著權柄日益增加,家族勢力日漸龐大,他已經越來越沒有底線了。你還以當年的事情來證明他的賢德,這就好像嫦娥奔月、誇父追日的傳說一樣虛妄。

    在這些事情上麵,你也就不必與老夫做無謂的爭執了,我們彼此都清楚,誰也說服不了誰。”

    他說完,便似乎失去了與眾人辯駁的興趣,默默的垂下頭,任由眾人再說什麽也不回應了。

    他這一表現,讓眾人意識到在這裏與他爭論此事毫無意義,便不再理他,轉移話題談論起漢國天子登基,意欲增添後宮,並從中選後一事。潘雲亦聽得津津有味:他們聽到傳言說漢國新皇登基,攝政王大司馬權傾天下,挾天子以令諸侯。新皇即位很快就得選後,大司馬想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漢國皇帝,可又苦於不能明言。他竟想出餿主意:四處尋訪適齡女子,被他尋到便利用種種關係手段,通過威逼利誘,阻撓這些普通家庭乃至下等官員家的女孩嫁入天家,好讓他的大計得逞。席間,眾人無不笑他庸人自擾,若是皇帝不喜,就算他女兒生得如花似玉,不是照樣不會得寵?隻平白作了惡人。

    秦公公卻說你們不懂,如果這位大司馬能夠將女兒嫁給漢帝,那麽他們家族的地位將會更加穩固,隻要他成功,他的女兒肯定不可能隻是妃嬪,必定會入主後宮,將來要是生得一兒半女,那麽他們王家的家勢便幾十年無憂了。

    眾皆嘩然,這才明白官場中人的彎彎繞,無不讚服秦公公懂得多、看得明。秦公公隻是淡笑,嘴裏連道不敢當,可其得意之情卻已溢於言表。

    潘雲留意到大家在談論這些話題的時候,清麗女孩隻保持淡淡笑容聽著,一直並未插言。他觀察細致,從她的表情神態中,竟隱隱看出一抹憂色,隻不知是對那位大司馬之女生出同情憐憫之心,還是對那老者的話語殫心竭慮。

    潘雲少言多看,將桌上眾人神態舉止盡收眼底,心中不由得對麵前這些人有了初步認識。

    由於有了方才那老者的一番話,眾人談性終究是淡了許多,雖然已轉移話題,那老者也知趣不再說話,可席間也再無之前的熱鬧,這一餐又吃了一會便草草結束,眾人自然算不上乘興而歸。

    餐後,清麗少女和眾人一齊將潘雲送回他的房間,又聊了一會眾人才依依離開。清麗少女留下他和小戎,對潘雲說道:“公子,無衣之前一直未將真實姓名相告,實是有難言之隱,如今我已想通,便告知公子似亦無妨。

    小女母家姓周,外祖父便是那晁候人口中的周掌門,是血符門外門的掌權人。不過現在……”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長歎一聲,才繼續說道,“已經為奸人所害。無衣這次便是逃離血符門,準備回歸家族了。”

    潘雲心中暗道:原來她叫無衣,這名字倒也風雅,似乎出自詩經。隻是他自問不擅附庸風雅,對其原文並不記得。知道了她的名字,潘雲明白自己與她走得又近了一步,心中喜悅,麵容卻依舊平靜,他知道她還有下文。

    果然,隻聽無衣繼續說道:“前日無衣曾過問公子家世,公子卻並未回答,回頭想來,那時是無衣唐突了。不過無衣也是關心則亂,實不相瞞,無衣母家姓周不假,可事實上,無衣的父親倒是姓北冥的。”

    她說到這裏,便住口不言,目光充滿期許的望向潘雲,似乎希望他能給她一個她心中渴望得到的答案。

    然而她失望了,他麵上表情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神態亦十分真摯的說道:“小姐想是誤會潘雲了,我是真的不認識你說的那什麽北冥家主的。”

    她定定的看著他,似乎想要從他的表情神態中找出他說謊的證據,可她還是沒有任何發現。因為潘雲這句話說得比珍珠還真:他父親雖然曾告訴過他一些北冥家事,可他自小在外長大,從未回過家族,更遑論什麽認識北冥家主了。

    無衣顯然對他的話還是將信將疑,因為他手中那五棱精金符玉做不得假,除了北冥家嫡係子弟以外,是沒有人有資格配備的,就連她這樣的旁係子女都不行。

    二人互望了一陣,潘雲眼中那熾熱的火焰卻燒了起來,倒望得無衣有些詫異。在她心目中,盡管他表現比外表成熟許多,可畢竟年齡與自己的弟弟小戎十分接近,隻當他是個孩子,卻從未曾想在他眼中竟會射出這樣的光芒。

    她有些羞惱的別過頭去,嗔道:“你這孩子,怎麽這樣看人?倒似一些登徒子一般!”

    潘雲心裏想說“那小姐希望潘雲怎樣看你?”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這樣說就太過於唐突佳人了,他和無衣之間的關係還沒有那麽近,這樣說隻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