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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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花木棉立即站起來想要從顏無聖的手中奪過去。
顏無聖卻把白玉鐲子往懷中猛地一收,花木棉的手撲了個空。
這副白玉鐲她看著很是喜歡,晶瑩剔透,渾然天成,全身沒有一點雜質,真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顏無聖把白玉鐲狠狠地捏在手裏,想起剛才映入眼簾的她,不經意間抬起的手腕,露出戴在臂上的翡翠白玉鐲,單手觸摸著,淺笑輕顰,晶瑩剔透中,帶著嬌豔欲滴的翠。
她若戴著的是他送給她的白鐲,自然應該歡喜,隻是,不是!他就恨不得把這白玉鐲子給她摔碎。
曾經他也有這樣一支白玉鐲,是他母親送給他的,要他將來送給他自己的夫人。
隻是,後來他慌著逃走,忘記了帶走那隻白玉鐲子。
不過他敢肯定,這隻白玉鐲子並不是他的,也許他的哥哥在出生的那一年也被賜過這樣一支白鐲,不過他並未見過。
他把摟著小弦思的卜若趕走以後,瞬間換了一種臉色,眼神中帶著質問,冷冷地問著花木棉,“誰給你的?魔芋?”
“我不知道。”花木棉誠實地回答著他。
隻是這種誠實在顏無聖的眼中看起來確是在撒謊,不過花木棉確實不知道這是誰送給小弦思的,她隻是隱約感覺這是送給她,才戴起來的。
“不知道就敢收?不知道就敢戴?你知不知道這隻鐲子戴上去有什麽寓意?”
顏無聖此刻發狂的像隻沒有人性的獅子,朝著花木棉一步一步地逼近。
“你幹嘛這麽生氣,它不過是一隻鐲子而已。”而且你拿走了我喜歡的手鐲,我都還沒生氣呢,當然,這句話是她在嘴裏小聲嘀咕的,並沒有讓顏無聖聽見。
“以後不準戴別的人送你的東西!”
顏無聖拋下這句話轉身就走,還拿走了花木棉的鐲子。
花木棉很是委屈,她不懂,一隻鐲子而已,至於這麽大動肝火麽?
馮豐這裏也很是熱鬧,自從顏無聖下旨將他封為太醫院院長以後,先是被太後無緣無故地召了去,嚇了個半死,後來又被木貴人召了去,威脅個半死。
他的小命啊,不好保。
“馮豐參見貴妃娘娘。”花木棉的寢殿中有好些個宮女在,該做的禮節馮豐也得做,他這幾日可是見慣了宮中的心口不一,他怕花木棉會和宮外的花木棉不一樣,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免禮吧。”花木棉坐在椅子上教著小弦思寫著字,懶懶地開口。
“貴妃娘娘,馮豐有事找您。”馮豐看了看四周圍著好幾個宮女,他也沒辦法在這麽多人的見證下說出他的事情。
花木棉知道他的意思,把筆放在架子上,讓卜若把小弦思帶走,輕輕轉動眸子,讓所有人都下去了。
“娘娘,您一定得救我一命。”她們都走了以後,馮豐開始朝著花木棉大倒苦水,回憶著昨天他被太後叫走時的情節。
那日,我正在太醫院研究醫術,太後卻突然把我叫了去,我與太後從無交集,自然內心惶恐的很。
待到了太後的宮中以後,太後竟然讓我喝她那裏的茶,我擔心茶中有毒,所以沒有喝。然後太後就大怒,說要治我個不敬之罪。
我連連向太後求饒,太後才慢慢地緩和了臉色,告訴我,若我想在這後宮之中活命,就必須一切按照她的意思來。
她若要我往東,我就不能往西。
我能怎麽辦,我隻能先暫時答應她。
可我打算來找你求救的時候,木貴人竟然也來找我了,她也同樣把我叫到她的宮中。
原來她竟是那個井將軍的女兒,怪不得她認識我。她威脅我說,不要妄圖因為我妹妹的原因而想在這後宮之中呼風喚雨,她要我謹言慎行,若是我私自拿著和將軍的事情到處說,她就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娘娘,您說,太後威脅我吧,主要是想讓我聽她的話,可木貴人威脅我,我就看不懂了,她怎麽這麽怕我會到處亂說?”馮豐說話一直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的隨意。花木棉沒讓他坐,他也不敢動。
她慢悠悠地給他倒了一杯茶,指指她對麵的位置,“這裏也沒外人,坐下說吧。”
馮豐剛進這裏的時候是十分拘束的,他特擔心曾經共同患難過的皇上和貴妃,是不是會進宮以後就翻臉不認人。
不過衝著她的這句話看來,她不會。
馮豐這才大著膽子坐在了花木棉的對麵,猛喝了一口茶。
“你說木貴人的這番話到底是為了什麽?”
“你知不知道太醫院和太後的關係?”
“看出來了,整個太醫院都不鳥我,肯定是因為我是皇上的人。”
花木棉肯定地站起來,卻不小心帶翻了桌子上的茶壺,水冒出來了點濺在了馮豐的衣服上幾滴還有手上點。
她扭頭搜索著四周也沒什麽可以擦身的東西,就把自己的手巾拿了出來遞給了馮豐,讓他自己擦身。
然後又把剛才的小插曲當作沒有什麽事一樣向前走著繼續說著,“對,就是這句話,你真是說到點子上了。我想著木貴人應該是怕你說出和她們家的關係,然後導致太後連帶著她也討厭吧。嗯,很可能就是這樣。”
花木棉冷靜分析之後一轉身,顏無聖就匆匆推門進來了,那略帶急促的呼吸看來是跑著過來的,目光看到馮豐坐在椅子上喝茶,花木棉正好站在差不多門口的樣子,他才稍稍地放下心。
隻是,在轉眸的一瞬間,他看見了放在馮豐旁邊花木棉的手巾。
那眼中冒出的滾滾怒意,可以讓紙瞬間自燃。
“馮豐參見皇上。”馮豐看見顏無聖進來,趕緊從椅子上撤離站在一旁向顏無聖行禮。
顏無聖故意拉著花木棉的手,雙雙坐下,自始自終都視線都在花木棉的身上,連眼神都不舍得給馮豐一下,因為他怕他忍不住會殺了馮豐。“你來找棉兒有什麽事?”
“我的事情談完了,就此告辭。”
馮豐實在受不了這裏陰冷的氣氛,雖然他也並沒有幹什麽壞事,不過卻被這裏的強大氣場給壓製,讓他覺得在這裏多呆一秒都有可能少活幾年。
所以,他還是早早溜掉的好。
顏無聖終是瞥了他一眼,“在宮裏你想怎麽報仇都好,不該動的心思最好別動。還有,你答應過,衷心的,希望你記牢了!”
“是,馮豐告退。”
馮豐走了以後,花木棉站起來有點不太高興地拿了一本書坐在床邊胡亂地翻看著。
“怎麽,不高興了?”
顏無聖忍著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幕,也從椅子上起身,從她的手中抽走書,俯身緊貼著花木棉的後背,雙手也與花木棉的手五指交叉。
“我怎麽敢不高興。您是皇上,想怎麽著就怎麽著。”
花木棉嘟囔著嘴,就是不想給顏無聖好臉色看,想起他剛才匆匆趕來的樣子,那就是不信任她。
顏無聖知道她生氣了,堅持坐在她的對麵。花木棉卻在他坐在她對麵的一瞬間又扭頭過去坐在另一邊,顏無聖就專挑她的對麵坐。
無奈,花木棉要發飆。
“我想有屬於我自己的寢殿。”
“棉兒,你這是為何?難道因為一個他,你要和我分開過麽?”顏無聖以為她要寢殿是因為馮豐,要離開他,一時緊張,又因為剛才木貴人在他的耳邊吹了可多風,雖然他並不相信,可是卻聽在了心裏,於是才匆匆往寢殿這裏趕來,一看究竟,沒辦法拽著她的胳膊說,“你休想!”
“顏!無!聖!去哪是我的自由,我一個貴妃,要一間獨立的寢殿不過分吧?花貴人她們都還擁有獨立的寢殿,不,是擁有獨立的宮殿。”
“你這輩子都要和我住在一起,想都別想離開我。”
花木棉怒不可遏,拍桌而起,哭著跑走了。
得到消息的木貴人嗬嗬地笑了,果然,顏無聖相信了。
花木棉也不傻,一個人跑到亭子上靜靜地哭了一會,才把卜若叫過來一問究竟,隻是卜若懷裏還一直帶著小弦思,花木棉叫她,她並不能很快地就到她的身邊。
這時木貴人恰好經過這裏,優雅地朝著花木棉走過來,花木棉就朝著卜若擺擺手,示意她可以帶著小弦思在一旁玩不用過來了。
“貴妃姐姐,看你神情淡漠,是有什麽傷心的事麽?”
木貴人和花木棉套著近乎,有些事還是攢著聰明當糊塗的好。
“坐啊。”花木棉也笑臉相迎。
待到木貴人坐定,花木棉才解答她的問題,“也沒有什麽,隻是閑著有點無聊。”
木貴人知道花木棉是為了何事傷心,隻是此刻她還不能說破。
“姐姐,聽說你刺繡的功夫極佳,有空可以教教妹妹麽?”木貴人親自給花木棉倒了一杯茶,又親自遞給了花木棉。
雖然花木棉不知道木貴人心裏在想什麽,但她還是點頭同意了,不過她的茶確是沒有碰。
寂靜中,空中忽地刮來一點微風,木貴人驚喜地說道,“好香啊!”
“哪裏好香?”花木棉看著木貴人,又四處看看,仍是沒找到香氣。
“姐姐,是您身上的香氣。”木貴人像發現了什麽驚奇的事情一樣,一手握著她的袖子,一手指著花木棉道。
花木棉抬起袖子放在鼻子邊聞了聞,確實有股微弱的水果香氣,隻是這味道能傳到她的鼻子裏?
“姐姐,這是什麽香?莫不是有名的洛馨紫檀香?”
“那麽名貴的香料用著太奢靡了,本宮隻是在洗澡的時候放點百色花瓣,偶爾添點果香,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香料。”
“原來如此,那姐姐在睡覺前喜歡做什麽麽?”
“也不曾做什麽,偶爾看看書。”花木棉看似無意地答著,卻都被木貴人用心聽了去,並記在了腦子裏。
“是這樣啊,姐姐,妹妹突然想起來約了花貴人品茶,改日再來請教娘娘。”
花木棉朝她點點頭,她從座椅上起身一福就離開了這裏。
昨日,她和太後碰過麵,太後很感激她的父親的幫忙,所以早已為她打算好了她的好事。
嘴上說著是為了木貴人著想,其實還不是為了太後她自己的私心,用木貴人打壓花木棉。
不管目的如何,隻要對木貴人有利,木貴人就願意去做。
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樣才能活的長久。
“卜若?”花木棉對著空氣喊著,因為隻要卜若聽見,她就會來,因此花木棉根本不用到處搜索她的身影。
“娘娘,有何吩咐?”卜若果然帶著小弦思出現在了花木棉的視線裏。
“你去查一下,今日都是誰向皇上嚼了舌根,才惹的皇上懷疑本宮。”花木棉朝著小弦思招招手,關懷著看著他一步一步朝著她自己走過來,臉都沒有看卜若一下,平靜地吩咐著卜若。
“是,娘娘。”卜若迅速地走了。
“思思,咱們去蕩秋千好不好。”花木棉寵溺地想要從地上抱起他,卻發現怎麽也抱不動,和小弦思笑著說,“思思又長胖了呢,母妃都抱不動了。”
也不知小弦思到底聽懂了沒有,不過他瞬間別過去的小臉好像在說著什麽不滿一樣。
花木棉本來鬱悶的臉一下被他可愛的小動作給逗笑了,拉著他的小手,就往禦花園走去。
顏無聖沒有去追花木棉,而是陰沉著一張臉去了禦書房。
“卜芥,讓你查的事情查到了沒有。”
“回皇上,井將軍確實有一房妃子叫馮雲,隻是卑職無法確認她到底是不是馮豐的親妹妹馮雲。”
“改日約他們見上一麵就知道答案了。”
卜芥沒敢問顏無聖怎麽約他們見麵,隻是看顏無聖胸有成竹的表情,就知道顏無聖已經有了他的主意,他要做的,隻是好好地配合顏無聖就成。
卜若等在離門口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花木棉要她查的事情她不能讓顏無聖知道,隻是好處是卜芥與顏無聖經常在一起,事事問他總是對的,可壞也壞在他們經常在一起,這讓卜若沒有辦法單獨見到卜芥。
她也不能離他們的房門太近,那樣會被他們感知。
終於卜芥一個人出來了,她趕緊上前去拉著卜芥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
“今日都有誰和皇上談話過?”
卜芥一臉的迷茫,“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別管,快說與我聽。”卜若的狀態有點著急,不是她要著急,是看著花木棉難過的樣子,她才急。
“今日皇上自下朝以後就隻見了木貴人一個人。”
“木貴人?”卜若的眉頭擰到了一起,怎麽到哪都有她的事。
連和卜芥說句告辭的話也沒有,直接跑走了,留下卜芥獨自暗傷。
“娘娘,”卜若奔跑著立馬回到了寢殿。
花木棉卻坐在搖籃旁邊,一手扶著搖籃保持他不停地搖晃,溫柔地對卜若說,
“小聲一點,思思剛睡著。”
卜若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附在花木棉的耳朵邊說了她剛才問到的事情。
花木棉低頭深思,依舊搖著小弦思的床,沒有再說話。
她總覺得木貴人在顏無聖的身邊晃來晃去不簡單,並不隻是為了告密那麽簡單,她是想給顏無聖留下一個好印象?可是又為什麽來她的身邊問著什麽?她搞不懂,木貴人到底在幹什麽?
抬頭看看天,已經變得昏黑,“卜若,傳膳吧。”
“娘娘,”卜若有點惴惴不安,“您每次不都等皇上來的時候才……”
“今日不等了,本宮想吃飯就睡覺了。”花木棉知道顏無聖對她今日白天的行為有些多疑,她也不想去觸碰他的,也許讓他冷靜一晚,明日再說會更好,隻是她的這番打算卻將他們二人的關係一下推到了冰冷的深淵。
花木棉心情不好,胃口也欠佳,隻是草草吃了幾口卻就覺得頭沉的不行,卜若就連忙服侍她上床睡著了。
本該到了晚飯的時候,顏無聖一直在禦書房等著花木棉主動來叫他去吃飯,不過一直等不到,他心裏就更鬱悶了。
暗暗決定,若是花木棉睡覺前還不來叫他,他今晚就讓花木棉獨守空房!
看看外麵的天,已經黑的不見五指,顏無聖眼中似要噴出怒火。
拿著剛剛讓卜芥去拿來的酒,不停地悶著頭大口喝了起來。
卜芥也沒辦法,想去找貴妃來勸勸皇上,可是卜若告訴他貴妃已經睡著了,怎麽叫都不醒,覺得可能太累了,也就沒堅持叫醒她。
這時,木貴人出現在了禦書房,還端著美味佳肴。
白天花木棉睡到差不多日上三竿才醒,可是她頭依舊昏昏沉沉的,似乎還有點疼。她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強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來。
“卜若!”
“娘娘,”卜若快速地從門口進來。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叫本宮起來?”花木棉的語氣有點微怒。
“娘娘,奴婢想著也沒什麽事情,就沒叫醒您。”卜若偷偷捏著自己衣裙一角,惶惶不安地朝著花木棉撒著謊。
並非她不願意叫醒花木棉,隻是顏無聖昨晚竟然和木貴人在禦書房過了一個晚上。這要讓花木棉知道,還不得傷心死。
所以花木棉隻要願意睡,她就不想把她叫醒。
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
花木棉醒來在卜若的伺候梳洗下,想起來出去走走。
顏無聖真的如她所料,一個晚上都沒有來,她並不願意把他看的那麽準,因為這樣的她很失落。
轉身看著有些開敗的花,她的心情也如這些話一樣複雜,她不願意主動向顏無聖承認錯誤,因為這本不是她的錯。
她隻是為了馮豐能夠無所顧忌暢所欲言才把閑雜人等都趕了出去,並非是顏無聖所懷疑的那樣,若是因為木貴人在他的耳邊吹過風,他就認定她花木棉是那種人的話,那她就真的傷心了。
隨手揪起一朵已經開敗的花骨朵,放在手裏,伸開手掌,將它吹了出去。
卻再次碰到迎麵而來的木貴人。
她不知道最近是怎麽了,總是碰到不想碰到的人。
“感謝姐姐昨日把皇上讓給妹妹的恩情,讓妹妹也能得沾雨露。”
木貴人撫媚一笑,嬌笑出聲,那樣子十足十一個過來炫耀的樣子,隻是這副樣子比她平時的優雅更讓人惡心。
花木棉給人的感覺隻是很平淡,內心卻已然怒火中燒,若她規規矩矩,她也會笑臉相迎,若她沒事找事,她也不會輕易饒過她。
她怎麽可以恬不知恥地拿房事來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