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此刻相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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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母親的死,你不會放過鳳家,我不是要為鳳家求情,亦沒有那個資格求,我隻是想告訴你,他們對於我是恩人,是這世上的親人,有朝一日你若要害他們,我一定會救他們。”她望著他的側臉,平靜的目光隱帶鋒芒,“有人說感情不分對錯,但在我的世界,它分對錯,更分善惡。”

    “所以呢?我這個人惡人,就算再怎麽待你,也不值得你多看一眼?”燕祈然說道,聲音淡而涼。

    他說著,卻依舊溫柔地耐心的握著她手教她撫弦撥弦。她深深呼吸,壓下心頭被勾起的紛亂,說道,“其實我是個很自私的人,也不會真正對一個人全心信任,自私,涼薄,甚至無情,但那是我的生存方式,它能讓我活得更久。”

    燕祈然沒有說話,目光變幻地瞥了眼女子瘦削側臉,有因為她坦言的欣然,有不易察覺的疼惜,更有著同病相憐的慨然。

    整整一個午後,在燕祈然的耐心教導下,她這塊朽木終於能勉強彈出幾個音來,這種“飛躍性”的進步,讓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夜裏的歡愛,燕祈然似乎格外的熱情溫柔,撩撥得她焦渴難耐,卻不急著占有,噙著笑瞅著她因**而酡紅如醉的麵容,低啞著聲音問道,“要還是不要?今晚我不想逼你。”

    楚蕎心中暗罵無恥,你霸王硬上弓的時候,怎麽沒這麽好心?

    她探手勾住他的脖頸,主動送上自己的唇,他灼熱的眼底掠過得逞的笑意,霸道地舌尖探入,唇舌交纏也漸漸無法饜足,迫不及待地擠入她的體內

    “啊”始料不及的刺激讓她猛地弓起身,呻吟出聲。

    他貪禁的采擷著她嫣紅如花的唇,低語道,“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楚蕎神思一個清醒,難不成他這夜夜不知饜足的貪歡,是想再要一個孩子?

    可是她

    她眼裏的猶豫,換來他愈發狂野的占有,一次次侵入著,撞擊著,直到令人戰栗的快意,將她逼至神魂顛倒。

    五更之時,天已經大亮,楚蕎睜著眼睛,靜靜望著照進屋內的晨光。

    身後的男人翻了個身,勾住她的腰身,心情好的說道,“今天是尹沉香離京,你可以去送送她。”

    楚蕎詫異地轉頭。“今天這麽好說話?”

    他親吻著她的肩頭,低笑,“你昨晚的身體籠絡我了。”

    她紅著臉縮進被子,哼道,“那就多謝你的恩典。”

    他起身下床,一邊更衣,一邊道,“再敢天黑前不回府,下回沒這麽好說話。”

    楚蕎蹙著眉,望著帳頂的鸞鳳和鳴的刺繡,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該為他這一次的寬容退讓而歡喜,還是該憂愁。

    良久之後,起床梳洗,驀然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不由有些好奇,自己到底有多像那個女子。

    不過長得像她,便得這樣的寵愛,若是換作她

    她斂目重重吐出一口氣,驅散心頭雜亂的念頭,到了前廳簡單用了早膳,便立即趕往國公府給尹沉香送行。

    尹沉香卻一再跟她嘮嘮叨叨,要她別再念著寧王,既然宸親王待她好,就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她隻能無奈地應道。

    “我跟你說的,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尹沉香挑眉望她道。

    楚蕎連忙點頭,“聽了,聽了。”

    “我是說真的,雖然宸親王在外麵名聲不太好,不過聽玉溪所說他待你是極好的,你別總還念著寧王府那人渣,我怕你哪天紅杏出牆被他殺了,我還來不及給你收屍。”

    楚蕎皺了皺眉,笑道,“我像是那樣的人嗎?”

    尹沉香側頭瞅了她兩眼,點頭,“像。”

    你太心軟,太顧念舊情,她這樣的性子,早晚會夾在鳳家和宸親王府之間,左右為難。

    楚蕎見她虛弱蒼白,便停下道,“快上車吧,早點養好了病回來。”

    尹沉香上了馬車,趴在車窗拿出她給的玉璧晃了晃,笑道,“我會再順道去見見你的老相好,要是遇上了,你有沒有什麽話要帶給他。”

    “你這是上趕著要我紅杏出牆?”楚蕎笑道。

    尹沉香與她相視一笑,將玉璧收起,揮了揮手道,“你自己多保重。”

    楚蕎揮手道別,直到馬車出了城,方才轉身離開。

    隻是誰也不曾料到,這一別之後,再相見,竟是那樣的一天

    楚蕎送走了尹沉香,便準備去驛館找沁兒和白二爺查探諸葛無塵的事,因為要趕著天黑前回府,便直接抄近路從映月湖過去。

    “是你。”

    碧柳依依的湖畔,青衫如畫的男子靜然而立,站那個他們初次相遇的地方,那個她曾縱身跳下的地方

    恍然之間,時光溯回。

    “你還好吧?”諸葛無塵開口打破了平靜,想到那日她那日在自己窗下守了一夜,被宸親王親自帶出宮,便再無消息。

    她回過神來,別開目光望著風中搖擺的柳枝,心口像哽了一把刀,滿腔的鬱結和思念隻化為簡單兩個字。

    “還好。”

    她多麽想告訴他,我不好,一點都不好。

    從十年前被送走的那一刻,一天都不好。

    可是,他已經忘了她,她的不好,她的難過,她的思念,對他還有什麽意義呢?

    “那就好。”諸葛無塵含笑點了點頭,笑容一如往昔的溫醇親和。

    楚蕎沉默著,想要離開,卻發現自己根本挪不動一步。

    “你怎麽怎麽在這裏?”

    他真的一點都不記得鳳寧瀾的一切了嗎?

    可是為什麽又出現在這裏,這個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這個承載了他們無數美好記憶的映月湖畔。

    諸葛無塵尷尬地笑了笑,坦然言道,“不知道怎麽了,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裏來了。”

    每每午夜夢回總會看到這樣一片湖,卻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會有這麽個地方。

    楚蕎聞言霍然側頭望向他,一顆心狂亂地顫抖,一雙手緊緊攥握成拳。

    諸葛無塵皺著眉望著女子些許蒼白了的麵容,問出一直盤繞心頭的疑問,“我們是不是認識過?”

    楚蕎痛苦地轉過頭,不忍去看那雙目光灼灼的眼睛,“左賢王遠在蒼月,我從未離開過大燕,你怎麽就說你認識我?”

    “如果不是,那日壽宴之上你為何落淚?”他緊緊地盯著她的,將她一絲一毫的麵色變化盡收眼底。

    楚蕎抿著唇,望著碧波蕩漾的波麵,一語不發。

    “如果不是,我昏迷不醒之時,你又為何在窗外守了一夜?”他急切地逼問道。

    她不說話,他便一直等著。

    “我落淚隻是因為迷了眼睛而已,那天夜裏隻是不小心喝醉了,不小心睡到了花園裏,左賢王想太多了。”她木然地說道。

    諸葛無塵看出她的心口不一,卻也不再逼問於她,隻是說道,“看到你,我總是覺得,我應該是認識你的”

    聽著這樣的話,她心中本該是高興的,欣喜的,起碼他並不是將她完完全全忘得幹淨,起碼他的記憶中還有她的影子,可是想到那個在他的未婚妻晏子喬,想到他與那個女子十年來朝夕相處的畫麵,便如刺在心。

    “左賢王說這樣的話,若是讓你的子喬姑娘聽到,會誤會的。”

    諸葛無塵皺了皺眉,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直到前幾日,他才知道,她也叫阿蕎。

    那些錯亂的記憶,那夢中常常來了又去的女子,到底是一直在他身邊的子喬,還是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女子。

    兩人沉默相對,卻誰也不願離去。

    “那日回去,宸親王他沒為難你吧!”諸葛無塵驀然問道。

    那一日,那人一眼望過來,分明暗藏殺意。

    “已經沒事了。”她漸漸冷靜下來,微一思量,問道,“你的頭痛症是怎麽回事?”

    “十年前墜了馬,昏迷了三年,醒來就落下了這頭痛的舊疾,連之前的事,都忘得幹淨了。”諸葛無塵坦然直言。

    楚蕎心頭不由一緊,那時候正是她離京的第二年,正是鳳寧瀾從大燕失蹤的時候,隻是,那時候的他又怎麽會去到蒼月,又輾轉成了諸葛世家的人?

    那個帶他去蒼月的人,到底又是什麽樣的用心?

    總之,要揭開這些謎團,就必須讓他盡快恢複記憶,想起以前的事才好。

    她望了眼他方才站立的那株柳樹下,舉步走了過去,在樹下挖出了一甕藏酒,欣喜地抱出來“還好沒被人偷去。”

    這是她去西域之前,鳳寧瀾釀得新酒,取名為“雪映月”。

    雪中之夜,映月湖畔,他們的初遇。

    “你怎麽知道這裏有東西?”諸葛無塵笑道。

    “我和一個老朋友藏在這裏的。”她拂淨酒壇上的土,然而遞給他。

    諸葛無塵愣了愣,“給我?”

    “這一甕雪映月,當世可是絕無僅有的。”

    諸葛無塵含笑接過,拍開上麵的泥封,清冽的酒香撲鼻而來,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梅花香,“當真是好酒。”

    隻是這酒香,卻又好似在哪裏聞過一般。

    楚蕎看著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之色,想來他對過去的事,還有隱約有些感覺的。

    兩人一起在湖邊,將酒喝完了,楚蕎婉拒了諸葛無塵的相送,自己回了王府。

    臨走之際,兩人約定次日還是在這湖邊見麵。

    楚蕎回到王府時,天已經黑了,沒有去向燕祈然報道,便早早回房睡下了。

    燕祈然從東籬園回到宸樓,一進寢室撲麵而來的酒氣便讓他皺了眉頭,走近床邊出聲,“送行都送到酒缸裏去了?”

    楚蕎一向淺眠,聽到聲音往裏麵縮了縮,懶得出聲。

    燕祈然寬了衣上床,將她從裏麵勾到懷中,楚蕎皺著眉頭又滾到床裏麵,“沒心情,別惹我。”

    燕祈然自己往裏麵靠攏,上下其手,道,“我有心情就夠了。”

    楚蕎一直退得貼到了床裏麵,這男人白天人模狗樣的裝神仙樣,一到晚上就是禽獸。

    “還是王妃今晚又想去哪家的窗底下就寢?”他說著,手掌已經熟稔地探進她的寢衣,動作溫柔而**。

    “我已經按時按點回來了,你還想我怎麽樣?”楚蕎惱怒道。

    他輕車熟路的探尋著她身上每一處敏感的所在,一手扳過她的臉,眼神如雪,“可是你的心沒回來。”

    楚蕎愣了愣,翻了個身鑽進他懷裏,仰著頭笑道,“早上笑著讓我出門,一回來又給我擺臉色,你這翻臉也翻得太快了吧。”

    他摸著她主動纏上腰際的大腿,眉梢微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今日又背著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她扭笑容有幾分醉意,“回回都是你占我便宜,我今天要占回來,不行嗎?”

    他低笑,眸光漸染狂熱,等著她來占便宜。

    麵對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她開始學會曲意迎合,逢場作戲,隻為有朝一日的離開。

    卻不知,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她作繭自縛,最終困住的還是她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