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舊情難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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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發生得太過詭異,總有著不可預知的危險讓她不安。
燕祈然愣了愣,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叫他的名字。
她一麵拉起自己淩亂的衣衫,一邊瑟縮著退避,“你到底怎麽了?”
“你真要把我逼瘋了。”他沉痛地歎息,扣在她腰際的手一帶,緩緩擠入她的體內。
“不行”她想出口拒絕的,卻隻發出破碎的呻吟。
他漸漸放緩了動作,沉寂的室響起細碎的水漬聲,他低聲道,“你來找的人,是我還是他”
楚蕎不明白他說什麽,卻一抬頭看到了隱約有人影接近書苑,她渾身虛軟靠在他的懷中,聲音低不可聞,“放開”
他沒有停止,依舊是緩慢而溫柔地占有。
來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楚蕎渾身緊繃,顫聲哀求,“求你,先放開”
然而待她看清那映在門窗上的影子,頓時打了個寒顫。
來的人是諸葛無塵。
她不可置信地抬頭望他,顫抖的聲音低不可聞,“你故意的”
“你想等的人不是他嗎?”他低頭在她耳邊,聲音溫柔如魔魅,“如果來的不是我,是不是現在跟你在這裏風流快活的人,就是他。”
說著,他重重頂撞著她體內敏感的所在
她咬著唇,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卻忍不住眼底的淚
諸葛無塵在苑內站了一會兒,似是在等什麽人,來回踱步走著,全然不知數步之外的黑暗屋內是什麽樣的光景。
他待的時間並不長,便被人來叫走了,楚蕎卻仿佛在羞辱折磨中過了一個世紀。
“我恨你。”
燕祈然摟著她,一陣瘋狂的聳動,最後一切歸於沉寂。
他溫柔地將一件將她的衣服穿上,黑暗中笑得薄涼而諷刺,“既然愛不了,那便恨吧,總好過什麽都沒有。”
她抬頭望著他,咬牙“你真是個瘋子!”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拿外袍裹在她的身上,抱著出了桐花閣,回往閑雲庭。
夜深,微醉的諸葛無塵回到蘅蕪院,晏子喬一如繼往地給她斟茶倒水,他目光落在女子烏發間別致的梅花釵。
“這枝梅花釵,你不是一直不戴,今日怎麽戴出來了?”
晏子喬扶了扶發釵,宛然一笑,“今天正好配這身衣服,便戴上了。”
諸葛無塵一向溫雅的麵容覆上一層薄霜,這支梅花釵她平日從來不戴,今日故意戴了出來,又與楚蕎坐一席,其間會說什麽,他不用想也知道。
楚蕎是個心細又善於隱忍的女子,定是察覺了什麽,又在胡思亂想了。
“子喬,今日在宴席上,你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不該說的話?”晏子輕然一笑,一臉不明所以,“無塵你指什麽?”
“我指在楚蕎麵前。”諸葛無塵直言道。
“楚蕎?”晏子喬笑意微涼,“這麽直呼宸親王妃的名字,讓宸親王聽到,可不會高興了。”
“子喬!”諸葛無塵麵色頓沉“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晏子喬自嘲一笑,眸光沉痛地望向麵前的男子,十年來他從未有過這般冷顏厲色,“無塵,你又幹什麽?”
“你問得太多了!”諸葛無塵冷聲道。
“你想將她帶回蒼月嗎?”晏子喬直言揭破他心中所想,笑道,“別忘了,她是宸親王的女人。”
“子喬,你變得太不講道理了。”諸葛無塵麵露不悅之色。
晏子喬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眸中漸閃淚光,“我不知道你跟她有什麽?你又喜歡她什麽?可是這十年來,在你相伴朝夕相伴的人是我,你要娶的人也是我,是我晏子喬。”
諸葛無塵別開頭,不再看眼前的女子。
“到底是誰變了?”晏子喬淒然笑道。
她突然不明白,這十年來,自己愛得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早些回房去休息,明日我派人送你先回蒼月。”諸葛無塵淡聲說道。
“諸葛無塵!”晏子喬走近他,痛聲說道,“你看清楚了,在你身邊的人一直是我,你說過你要娶我,你要照顧我一輩子的”
諸葛無塵斂目,眼前卻浮現另一個女子清麗無雙的麵容,似乎,他也說過要照顧她一輩子。
可是,他卻一走十年,任她獨行於世,風霜磨折。
“來人,送她回房去。”諸葛無塵冷聲令道。
侍從將晏子喬送走,回來又稟報道,“王爺,宸親王派了人過來。”
諸葛無塵聞言修眉微皺,淡聲道,“讓他進來。”
不消片刻,一身黑衣的瀧一扶劍進門,將手中的玉佩放到桌上,道,“宸親王要屬下轉告左賢王,收好你的東西,王妃不需要。”
一旁的聶青看到桌上之物,頓時麵色大變,那可是諸葛世家可以掉動蒼月境內多少人脈的信物,他怎麽就隨隨便便給送給了宸親王妃?
諸葛無塵麵上了無波瀾,隻是默然收起玉佩,“代本王謝過你家主子的忠告,本王記住了。”
宸親王是嗎?
本王就不信,你能一直這麽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次日一早,沁兒送來了幾條魚,玉溪說要做杜鵑醉魚便準備去林中摘些杜鵑花,楚蕎閑來無事便也跟著一道去了。
晨光中的木蘭圍場薄霧繚繞,美得不可思議,她斂目站在山野間張開雙臂深深吐息,似是想要驅走一腔煩悶。
“你還是這個樣。”諸葛無塵從樹後走出來,笑語道。
楚蕎想及桐花閣的一幕,倏地轉過身,快步走開。
“阿蕎。”諸葛無塵快步追上前,一把拉住她,“你怎麽了?”
“我們再這樣見麵,於禮不合。”楚蕎不敢去看他,淡聲道。
諸葛無塵眉頭深鎖,“是不是子喬跟你說了什麽?”
楚蕎抿唇,她說什麽並不是重要的,但在桐花閣發生的事,定然與她脫不了幹係。
能夠使諸葛無塵身邊的人,又能夠將他請到桐花閣,再通知燕祈然。
不管是讓燕祈然看到她與諸葛無塵在一起,還是諸葛無塵看到她與燕祈然在一起,結果都是燕祈然真的會對諸葛無塵起防備之心,而她再難以從宸親王府離開。
“沒有。”楚蕎淡笑搖頭。
諸葛無塵望著她閃避的眼神,不再追問,隻是道,“那你還跟我走嗎?”
楚蕎不看他,眼睛盯著風中搖曳樹葉,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玉佩,若非你親手交給他,他又如何知道是出自我手。”諸葛無塵定定地望著她,追問道,“你這般,是要留在他身邊,不願走了嗎?”
楚蕎長睫低垂,掩去眼底無奈的掙紮和苦楚,沉默不語。
“你到底在顧忌什麽?顧忌我不是他對手?還是顧忌子喬?”諸葛無塵逼近,站到她的麵前,追問道,“隻要你想走,便是萬人阻擋,我也會不惜一切將你帶走。”
楚蕎抿唇,走了以後?
在宸親王府和大燕的追捕下逃生?
堂堂蒼月賢王一朝英名盡喪?
再將整個鳳家的秘密翻出來,拉下水?
麵對她的沉默,諸葛無塵無奈歎息,“還是,我的出現,真的讓你為難了。”
“沒有。”她脫口而答道。
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希望他活著,沒有人更高興他的回來,隻是現在的他們之間,隔著太多的阻礙。
“那為什麽不願意走?”諸葛無塵痛聲問道。
“對不起。”楚蕎說罷,快步朝著行宮的方向而去。
這個曾為她救她於生死邊緣的人,這個曾與她許下三生之約的人,這個曾費盡心力讓她遠離危險的人,她何以忍心再讓他為自己身陷險境,何以忍心再讓她因自己受盡世人唾棄。
這次即便要走,她也要憑自己的本事離開,而不是借助於他的力量。
回到閑雲庭,用膳的時候她開口道,“這裏也沒什麽意思,還是回京吧。”
燕祈然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答應了,當即就吩咐人準備,一用完膳便立即起程回京了。
楚蕎回府之後,也不再尋著各種借口出府去,木蘭行宮的圍獵還在進行,她卻再也沒有過問半句。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之前的平靜,但就是這樣的平靜,讓燕祈然也有些摸不準她的心思。
回到王府的第五日,玉溪急急尋到東籬園,說道,“王妃,三夫人病倒了,你能不能回府去看看?”
楚蕎側頭望了望燕祈然,征詢他的意見,“三夫人就一個女兒,沉香又常年在外養病,她臨走交待讓我多照應些邵姨。”
“嗯。”祈然點了點頭,“需要什麽,你自己去藥房去取。”
“我天黑回來。”
楚蕎到了國公府荻花苑,進了房中便看到還躺在榻上的尹三夫人,皺了皺眉道,“沉香才走幾天你就病倒了,她若知道了又說我這表姐沒替她照顧好你。”
“你這丫頭,能時常回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姨娘就心滿意足了。”尹三夫人靠著軟枕,含笑道。
“可有請大夫過來看過?”楚蕎倒了水端到榻前。
“看過了,一點風寒而已,養一養就好了。”
楚蕎吩咐玉溪將帶回來的雪參給三夫人燉湯,便自己留在了屋內照應著。
尹三夫人望了望她,笑道,“看來王府過得不錯,人都胖了些。”
“嗯。”楚蕎抿唇淡笑。
尹三夫人拉住她的手,掃了一眼她的肚子,皺了皺眉,“王府裏就你一個王妃,宸親王又對你甚為寵愛,照理說你也該再懷上孩子了,怎麽一直沒動靜?”
楚蕎微愣,隻是笑道,“許是上次落水受了寒,以後再說吧。”
“待我身子好些了,帶你去城南的送子觀音廟拜一拜,那裏的菩薩最靈驗了。”尹三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著說道。
楚蕎抿唇笑了笑,道“好。”
“若是今年能有了,等年底沉香回來都能做小姨了。”尹三夫人略顯蒼白的麵上,笑意盈盈,“你父母早亡,這些年雖然有我和鳳家照應,但你終究是孤身一人,如今終於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宸親王又待你極好,再能有了孩子,你父母在九泉之下也會含笑。”
“但願吧。”她淡笑道。
她是想有一個自己的家,有一份平靜安定的生活,但燕祈然如今待她再好,終究也不是她的歸宿。
自國公府離開,她順道去了趟神兵山莊名下的茶樓,留下一封請商出麵相助的書信,要他十日內趕到上京。
這世上能製肘燕祈然力量的,也隻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妖,商容。
回到王府時,天色已晚,燕祈然正在宸樓看書,聽到腳步聲進門,方才出聲,“三人病情如何?”
“染了風寒,倒沒什麽大礙。”她解下披風,平靜說道。
燕祈然聞言放下手卷,“明天還要過去嗎?”
“嗯。”楚蕎在桌邊坐下,盛了碗湯,道,“邵姨在國公府沒什麽親近的人,沉香又不在,病了我該過去多照應些。”
燕祈然難得沒有反對她,隻是淡淡道,“後天春獵就要結束了,宮中設宴為各國使節餞行,你若有空便去吧。”
“不去了,反正也沒什麽意思?”楚蕎低頭喝湯,自然也聽明白了他的試探之意,他在告訴她諸葛無塵要離開大燕了,而後天是她最後能見到他的機會。
燕祈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沒再追問下去,她真的就這麽快將諸葛無塵放得幹淨,這實在讓他難以相信。
“對了。”她忽地想起尹三夫人的叮囑,說道,“玉溪,有空去買些上香的東西回來。”
“上香?”燕祈然眉梢微揚,“你什麽時候信這些了。”
楚蕎無奈一笑,坦然言道,“邵姨說城南的觀音廟非常靈驗,非說等好些要帶我去。”
燕祈然唇角無聲揚起,見著玉溪出去,低笑出聲,“你去求菩薩,不如多求求我。”
當天夜裏,燕祈然在床上表現得分外熱情,直讓她招架不住連連求饒,猶不罷休。
第三天,各國使節自上京離去,城內歡送聲猶為熱鬧,連在尹府都聽見禮樂之聲,她卻始終都未露麵。
一連數日,她都往來於國公府和王府之間,尹三夫人在她的照料下已漸漸好轉,病情一好便急急催著帶她去觀音廟上香。
廟中香火鼎盛,來往香客甚是繁多。
尹三夫人帶著她上香,祈願,抽簽,她都一一照做,無比虔誠。
午後的東籬園,隻有琴聲緩緩,婉轉百回。
瀧一帶著兩名侍衛急急趕回府中,朝園中靜座的男人回報,“王爺,王妃上香回來路上被人擄走了。”
琴聲卻倏地戛然而止,燕祈然低眉望著斷掉的琴弦,聲冷如冰,“什麽人?”
“一個紫衣金發的男人,屬下三人聯合追擊也未能從他手中救回王妃。”瀧一半跪在地,直言回道。
自此,宸親王妃從上京城失蹤,長達近一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