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德州重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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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他隻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可是明珠呢,她才一個月大,她就死我的懷裏,我抱著她由著她一寸寸冰涼,卻什麽辦法都沒有,我本以為你會救她的,可我終究求錯了人。”楚蕎定定地望著他,目光冰冷。

    “那個孩子本就活不過一歲。”燕祈然看著她,眼底有沉痛之色如浮光掠過。

    楚蕎痛苦地別開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已經死了,我不想再跟你多做爭執,請讓開。”

    “我若不讓呢,你要與我動手不成?”燕祈然麵色一如往昔淡然之色,卻也真的不讓半分。

    “動手?”楚蕎冷然嘲弄,哼道,“我哪是宸親王的對手?”

    “那就乖乖留在這裏吃頓飯,天黑了你要走,我自然也不攔你。”燕祈然道。

    楚蕎眉頭皺得緊緊的,冷冷道,“宸親王我請你搞清楚,我不是你宸親王府的人。”

    “那你就試試,你能不能出這個大門?”

    楚蕎咬了咬唇,施展輕功準備走人,奈何她往左走,他便往左移,她往右走,他便右移,她就是去翻牆,那白影卻總能如鬼魅般先她一步,擋住去路。

    最後,楚蕎氣急之下,便一腳踹過去,本以為燕祈然會躲,他卻站在那裏不避不讓,生生受了一腳。

    半晌,燕祈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白袍上的腳印,淡淡道,“現在解氣了?”

    楚蕎雙眼幾近噴火地瞪著她,卻又知道這個人若不讓,她就根本出不了這個大門。

    燕禳在門邊緊張地望著院子裏過招的兩人,嘴巴撅得老高,蕎蕎那天明明很高興地說會來的,為什麽一來了就成這樣了?

    楚蕎咬牙切齒又踩了一腳,轉身往屋走,“吃就吃!”

    誰知剛走了兩步,背後的人又慢悠悠地道,“你來早了,還沒做好!”

    “你”

    燕祈然施施然地往廚房走,淡淡道,“過來幫忙,天下沒有白吃的飯。”

    “蕎蕎你不走了嗎?”燕禳看著“戰鬥”結束,歡喜地跑了出來。

    “嗯。”楚蕎忍著再往某人背後踹一腳的惡念,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進了廚房。

    燕禳一聽,小臉頓時線開了笑容,拉著她就往裏走,“爹爹剛做了好吃的點心,我帶你去吃。”

    於是,楚蕎跟燕禳兩人就在桌邊坐著吃點心,坐等開飯,好不悠閑。

    苦命的燕大廚忙活了一陣,拎著菜刀就過來了,瞪著楚蕎道,“叫你來幫忙,不是讓你在這裏等吃的。”

    楚淡淡道,“既然是客人,哪有幫忙的道理?”

    燕禳一看情況不對,趕緊跳下了椅子,“爹爹,我幫你。”

    燕祈然卻不領情,瞪著還坐在那裏不動的楚蕎,“說你。”

    楚蕎將手中的點心吃完,拍了拍手,將燕禳抱著放回椅子,轉身道,“做什麽?”

    “把辣椒切了!”燕祈然把菜刀一遞,使喚道。

    楚蕎拿過菜刀過去,將辣椒當是某人的頭切得很是凶猛,結果一刀凶猛地切到了自己的手指,頓時鮮血直冒,加上菜刀又是切了辣椒的,疼和她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燕祈然正炒菜著,聽到聲音皺著眉頭走近去,看到鮮血淋漓的手指,連忙道,“先拿涼水洗洗。”

    燕禳也跳下椅子跑了過來,“蕎蕎”

    燕祈然扭頭道,“禳兒,去把藥箱子裏那個藍瓶子拿過來。”

    “哦,我這就去。”

    燕祈然一邊拿水給她衝著手上的血跡,卻又說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切個菜都能把自己切著,殺個人還不捅著自己?”

    “我手癢,我願意切著自己個兒,關你屁事兒。”楚蕎沒好氣地罵道,還以為他轉了性子,他那天生長了毒刺的舌頭,根本就改不了。

    “行,那再切兩刀去。”燕祈然嘴上依舊毒舌,卻又皺著眉頭小心地檢查著傷口,目光中滿是擔憂之色。

    “藥來了,藥來了。”燕禳拿著藥瓶跑了進來。

    燕祈然接過藥瓶,抬頭瞅了她一眼,“忍著點,先止血。”

    “廢話那麽多。”楚蕎沒好氣道。

    燕祈然抓著她的手將藥粉灑了上去,從袖中拿出一塊白錦帕將傷口包好,道,“一會吃了飯再換個藥,過兩日就好了。”

    燕禳瞅著楚蕎直皺眉的樣子,眉毛也跟著皺起來,“蕎蕎很疼嗎?”

    “沒事。”楚蕎看了看包好的手,繼續回去切辣椒。

    燕祈然一把奪了刀,哼道,“一邊兒待著去。”

    楚蕎白了一眼,還以顏色,“誰說的沒有白吃的飯,我哪敢偷懶兒。”

    “當然。”燕祈然唇起一抹輕淺的笑,定定地望著她。

    楚蕎挑了挑眉,瞪著他,分毫不讓。

    “兒子,轉過身站一會兒。”燕祈然淡聲道。

    燕禳不明白為什麽要轉身,但還是乖乖地轉了過去。

    楚蕎擰著眉,不知道他要搞什麽名堂,正要開口說話,猛然壓下的薄唇堵住了她的話,頓時驚得她瞪大了眼睛,惱怒之下便要掙紮脫身。

    燕祈然卻已經快速而強硬地擒住了她的手反剪在背後,唇上的吻卻是無比的溫柔纏綿,可是楚蕎手上動不了,腳下便狠狠一腳踢了過來,他這才鬆了手。

    “爹爹,我能轉過來了嗎?”燕禳聽到響動,出聲問道。

    “嗯。”

    楚蕎氣得腦紅脖子粗,“你”

    她被強逼著在這裏吃飯,現在還被強占了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

    “飯錢。”燕祈然幽幽說罷,自己施施然地轉身過去切菜,唇角勾著一抹得逞的笑意。

    楚蕎咬牙切齒地站在那裏,氣得想罵人,卻又不好嚇著孩子。

    “你怎麽了?”燕禳不解地仰頭望著她。

    “沒事。”楚蕎抬袖狠狠擦了擦嘴,拉著燕禳坐到桌邊,等著燕大廚上菜開飯。

    燕禳手撐著小臉,一邊吃點心,一邊瞅著楚蕎,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很是認真的樣子。

    蕎蕎似乎不是討厭他,而是討厭他爹爹。

    楚蕎自然是不知道邊上的小家夥思想鬥爭如此激烈,隻是滿目凶光地瞪著燕大廚,恨不得能用目光殺人於無形。

    不過,燕祈然就是燕祈然,即便成了燕大廚在廚房裏轉悠,鍋碗瓢盆裏奮戰,也是讓人賞心悅目的畫麵。

    說是生辰宴,吃飯的卻是隻有他們三個人,菜色雖不比宮中那些禦膳,但自燕大廚手上出來,便是道道精致不已。

    “蕎蕎,你吃這個,這個最好吃。”燕禳自己還沒吃,就最先給楚蕎夾了菜。

    楚蕎笑了笑,道,“謝謝。”

    燕大廚不滿了,瞅了一眼兒子,不說話。

    燕禳心領神會,也幫他夾了菜,“爹爹吃這個。”

    楚蕎埋頭吃飯,嘴邊的笑容卻悄無聲息了沉了下去,此時此刻所發生的一切,是她曾經一直希望的,但如今她早已經不再有任何奢望。

    何況,坐在這裏的人,一個不再是她的丈夫,一個也不是她的孩子。

    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

    “什麽時候走?”燕祈然出聲問道。

    “明天參加完赫連太子的登基大典,就準備走了。”楚蕎坦然直言道。

    燕禳聞言咬了咬唇,說道,“不能多留幾天嗎?”

    他知道來參加觀禮的人都是來自各國的,這一走了,以後可能就再也見不著了。

    “還有事要趕回去。”楚蕎淡淡道。

    “西楚還有你們的西楚王,就算他不頂用,也不會一天兩天亡了國,急什麽?”燕祈然淡淡道。

    “那也是我的事,不勞宸親王費心。”楚蕎冷冷道。

    燕祈然優雅地喝完了一碗湯,淡聲道,“大約赫連太子失蹤個幾天,明天的觀禮,也就沒得觀了。”

    他微皺著眉頭,似是在想是要把人綁架呢,還是打殘一下,這樣明天的登基大典也就沒法按時舉行了。

    楚蕎啪地一聲放下碗筷,“你到底想怎樣?”

    燕禳被嚇得一個哆嗦,望著楚蕎,扁了扁嘴道,“你別生氣,爹爹沒有別的意思,明天參加完觀禮,我們也要回大燕了。”

    他說完,低著頭吃飯,再也不說話了。

    楚蕎望了望孩子,莫名有些自責,道,“還有別的事要再麵見北魏皇帝,可能要再逗留幾天?”

    燕禳一聽,驚喜地抬頭,“那我可以再去找你玩嗎?”

    “嗯。”楚蕎笑著點了點頭。

    正說著,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墨銀門外稟報道,“王爺,單公公和尹側妃過來了。”

    楚蕎沉默著,隻覺口中飯菜如嚼蠟,咽下去的時候如同吞了一把刀一般,無聲之間劃得她五內俱痛,鮮血淋漓。

    “我吃好了,告辭。”

    “蕎蕎”燕禳望著她,小聲的喚道。

    楚蕎拿上自己的披風,將手上包著傷口的錦帕解了下來,淡淡言道,“這本就是你們一家應該團聚的日子,是我打擾了。”

    “誰讓你走了?”燕祈然眉眼沉沉,眉宇間隱有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