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以牙還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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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陛下,這是在跟我談交易?”燕祈然冷冷一笑,哼道。

    “若非她執意幫助西楚,我也不會對她動殺機。”燕皇說道。

    燕祈然冷冷地望著眼前的人,目光又回到手中的書卷,道,“皇帝陛下,你該慶幸,死在白野城的人隻是鳳緹縈,而不是她。”

    “祈然,你到底想做什麽?”燕皇擰著眉頭,望著一臉沉冷疏離的人。

    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他也自認這些年是了解他的稟性脾氣的,可是在於楚蕎這件事上,他越來越發現,自己是真的摸不準他的心思。

    “皇帝陛下,別的人你想殺害誰我不會管,可你偏偏一再挑戰我的底線,你想做什麽?”燕祈然冷冷地望著一臉威嚴的大燕帝王,聲音淡漠而冷冽入骨。

    “就為了一個楚蕎,你就要與為父為敵不成?”燕皇沉聲道。

    燕祈然緩緩抬頭望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再說一次,最後一次,我不容許任何人害她,你也不例外。”

    燕皇最終歎了歎氣,一如這許多年來一般,麵對這個兒子,他還是退讓了。

    “你自己把她找回來,讓她與西楚斷絕關係,以前的事我也不再追究了,你想怎麽辦便怎麽辦吧!”燕皇說著,疲憊地拄著拐杖轉過身,一步一步朝外走著。

    燕祈然抬眸望著老人離開的背影,才發現這個一直在朝堂之上呼風喚雨的大燕皇帝,不知何時已經背影佝樓成了一個遲暮老人。

    天剛剛亮,一向睡懶覺的小世子破天荒地早起了,連早膳也顧不上吃,就趕緊叫了墨銀送他入宮去。

    墨銀滿心鬱悶地讓人備了馬車,燕禳爬上馬車,想了想又跳下來,道,“我忘了拿東西,等等再走。”

    墨銀又跟著他回了府內,看到他回房把自己裝點心的木盒子帶了出來,盒子都是點心和酥餅,小世子嘴很挑剔,這些東西都是燕祈然平日做著給他留著的,他倒真是舍得。

    燕禳想著楚蕎瘦了那麽多,這些天肯定也沒有好好吃飯,這時候肯定也還沒有吃早膳,拿了點心又去了廚房裝了粥帶上交給墨銀,進宮見了一下燕皇便立即去了華陽殿。

    墨銀先一步把東西放到了殿內,自己在外麵的樹下一邊等,一邊眯著眼睛睡覺。

    花鳳凰一聽腳步聲是燕禳,就打開密道出來了,挑著眉毛道,“你怎麽又來了?”

    燕禳個子抱著一大包東西很是吃力,“我帶了東西過來。”

    花鳳凰將包袱拿了過去,把他拎進了密道,“你就這麽帶著東西進來的?”

    “墨叔叔送我過來的,我知道不能被別人看見,我又不是笨蛋。”燕禳一邊走,一邊說道。

    花鳳凰笑著拍了拍小家夥的頭,哼道,“看來你還充分繼承了你老子的奸滑。”

    燕禳嫌棄地拍開她的手,快步走在前麵去找楚蕎。

    楚蕎正在處理傷口,之前中埋伏手臂中了毒箭,昨晚一動武傷口又裂開惡化了,燕禳進來看到她上藥包紮整個過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已經麻木到感覺到不到痛楚,一時間鼻子酸酸地想哭,卻又咬著唇忍住了。

    楚蕎處理完傷口,一抬眼方才看到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一旁的燕禳,微微皺起眉頭,“你怎麽又來了?”

    燕禳拿過花鳳凰放到一旁的包袱,一件一件的把東西拿了出來,“我給你帶了藥,還有換的衣服,還有吃的,這是早上剛煮的粥,還是熱的。”

    楚蕎掃了一眼,淡淡笑了笑,“不用送這些東西來,真的。”

    燕禳低著頭,把裝粥的木盒子拿了出來,打開蓋子端到她麵前,“還熱著,快吃吧!”

    花鳳凰和墨鷹幾人看著,眼底掠過一絲讚賞的笑意,到是沒想到宸親王還能生出這樣善良懂事的兒子來。

    楚蕎望著還冒著熱氣粥,沒有伸手去接。

    燕禳望了望她受傷的手,拿起勺子舀了粥喂到楚蕎嘴邊,“你手傷著了,我喂你吧!”

    楚蕎抿著蒼白幹裂的唇,不忍一再拒絕孩子的好意,張嘴吃了一口,眼淚卻一下就滾了出來。

    若是當年自己沒有那般執意離去,是不是那個孩子就不會死去,如今也該長得這般大,這般善良乖巧。

    燕禳一看她哭了,放下勺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是太燙了?還是不好吃?”

    “沒有,很好吃。”楚蕎低眉,很快收撿斂起眼底的異樣,淡淡地笑了笑。

    “那你再吃點吧!”燕禳捧著盛粥的盒子,笑著說道。

    楚蕎伸手另一隻未受傷的手,拿著勺子自己一口一口的吃,燕禳看著她笑得眉眼彎彎,滿是歡喜。

    花鳳凰正在那啃燕禳帶來的點心,不經意一眼望過來,瞬間把自己差點噎個半死,趕緊摸到水囊喝到一口。

    突然之間發覺,楚蕎與燕禳眉眼之間竟有著驚人的相似。

    楚蕎吃完了燕禳帶來的粥便靠著牆開始閉目養神,以備晚上的行動。

    可是一閉上眼睛,白野平原上發生的事畫麵模糊地在眼前浮現,她恍然看到鳳緹縈絕望的求救,自己卻怎麽也抓不住她的手。

    燕禳一抬頭看到楚蕎眉頭緊鎖,冷汗淋漓的樣子,連忙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額頭的溫度燙得嚇人。

    “她身上好燙!”燕禳著急地望向花鳳凰。

    花鳳凰聞言急忙走了過來,伸手去摸了摸楚蕎的額頭,立即皺起了眉頭,“真的是發燒了。”

    “那怎麽辦?”燕禳緊張地問道。

    花鳳凰連忙找出了燕禳帶過來的藥,才發現每隻藥瓶上都貼著紙,上麵標了每一瓶不同的效用,找出藥丸塞到楚蕎嘴裏,讓她吞咽了下去。

    諸葛無塵千叮萬囑,請她把楚蕎好好的帶回去,這個樣子了等報完仇,估計小命都玩完了,她怎麽交待啊!

    燕禳看著楚蕎一直皺著眉頭,睡得不安穩,便道,“要不要叫醒她,她好像在做惡夢。”

    “讓她睡一睡吧,這些日也太累了。”花鳳凰道。

    燕禳默然拿出包袱裏的衣服和披風蓋在了楚蕎身上,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她醒來。

    “好了,你該回去了。”花鳳凰催促道。

    “我等蕎蕎醒了再走。”

    “你再不出去,是讓人找到這裏來宰了我們吧?”燕鳳凰甩了一記白眼哼道。

    “不會的,我讓墨叔叔在外麵守著了。”燕禳道。

    花鳳凰一時間無言以對,但是這宸親王到底是哪個意思,不知道他們是在對付他老子,還借著兒子的手出手幫他們。

    “你帶蕎蕎去我家吧,我爹爹醫術很好的,而且在那裏,也不會有人要抓你們。”燕禳望向花鳳凰,說道。

    “我也想啊。”花鳳凰說著,望了望還睡著楚蕎,“可是她不會同意。”

    燕禳沮喪地歎了歎氣,手撐著下巴悶悶地道,“那怎麽辦啊?”

    楚蕎睡了快三個時辰醒來,看到燕禳還在,有些訝異,“你怎麽還沒回去?”

    “蕎蕎,你去我家好不好?”燕禳又一次問道。

    楚蕎淡淡笑了笑,知道孩子是一片好意,但還是搖頭拒絕了,“不必了,時候不早了,你早上沒吃飯就過來,這會兒該餓了,快回去吧。”

    “可是你現在生病了,需要看大夫,也需要人照顧。”燕禳望著她,小臉上滿是心疼之意。

    這上京城,沒有比他爹更好的大夫了。

    楚蕎伸手摸了摸他還圓圓的小臉,感激地說道,“我沒事,能自己照顧自己,快回去吧。”

    “可是”燕禳皺著眉頭,不肯離去。

    “回去吧。”楚蕎道。

    燕禳看著她一臉疲憊地樣子,不忍再留在這裏打擾,“那你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你別再來了,明天我們就不會再在這裏了。”楚蕎婉轉拒絕道。

    她們不能隻待在一個地方,每隔兩到三天就會換一個藏身地,而且燕禳已經往這裏跑了兩回,難免會惹人起疑。

    “那你給我留個記號好不好,我再找你。”燕禳急聲道。

    他好不容易才在這裏找到她,要是一換了地方,他又找不到人了。

    “蕎蕎”

    “好了,快回去吧!”楚蕎催促道。

    燕皇是害死縈縈的凶手,就是她的仇敵,可是她也看得出來,燕禳與燕皇關係甚好,所以,她也不想再跟他們父子多做糾纏。

    燕禳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悶悶地去跟燕皇打了個招呼便回了王府。

    燕祈然看到兒子垂頭喪氣地回來,不由皺了皺眉,心想這小家夥一早就跑出去早膳都沒吃,立即吩咐人傳膳。

    飯桌上,一向食欲極好的燕世子沒了胃口,撅著嘴抱著碗,就是不吃飯。

    “怎麽了,菜不好吃?”燕祈然挑眉問道。

    燕禳低頭望著自己的飯碗,“我不想吃。”

    “沒見著人?”燕祈然皺了皺眉,試著問道。

    燕禳搖了搖頭,低著頭難過的說道,“見著了,可是蕎蕎病得很重,我想請她來家裏,她也不來,明明一直都在發燒”

    燕祈然捏著筷子的手泛著青白,皺著眉沉吟了半天,也沒有說話。

    燕禳想了想,抬頭說道,“花鳳凰說那是傷口惡化引起的發燒,爹爹能不能煎了藥,我下午給她送過去。”

    “傷得很重?”燕祈然皺眉問道。

    “嗯。”燕禳難過地點頭,“身上都好多血”

    半晌,燕祈然出聲道,“好了,快吃飯吧。”

    夜裏,金武衛右衛營所有人都齊集在燈火通明的校場,凝神聽著周圍的風吹草動,明明是深秋之夜卻個個都是大汗淋漓。

    如果早知道,當日碰了那西楚的新王後會落得如此下場,他們絕不會去幹那樣自尋死路的蠢事。

    一陣風過,一盞燈籠熄了,所有人登時嚇得膽顫心驚。

    不遠處的從林裏,幾雙幽冷懾人的眼睛正一動不動盯著校場上的坐立不安的右衛營,花鳳凰掃了一眼不遠處也埋伏在暗處的人,小聲道,“看來,今晚是下了大本錢,要讓咱們來送死啊!”

    楚蕎麵色無波,淡聲道,“黑鷹,準備吧!”

    “是。”黑鷹說罷,悄然摸到了上風口將幾顆藥丸投到水塘裏,眨眼功夫便起了重重白霧順著夜風就吹到了右衛營的校場。

    一時間,大霧籠罩校場上,誰也看不見誰,隻有慘叫聲,刀刃劃破血肉的聲音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