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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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神曆1734年的夏末。
雪原帝國的都城洛水城像是一個柔弱的大家閨秀,一年四季裏經久不息的是熏得遊人醉的和煦暖風,四季如春。與之相比,坐落在東海之濱的陪都艾裏克城就顯得更有男子漢的氣概,總是一片豔陽高照的情景。
自從幾天前的那場連綿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暴雨散去之後,湛藍的天空再沒能醞釀出一片烏雲,更別提下一場雨了。
明媚的陽光總是有些刺眼,酷暑炎炎,幸好總是有潮濕的海風從東海之上絡繹不絕地吹過來,讓這個晴朗的夏日不至於太過悶熱。再拿出來浮於清泉的甘瓜,沉於寒冰的朱李,用以消暑,總不會向南方的雷霆帝國那樣酷熱難耐。
雲翼不在前台工作的時候,除了有時會去艾裏克城東北邊的那個破廟,或者是瞭望台的海邊沙灘,便常常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太願意出門。
房間裏簡簡單單,幹幹淨淨,曬好了的床被在被拿回房間之後會能聞到清爽的陽光味道。床放在靠著窗子的牆邊,坐起身來就能看到外麵的朱雀大街,房間的另一側則是一個書櫥,翟海苔在雲翼住進來之後,換了一些適合他這個年紀的少年讀的一些科普、曆史和人物傳記之類的圖書。
倒不是要雲翼學習以準備入學的考試,全大陸的初級學院都是六年的義務教育,直到十八歲的時候報考高級魔法師或者鬥氣學院的時候,才要參加殘酷的淘汰製考試。
翟海苔放的那些書籍,隻是為了讓他增長見聞和閱曆。
這一天的傍晚,是與往日別無二致的晚霞和夕陽,雲翼坐在床前,拿著一本叫做《風昭散記》的遊記在讀著。
風昭帝國遠在大陸的最西側,與雪原帝國隔著整個神雨帝國遙遙相望,加上北方的流雲帝國和南方的雷霆帝國,就構成了整個神風大陸。
“風昭古代焚香是為了享受高雅,也是宮廷貴族們顯示身份的象征。而如今喧囂的生活中也需要這種動中求靜的意境。在客廳裏擺上一個香爐,焚上一炷香,閉目養神,靜靜地感悟香氣中帶來的奇妙感受。熏香還有助於提神醒腦,消除疲勞,自己浮躁的心也會變得踏實。”
雲翼默讀著這本遊記裏的內容,大開眼界,如同在西方的風昭帝國走了一遭。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有人說,身體和心靈,總要有一個在路上。雲翼已經迎來了他的十二歲的生日,他也已經跟著父母整整逃亡了十二年。
不想讓他錯過最好的學習時光,雲鷹和艾薇兒才最終決定不再帶走雲翼。
所以,雲翼才有機會坐在房間裏,安安靜靜的讀會書,然後在十二歲的時候去聖殿覺醒,和其他的普通人一樣,去初級學院學習。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雲翼尚沒有成熟到可以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可艾薇兒和雲鷹並不在意。隻要雲翼能健康快樂的成長,他們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可是,一切都會如他們所願的一樣順利麽?
未來無法預料,可雲翼的十二歲生日,終究還是如期而至。
這一天雲翼過得並沒什麽特別之處,在午睡之後,翟海苔說不用在去前台了,讓他在房間裏麵休息。雲翼從書架上拿起那本《風昭散記》,一讀就讀到黃昏時候。
大概是翟海苔不記得他的生日了吧,雲翼倒是沒有絲毫被冷落的感覺,他早已經習慣了,這麽多年以來,從沒擁有過一個像樣的生日。
隻是仍然會如同往年一樣,在心裏默默許下願望。
腦海中忽然就浮現了艾薇兒那張微笑著的臉:“小翼,許下的願望,說出來的話,可就不靈了哦。”
這時候,聽見門口有人穿著涼拖鞋走過來的聲音,接著房間門被打開,不用回頭去看,就知道是不拘小節的老板娘翟海苔,連敲門也沒有。
“雲翼哥哥。”一聲清脆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雲翼下意識地轉過身去,第一眼就看見了翟海苔與椎名身邊站著的,那個叫宇婷的女孩。
雲翼訝異的張大了嘴,站起身來,聽見“啪”的一聲,鬆手之後那本《風昭散記》自動合起了封麵。
那個女孩留著一頭披肩的長發,像是烏黑的瀑布,她穿著粉紅色的短袖上衣,淡藍色的牛仔長褲,清新靚麗,但雲翼第一眼看到的,仍是她如花的笑靨裏,那如同一泓秋水一樣明淨清澈的雙眸。
“宇婷?”雲翼欣喜的脫口而出,終於見到你了,“你怎麽會來?”
宇婷笑道:“是椎名,他告訴我今天是你的生日。”
雲翼看著她身邊站著的椎名,依舊微微流著鼻涕,雲翼心中感激,真是來自於神隊友的神助攻啊。
“快進來吧。”雲翼開心的有些不知所措,示意讓他們進到他的房間裏來。
翟海苔淡淡地說道:“去大堂吧,給你準備了生日蛋糕。”
在悉熟小駐的大堂裏,一個漂亮的蛋糕擺在桌子的最中央,各種顏色的巧克力和五彩繽紛的夏日水果點綴在蛋糕表麵,讓人垂涎欲滴。
翟海苔本來想等著再晚一些,等到大堂裏的客人都回房間之後再陪雲翼過生日的,隻是恰巧遇到雲翼的兩個小朋友一起來找雲翼,就提起給他慶生。
傍晚時分,大堂裏的賓客雖然還未散盡,但是也為數不多了,瞧了點上生日蠟燭的這一桌一眼之後,也不是十分的在意,就轉頭忙自己的事情了。
唯有最邊上的那一桌坐著兩個黑衣服的男子,三十多歲的樣子,隻是隨意點了一些吃的以掩人耳目,在慶生的幾人來到大堂之後,目光就始終遊離在雲翼這一桌。
兩個人低頭竊竊私語著。
一個人問道:“怎麽回事?那個女孩怎麽會認識這裏的老板娘?”
另一個人想了想,搖頭說道:“不知道啊,阿布明明已經調查清楚了,那個天賜水身的丫頭,確實是貧苦人家出身。”
第一個人皺了皺眉頭,說道:“能在朱雀大街上,開一家客棧,這個老板娘的背景,一定很不簡單啊。”
另一個人點頭附和了一下,然後問道:“老大,那我們還綁不綁那丫頭了?”
老大在心中仔細掂量了一下,他在心裏默默地念叨了幾遍“天賜水身”這四個字,咬牙說道:“綁還是要綁的,畢竟價格我們都已經談妥了。不過,還是先回去調查一下,看看這丫頭和客棧的老板娘到底是什麽關係。”
“嗯,我知道了,我立即去查。”
天色並不是太過昏暗,所以當生日蛋糕上的十二根蠟燭被點燃的時候,燭光並不是太過顯眼,而雲翼終於第一次的,能像艾薇兒給他講的那些童話故事裏的男孩女孩一樣,吹熄那些生日蠟燭。
雲翼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他閉上雙眼,雙手五指相扣,虔誠地在心中許下生日願望。接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來,那十二朵跳躍著的火焰,就消失不見了。
椎名問道:“雲翼,你許了什麽願望啊?”
雲翼還沒有開口回答,宇婷已經揚手給了椎名一個爆栗,說道:“笨蛋,許下的願望,如果說出來的話,那就不靈了。”
椎名用手摸著頭上被宇婷擊打的痛處,撅嘴說道:“哦。”
雲翼笑著說道:“我許了三個願望。”
宇婷吃驚地說道:“啊?雲翼哥哥,你怎麽能這麽貪心,神明如果覺得你心不誠的話,就不會替你實現了。”
雲翼笑道:“沒關係的。”
他一邊說著,那邊翟海苔已經用小刀開始切蛋糕了,切好之後放在小盤裏,分別遞給了三個孩子。
“謝謝阿姨。”三個孩子在十分客氣地向翟海苔說了聲謝謝之後,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始吃起蛋糕來。
香味誘人的巧克力在入口的那一刻立即就化掉了,但那種濃鬱香味卻始終在唇齒之間不散去,再加上甜甜的水果和柔軟的麵包,實在是好吃極了。
住在瞭望台的椎名和宇婷都是貧窮人家的孩子,又哪裏吃過如此精美的生日蛋糕呢?
而漂泊天涯的雲翼亦是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隻是覺得很甜,比他吃過的所有的東西,都要更甜。蛋糕上那粒鮮紅的草莓如同一朵嬌豔欲滴的花朵,也如同蛋糕的對麵,那個明媚的女孩的甜美笑靨。
那種甜味,一直甜到了心底,那是這十二年從來沒有過的,幸福的感覺。
雲翼心想,終於,還是到了自己的十二歲。
翟海苔說過,再過幾天,就領著他去聖殿覺醒。
然後,再等這個夏天悄悄結束,到那時,不論他的天賦好壞,都可以去朱雀街的青檸初級魔法師學院學習了。
雖然不在同一個年級,但應該每天,都可以看到那個女孩了吧?
還有,媽媽,我會始終記得和你的約定,拚了命的學習,總有一天,我會考上神風學院的。我知道,到那時候我們一家人一定會再團聚,對麽?
